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宣威將軍趙晨
趙晨話音剛落，整個太和殿之中，忽然傳來了一陣陣不可思議的議論聲。
“不可能？！四十萬？！怎麼會這麼多？！”
“對啊！我聽說當時先帝爺手下也不過就五十萬大軍，那北匈怎麼可能還剩四十萬？！”
“當時五位王爺，似乎手上的兵力都沒超過六十萬吧？要是那完顏龍真的趁虛而入，我大成豈不是完了？！”
“趙將軍！你說的這可是真的？莫不是你在故意胡說嚇唬我們啊？！”
不等趙晨搭話，李炬先表情嚴肅地開了口：“諸位大人。我李炬可以以李家的名譽擔保，趙晨剛才所言，沒有半句假話。當年大將軍犧牲的時候，完顏龍手下確實還剩有六十萬大軍。”
李炬一言既出，全場嘩然。
陳榮也下意識開口問道：“可是，既然那完顏龍當時完全有機會一舉南下，就算不能完全佔領我大成，但也有機會控制住北方一大片地區。為何他卻又在最後關頭退兵了呢？”
“因為完顏龍的野心，並不只在一城一池的得失上面。他想要的，是整個天下。”
曹世淳一開口，瞬間讓那些官員們又再一次緊張了起來。
“首輔大人說的沒錯。”趙晨也順着曹世淳的話語繼續說了下去，“家父當年自知無法阻擋完顏龍大軍，最後關頭向完顏龍拋出了他要一時的勝利還是永恆的統治這個問題。完顏龍在權衡過後，最終才選擇了鳴金收兵。”
“那這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嗎？”一位官員突然在人群當中輕輕嘟囔起來。
趙晨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瞪了一眼：“這位大人，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辭。當時的情況，確實是北匈更佔優勢。家父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好在最終家父賭對了，完顏龍選擇了退回北匈，也為我大成贏得了這十幾年休養生息的機會。”
趙晨深吸一口氣，繼續看向那一個個交頭接耳的官員：“不過想必各位也應該知道，完顏龍雖然退守北匈，但他的野心卻是從來沒有消失過。前一段時間先帝爺讓太子殿下牽頭的那一場追查北匈諜子的活動就是一大佐證。據不完全統計，這短短一年多時間以來，我大成查出來的北匈諜子，數量以不下兩千。”
趙晨再看了一眼那些個沉默了下去的官員，接著說道：“另外，當五王爭地天下大亂的時候，完顏龍還趁機接納了不少北奔逃亡的中原大族。現在這些家族已經在北匈朝廷內有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們也將我中原的文明和先進工藝帶了過去。各位當真認為，北匈還是像幾十年前一樣沒有文明可言的蠻夷嗎？”
全場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一眾官員都細細品味着趙晨所說，心中暗自吃驚。
李炬嘆了一口氣：“各位，趙將軍這真的不是危言聳聽。你們可知道父皇在位之時，為何每天都不顧惜身體地處理各項政務？還不是因為他老人家知道，這北匈，非同小可。雖然我們此刻還能歌舞昇平，但等到完顏龍準備就緒捲土重來的時候，我大成，當真就一定能抵擋住北匈大軍的鐵蹄？”
李炬沉着臉：“諸位，其實有些消息父皇當時考慮到暫時還不宜公開，所以將它們暫時壓了下來。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如就讓趙將軍給大家說說，現在的北匈，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趙晨低頭領命，隨後沉聲道：“想必各位眾所周知的是完顏龍前不久在我大成的西北方向修築了一座龍城。但各位可曾知道，完顏龍在這龍城之內，已經屯兵多少了嗎？”
見官員們沒有說話，趙晨輕輕笑了笑：“一百五十萬！”
“什麼？！怎麼會這麼多？！”
“他北匈哪來的這麼多人？！”
“趙將軍，飯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趙晨抬手虛按，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諸位大人，末將可以以末將自己還有家父的名譽擔保，末將先前所言，句句屬實。至於各位的疑問，末將也可為各位一一解答。”
趙晨將手往身後一背：“其一，各位先前說北匈地廣人稀不可能有這麼多人，這就是錯誤的印象。北匈地廣人稀是沒錯。但是北匈佔地有多廣，各位當真有一個概念嗎？按照實際佔地面積來看，北匈面積，是我大成兩倍！試問這麼廣闊的土地，人就算稀少一點，又會少到哪裏去？”
趙晨稍微頓了頓，看向剛才出聲的那幾位官員：“其二，可能諸位還不太清楚，完顏龍去年曾經消失了一段時間。但他回來后不久，龍城原本的一百萬大軍就變成了一百五十萬。這憑空多出來的五十萬人，在我趙家軍的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們竟然是曾經和北匈為了爭奪領土而發生過戰爭最終戰敗后被放逐至極北苦寒之地的孟克爾族。雖然不知道完顏龍和他們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這些原本和北匈是世仇的孟克爾人能加入完顏龍的隊伍，對我大成而言，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沒錯，因為正好遇到先帝駕崩的事情，這些不太好的消息也被我和太子殿下給壓了下來，除了兵部幾位將軍之外，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太多。”曹世淳此刻也沉着臉開了口，“太子殿下之所以想以武泰為號，一方面是希望我大成子民勿忘先輩曾以武立國，在面對北匈威脅的時候都能站出來為國而戰。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咱們能以一腔熱血，守得我大成的國泰民安。陳侍郎，你現在又認為殿下此舉，如何呢？”
此前鬧得最凶的中書侍郎陳榮完全沒想到首輔大人居然會突然點起他的名字。
同時在聽了趙晨先前一番話之後，陳榮也知道，自己今天恐怕真的跟中書令大人一樣鬧了個天大的笑話。
沒得選的陳榮最後只好硬着頭皮低聲道：“太子殿下深謀遠慮，是陳榮目光短淺唐突了。”
李炬呵呵一笑：“無妨無妨，陳侍郎也是一心為國，其心可嘉。諸位大人，還是要多多向陳侍郎學習才是——來人，賞陳侍郎黃金百兩！”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陳榮先前如此頂撞李炬，李炬到頭來居然還會賞他黃金。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過李炬此舉，卻着實讓不少原本對他突然上位心裏還有一些芥蒂的官員們刷新了自己對這個太子殿下的認知。
一些個心思比較單純的官員，更是瞬間便在心中暗暗決定要把命都賣給李炬了。
你看看，殿下多麼開明！及時陳榮如此衝撞他，他也不曾對陳榮有所不滿。反倒還賞他金子，這種君主，不正是身為人臣最期待遇到的嗎！
一時間，那些個官員們看向李炬的眼神和剛才相比都有了些許的不同。
唯有那剛剛受了賞的陳榮，只輕輕笑了一笑，謝過賞賜並且和李炬互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不再言語。
在年號武泰之事塵埃落定之後，李炬又笑眯眯看向了面前的文武百官。
看到李炬這個表情，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太子殿下今天想說的事情，很明顯還沒說完。
只不過太子還要說什麼，卻又讓一眾官員開始分分猜測起來。
好在李炬並沒有賣什麼關子，輕輕一笑便直接說出來自己的計劃：“諸位，既然決定了年號為武泰。那麼這個‘武’字，咱們就不得不好好推敲一下了——為了揚我國威，同時檢測我大成各軍實力，我想要在今夏開展一次三軍閱兵和演習，不知道各位可有什麼意見？”
李炬一言既出，先前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一直默不作聲的兵部眾將軍們頓時輕聲歡呼了起來。
俗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些個將軍們無一不想在沙場之上建功立業揚名立萬。
奈何當今的大成卻是是一片歌舞昇平國泰民安的景象，出了北匈偶爾南下劫掠之外，就只有南方蠻夷偶爾做一做亂，實在是讓這些將軍們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
同時，因先帝爺注重文治，此前傳承了數年的大成閱兵和演習在這十幾年來也未曾繼續舉辦。這無疑也讓不少將軍失去了一戰成名的機會。
先前太子殿下在說出要以武為年號的時候，這些兵部的將軍們雖然礙於立場沒有明確表態，但無一不在心裏為太子殿下的決定叫好。
此番太子再提出要開展閱兵和演習，這一幹將軍們都紛紛覺得，自己的春天，總算是到了。
兵部尚書陸子云悄悄看了一眼身後那些興奮的將軍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對李炬拱手道：“殿下此舉，實乃國之幸事！我兵部上下所有人，定將不遺餘力促成此事！我陸子云，也替現在不在場的四平四征八位將軍，謝過殿下！”
李炬呵呵一笑，揮了揮手：“尚書大人也別謝得太早。我這不還沒說演習的規則嗎？”
陸子云目不斜視看向李炬：“不論規則如何，我兵部定將全力支持殿下決定。”
李炬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有一絲狡黠：“吶，尚書大人，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哈。咱們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是吧？”
陸子云一抱拳：“陸子云堂堂七尺男兒。豈有食言而肥的道理？太子殿下儘管定規矩便是！”
“好！老將軍果然豪爽！那我可就說了啊。”說到這兒，李炬突然和趙晨對視了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笑意。
“此次軍演，我也不怕別人說什麼閑言碎語，咱們的假想敵，就是完顏龍手下的那一百五十萬北匈大軍！因此，我要求四平四征八位將軍連同京畿禁衛軍，挨個上場，同最為了解北匈的軍隊進行較量。不知道陸老將軍可有什麼意見嗎？”
聽到李炬這麼說，陸子云心裏立刻“咯噔”了一下，沉下臉向李炬問道：“敢問殿下，適才殿下口中所說最了解北匈的那一支軍隊，究竟是哪一隻？”
李炬大袖一揮，呵呵笑道：“這還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趙晨！”
趙晨聞言一抱拳，中氣十足回道：“末將在！末將謹代表趙家軍全體將士，歡迎諸位將軍帥兵來戰！”
只一瞬間，太和殿內又嘈雜了起來。
滿朝文武現在誰不知道兵部尚書陸子云和趙家軍有過節？要知道他陸家最為得意的後代陸長歌，可就是在雪松城被完顏龍給殺死的。
上次趙家軍深入北匈腹地大獲全勝結果卻被朝廷罵了一頓的事情，不就是陸子云和那個兵部侍郎羅磊鬧得最凶嗎？
此時太子殿下所說，不正是把趙家軍給擺在了大成其他部隊更高的位置？這如何能讓陸子云服氣？
果不其然，陸子云沉默片刻之後走到了趙晨面前。貼到趙晨臉上，一字一句道：“小子，這裏可沒你說話的份！別以為你爹是趙岳你就可以代表趙家軍了。”
趙晨呵呵笑着看了陸子云一眼並未作答。
反倒是龍椅之上的李炬笑了起來：“陸老將軍，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宣佈，從即刻起，封趙晨為正三品宣威將軍，總領趙家軍大小事務。趙晨，你可願意？”
趙晨順勢朝地上一跪，朗聲道：“末將趙晨，謝太子殿下恩典！末將定當身先士卒，不負殿下所託，誓死捍衛大成疆土！”
李炬呵呵笑着抬了抬手：“趙將軍免禮。”
說罷，雙手抱胸坐到龍椅之上，好像在等着什麼好戲一般。
趙晨起身拍了拍衣襟，笑着看了陸子云一眼：“敢問尚書大人，末將現在可有資格代表趙家軍了？”
陸子云瞪了趙晨一眼，冷哼一聲：“膽敢挑戰天下所有軍隊，我看你趙家軍也是活膩味了。當年趙岳在世的時候，也不敢這樣囂張。”
趙晨不卑不亢地搖了搖頭：“尚書大人誤會了，末將也只不過是奉殿下之命而已。若是尚書大人有什麼不滿，大可找殿下理論。只不過先前聽大人所言，好像大人已經說了不管何種條件您都答應才是。”
陸子云怒目圓睜看向趙晨，臉上神色不斷變化。反倒是趙晨轉身沖李炬一拜：“殿下，若是沒有什麼要事，末將就先行告退了。剛剛升任宣威將軍，末將還需要趁早收拾收拾去兵部報道呢。”
李炬呵呵一笑，揮了揮手：“趙將軍先去便是。各位大人若是沒事的話，咱們就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