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甘大
甘大緊咬牙關，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右手緊握着繯首刀的刀柄，由於太過用力，手指頭已經泛白，手背上一條條青筋，像蚯蚓一般起伏着。
長滿了大半張臉的絡腮鬍抖動着，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
中計了！
看着靠近商船的小舟被那船上那奇形怪狀的玩意摧毀，瞧見登上甲板的手下被船上的人結陣逐一斬殺，甘大知道，今天自己是踢到鐵板了。
其實，船上的拍竿並未對他的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因為匪盜們駕駛的舟船普遍矮小，商船上的拍竿針對的是船舷差不多高低的敵船，哪怕臨時改變了繫着重物的繩索的長短，讓石頭下墜的幅度變得更低一些，然而，畢竟是臨時操作，劉封自身又對數學不太精通，如此，沒有集中目標的巨石也就不少。
實際上，也就一塊巨石擊中了小船。
即便只有一塊巨石擊中目標，但是，造成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被那玩意集中，船隻和船上的人頓時化為齏粉，毫無抵抗之力。
就像後世，火炮最初加入戰場。
那時候，還沒有開花彈，炮彈乃是一個圓鼓鼓的鐵坨坨，被火藥在緊閉空間劇烈燃燒產生的動力從炮膛彈射出去，落在了敵人隊列之中，其實，真正能夠造成的傷害並不多，哪怕是拿着冷兵器作戰的敵人，其隊列也並非影視劇上那樣密密麻麻重重疊疊地靠在一起，彼此之間而是有着間距的。
然而，被那鐵坨坨擊中之後造成的影響太大了，哪怕只是被擦了一下，就算你全身板甲也是禁受不起，被直接擊中，更是粉身碎骨。
如果沒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士兵們瞧見這樣的慘況，士氣低落是肯定的，甚至，有人逃亡的話便會引起連鎖反應，最終崩潰。
現在，甘大以及他的那些同伴便是因此而受到了影響。
拍竿上的巨石造成的本方傷亡不多，但是，引起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
非人力可以抵禦！
除了第一波圍上去的小船之外，本該圍上去進行第二波攻擊的船隻也就只在外圍遊盪，不敢靠攏商船，害怕被船上的奇怪武器擊中。
這樣的話，前面登船的士兵也就沒有後援，人數相當對於船上的護衛也就處於劣勢，在很短的時間，各自為戰的他們也就被敵人結陣截殺，看上去，並沒有對敵人造成什麼傷亡。
大勢已去！
甘大是一個積年水賊，十歲出頭就提着刀在水面上討生活了，因為悍不畏死，再加上對戰鬥時機有着敏銳的天賦，很快，就被老大提拔起來，最初，是負責一艘船，隨着老大殺出益州，南下荊襄，再投奔孫吳之後，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他有着十多年在水面廝殺的經驗，當初一起上陣的夥伴，現如今死的死，殘的殘，金盆洗手的金盆洗手，還能跟隨老大馳騁沙場的也就寥寥無幾，當初，部眾里還處處川音，現如今，更多是則是荊州人，江南人的聲音了。
老大說過，以後要賜給他們一場潑天的富貴。
現在，甘大已經不怎麼指望了，他只想要活下去，哪怕是要死，也要死在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中，死在滾滾東流的大江上，而不是像一個賊頭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裏。
蛟龍當翻江走海，而不能死於河溝！
於是，甘大有了決斷，準備壯士斷腕，舍掉發起第一波攻擊的兄弟，帶着剩餘的兄弟撤走，商船的速度沒有辦法追上他們這些小舟，實在跑不過，往河邊一走，商船也不敢追過來，除非他們不怕擱淺。
就在這時，劉封有所行動。
他將左手握着的鉤鑲丟下，丟在下方搖蕩的小舟上。
這小船扔出的鐵鉤還掛在船舷上，一時間，也就和商船連在了一起，小船上的那幾個水匪已經被他帶着親兵斬殺，現在，小船上空無一人。
丟下鉤鑲之後，劉封將繯首刀插回腰間的刀鞘，左手在船舷上輕輕一按，飛身騰起，像落葉一般跳落在小船上。
他當然知道商船不可能追上那些小舟，但是，小舟是可以追上小舟的，只要划槳的人多，划槳的水平更高，力量更強。
小舟浮在水面上，從空中落下，劉封哪怕只穿着輕便的皮甲，加上自身的體重，也是有着一百五六，他又不會輕功，自然做不到輕若落葉，但是，他對如何減緩自身的衝擊力有着研究，雙腳落地之後便向前急竄幾步，如此，小舟也就沒有翻覆之險。
畢竟，他對小舟的重心有着了解，自己落腳的地方正是小舟的重心處。
落下之後，船身也就劇烈地搖晃了幾下罷了！
這時，他的親衛們來到了船舷處。
“下來！”
他厲喝一聲。
沒有絲毫的猶豫，幾個親衛魚貫而下，來到小船上。
身手敏捷的便像劉封一般，一躍而下，身材高大健壯的只能順着抓住船舷的鐵鉤的繩索滑落，然後，有序地在小船上落座，拿起了系在兩邊船舷的船槳。
“追上去！”
劉封指了個方向，親兵們便奮力地划動船槳，脫離了鐵鉤的小舟離開了商船，像離弦之箭從水面上竄了出去。
劉封所指的方向，正是甘大的所在。
居高臨下，劉封無需仔細觀察，也就知道船上有着鼓手的那艘船是指揮船，甘大的樣子看上去也就是指揮官。
要想剿滅這些水賊，也就必須抓住其中的一夥水賊，脅迫他，威逼他，使其投誠，如此，方才能夠利用對方。
若不然，對水賊太不了解，很難一網打盡。
沒有千里防賊的道理啊！
這一次是有劉封帶隊，有水軍偽裝成水手，但是，不可能每次都如此，讓水軍上船去當護衛，關係不太親近的豪族門閥是不得放心的。
所以，劉封想要活捉這隻水賊的頭目，也就是甘大。
劉封的行動，甘大也瞧在了眼底，那一刻，血氣上涌，整個腦袋都有些昏沉。
他被氣壞了！
這要是多瞧不起我，才敢如此行事啊！
當然，他不知道帶隊的是劉封，卻也知道對方應該是一個將領，只是，比拼水上搏殺，他只服老大一人，其餘諸位，都是渣渣。
瞬間，他改變了主意。
“殺！”
他抽出腰刀，指向駕船衝來的劉封，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