第十七章 問題

第十七章 問題

“那位塔主是誰?和你很熟嗎?”寧如珖一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卻愚塔之中的佈置,一邊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感嘆之意地問道。她還沒見識過風暴溪谷的富貴,而他們居住的空雷閣雖然格調頗高,但看看起來卻並不怎麼誇張。

“他的稱號是晚風老人,你聽說過嗎?”王簡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心中卻若有所思——既然烏望虛自稱自己認識冥帝,那或許和現在的寧如珖也很熟吧?

說不定,自己可以在烏望虛這裏多了解一些上個世代的事情。

“晚風老人?!”寧如珖的聲調微微提高,有些驚訝地問道,“我還以為他已經隕落了呢……”

“寧姑娘說話還是那麼凌厲……”她還沒有說完,樓上忽然傳來一個略顯無奈的聲音,“當年你這張不饒人的嘴也算是名揚天下了……”

話音未落,老人的身影便緩緩出現在階梯的拐角處,他的輪廓從模糊到清晰到最終完全顯現,身前還擺着一張普普通通的桌子。

雖然他們現在還沒有抵達第五層,但烏望虛顯然是不想倚老賣老了,加之寧如珖之前說的話實在聽得人頭疼,於是他也只好早點出現了。

“哥哥,那個人看起來好厲害!”白挽月對着王簡悄悄地說道。她奮力地踮起腳尖,但也只是勉強夠到了王簡的下巴,看得在一旁的寧如珖嫣然一笑。

“還請前輩大度,不要把如珖的話掛在心上了。”王簡溫柔地摸了摸白挽月的腦袋,略有歉意地說道。

與其讓寧如珖親自去道歉,還不如自己拉下臉面要好一些。

“小事。”老人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隨即用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桌子,說道,“還是進來說話吧,外面人多眼雜的……”

手指的敲擊聲總共響起了三下,那張古樸渾然的木桌前便逐漸浮現了三張椅子的形狀,猶如它們剛才一直就存在於這裏,只是與透明的空氣融合到了一起而已。

寧如珖微微睜大了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嚴肅地凝視了那張桌子許久后,還是沒有看出烏望虛的這一手名堂。而白挽月更是被驚得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有王簡呵呵一笑,拉着身邊的兩人毫不客氣地坐上了那三張椅子。

白挽月的那張椅子看起來本來還有點高,但卻在她走過去的時候,那張椅子就神奇地變矮了不少,最後竟然恰好不過地適合她的身材——別說寧如珖了,這一回連王簡看得都有些暗暗心驚。

這旋馬庭可真是個好寶貝。

三人剛一坐上椅子,眼前的場景便陡然一變,從明亮安靜忽然變得斑駁陸離,奇異而扭曲的破碎畫面在無邊無際的漂浮着,有時候看起來碩大無朋,無法測度,有時候看起來卻微渺至極,恆河一沙。

王簡倒是早就見識過一次了,但是還是難以掩飾不了心中的驚嘆,畢竟這番難以想像的奇異畫面實在是太夢幻了。

而寧如珖這一次也有些忍不住,和身邊的白挽月指着四周那些奇美瑰麗的光斑,興奮地談論起來,不時還拉着自己過來瞧一瞧。

與自己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寧如珖和白挽月此刻看起來毫無一點提防之心,也不知道是因為放心老人,還是放心自己了。

“放心,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你看的。”王簡微微一笑,目光似有似無地飄向對面的烏望虛。想來,他應該很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烏望虛自然是注意到了王簡的眼神,於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隨口笑道:“寧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他的問話聽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非常普通。但王簡卻敏銳地注意到,老人的注意力似乎在這一瞬間集中到了寧如珖身上,一絲不苟地觀察着她的一舉一動——這種微妙的變化極為自然而然,毫無稜角,也就只有在王簡這般強悍的洞察力之下,才稍稍露出了一點尾巴。

“呃……我有點兒記不太清了,只知道前輩曾經好像幫過我吧?”寧如珖微微蹙眉,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最後萬分無奈地說道。

烏望虛的神色近乎不變,眼神之中卻似乎流露出了某種奇怪的感情——王簡完全看不透這個眼神的含義,而寧如珖則壓根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變化,還沉浸在自己那有些破碎的記憶片段之中。

沉默許久,烏望虛才再次開口道:“沒關係,寧姑娘不記得就算了吧,反正都是上個世代的事情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烏望虛的眼睛卻反常地沒有看着寧如珖,而是不留痕迹地在王簡身上一閃而過——當然,王簡自己自然是注意到了烏望虛的古怪,但也不好說什麼。

對方想說的,自然會痛快地說出來。而那些不想說的,王簡無論如何也是聽不到的。

還沒等到王簡開口,烏望虛的視線又轉向了在椅子上有些不安分的白挽月:“小姑娘,可不要跳下這張椅子,不然可就回不去了哦……”

聞言,白挽月迅速一臉驚恐地縮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連自己的腳都有些不敢伸出椅子的範圍了,就像是一隻突然看見了狼的兔子似的。

“前輩,這裏到底是哪裏啊?”寧如珖稍稍安慰了一下白挽月,隨即開口問道。她倒是沒有去問王簡,因為王簡似乎也不是很清楚——雖然之前王簡的神色克製得很好,不過還是被她一眼就看穿了。

“這是我的法寶——旋馬庭。它內部自成一片空間,只不過卻十分混亂,非常容易令人迷失。”烏望虛看了一眼王簡,隨即耐心地回答道。看起來,王簡併沒有把他上次到這裏的事情告訴寧如珖。

與此同時,烏望虛伸出一根手指,對着面前的木桌重重地點了幾下,才沉聲問道:“王先生,來我這裏是有什麼事情嗎?”

他當然不相信,王簡只是來這裏告訴他,自己已經答應了上回的請求——這種事情其實只要雙方心中有數就行了,最終只需要看結果就醒了,何必多此一舉親自前來通知呢?

從上一次的短暫見面之中,烏望虛就已經知道,王簡可是個聰明人。

何況,這一次王簡還帶了寧如珖和白挽月來,顯然是另有所求的。

“前輩應該看出來了吧,我此刻的實力已經抵達四星階的巔峰了,但狀態卻還沒有完全恢復。”王簡坦然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沒有把話說全,不過烏望虛顯然也聽得明白了。

若是自己現在直接就開門見山,要求烏望虛來幫助自己升階,而烏望虛又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那恐怕就有一點麻煩了。

畢竟寧如珖此刻還在身邊——憑她聰慧的頭腦,若是讓她看出來,自己和烏望虛之間的地位差距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大,恐怕就又要多想許多了。

剛才的烏鶴來可能已經讓寧如珖有些留神了,同時也讓王簡注意到了自己的失誤——所以,他必須趕在這個錯誤擴大之前,儘快解除為妙。

關於冥帝,有些事情王簡還不能輕易告訴她,同時自己也做不到去欺騙她——所以,王簡唯一的選擇,也就只有隱瞞了。

烏望虛的神色不變,依舊笑呵呵的樣子:“王先生,莫非你是想要我幫一下?”

“正是如此。”王簡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想要一個適合我升階的地方,同時也想請前輩來為我坐鎮。”

“舉手之勞。”烏望虛輕輕笑了笑,手指在木桌上慢悠悠地敲着,發出一聲聲低沉而規律的聲音,混雜在他的話語之中,“不過,王先生,我有一個問題,可能需要你解答一下。”

寧如珖剛才一直在聽着他們的對話,觀察着烏望虛的神態和動作。直到此刻,她才微微皺眉,但還沒來得及開口,王簡就沉聲地回答道:“樂意之至。”

寧如珖無奈地咬了咬牙,隨即輕輕地用手推了推他,示意王簡不要這麼爽快地答應別人的條件。

王簡回頭一笑,低聲說道:“相信我,我自有分寸的。”

寧如珖略微遲疑了片刻,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對面的烏望虛,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烏望虛靜靜地看着兩人的動作,眼神中若有若無地飄過一絲古怪的意味,令人捉摸不透。

王簡自然敢這麼痛快地答應了,畢竟烏望虛和自己上回談論過的事情已經十分危險了,想來現在也不會太為難自己,大概率只是意思一下而已。

此外,烏望虛還把自己記得孩子都託付給自己了呢,又怎麼可能給自己出什麼難題呢?

“寧小姐不要緊張,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不會太過為你們的……”烏望虛依舊一下一下,不緊不慢地用手指敲擊着木桌,神色自若,從中看不出些許異常。

王簡心中一動,敏銳地注意到了烏望虛話語中的不對勁——不應該是問自己的問題嗎,怎麼變成自己和寧如珖的問題了?

不過這個時候還想王簡反悔,顯然已經來是不及了。雖然身邊的寧如珖好像也察覺到了烏望虛話語之中的問題,但是礙於自己剛才已經安撫過她了,因此也是按捺下心中的不安感,沒有藉此發難阻止烏望虛說話。

“我的問題很簡單。”烏望虛呵呵一笑,目光在王簡和寧如珖之間流轉不停,始終沒有真正落定,“兩位的關係,現在已經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話音剛落,偌大的旋馬庭之中,頓時只剩下一下一下的手指敲擊聲,悠悠回蕩,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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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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