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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盈再次睜開眼睛時,耳畔響起一句“姑娘,您總算醒了”。

這話讓她一瞬間恍惚,難道她又穿了么?穿了好啊,不管穿到什麼鬼地方,總比嫁給太監當老婆好。

然而,等眼睛完全睜開,入目還是寶蘭那張可愛的小圓臉。

不想接受現實的宋清盈:求速死。

一側的徐嬤嬤見宋清盈翻着白眼又要抽過去的樣子,眼疾手快的掐住了她的人中。

那酸爽,讓宋清盈“咻”的一下坐起身來,嘴裏呼痛,“別捏了,我好了,不暈了。”

“你說你,再怎麼高興,也不至於高興得暈過去嘛。”徐嬤嬤搖着頭,催促道,“沒事了就起來吧,你的行李已經叫寶蘭收拾好了,提着就能走了。”

宋清盈這才發現她現在是躺在卧房裏,桌上還放着一個灰褐色的包袱。

“我這是要去哪?”她皺眉看向徐嬤嬤。

徐嬤嬤似有些不耐煩,但想到她日後保不準會有一場富貴際遇,到底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還能去哪,當然是跟福祿總管走啊,他都等你快半個時辰了,人家大總管貴人事忙,可不好讓人久等。”

“我不去!”

宋清盈把心一沉,揚起脖子,咬牙道,“我宋清盈就是餓死,被打死,從這掖庭的屋頂跳下去,也絕不跟那勞什子大總管走!”

徐嬤嬤懵了,心頭尋思這小姑娘的腦子莫不是摔壞了?

寶蘭也懵了,不解的扯了扯宋清盈的袖子,俯身湊到她耳畔,小聲嘀咕着,“姑娘,這麼好的機會您為何不去呀?在紫宸宮當差可比掖庭好太多了,每日的活計輕快不說,便是最下等的洒掃宮女月銀都有五兩呢!”

宋清盈愣了一瞬,瞪圓了黑眸,“去紫宸宮……當差?”

寶蘭點點頭,“是啊。”

徐嬤嬤一臉古怪的覷向她,“怎麼?你莫不是想在掖庭干一輩子?宋清盈,你這樣的身份能調去紫宸宮,真是天下掉餡餅!你可莫要拿喬,免得錯失良機,到時候連哭的地都沒有。”

宋清盈這下算是聽明白了,但就像徐嬤嬤說的那樣,天上掉餡餅——她現在被這“大餡餅”砸的有點暈乎,滿頭大寫加粗的問號。

“徐嬤嬤,我為何突然調去紫宸宮了?是誰吩咐的?我去紫宸宮是做什麼差事呀?”

“我也不甚清楚。”徐嬤嬤抬手攏了下髮髻,明顯不想再與她廢話,“你隨我去見福祿公公,有什麼問題問他便是。”

她就這般一錯不錯的盯着宋清盈,宋清盈也不好繼續賴着,只得爬起來。

只是臨出門前,看到眼眶紅紅的寶蘭和另外四床整整齊齊的被褥,宋清盈心頭湧上一陣強烈的不舍。

雖說只相識短短月余,可是從她睜開眼、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便與寶蘭她們是共患難的情分,大家在這小破屋子裏朝夕相對,互相扶持,笑笑鬧鬧的,也留下了不少美好回憶……

“蘭啊,我先走了。”宋清盈握住寶蘭的手,鼻子有些酸,臉上擠出笑來,“等蘇姐姐她們回來,你幫我跟她們說一聲,就說來不及跟告別,讓她們別不高興,也不用太傷心,等我在那邊安頓下來,一尋到機會就來看你們。”

寶蘭吸了吸鼻子,淚花兒在眼眸中閃,哽噎道,“姑娘,您一個人在紫宸宮當差,要好好照顧自己。”

宋清盈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臉,“我知道的,你也是,好好保重。”

寶蘭鄭重的點了下腦袋,“嗯!”

宋清盈提起包袱,檢查了一下,寶蘭收拾的很是齊全,裏頭的銀兩卻多了不少。

她詫異的看向寶蘭,寶蘭朝她憨笑,“奴婢是姑娘的人,賺得月銀也是姑娘的,您替奴婢收着,以後咱買大院子。”

這份毫無保留的完全信任,讓宋清盈油然升起一種強烈的責任感。

“好,我先替你收着。”宋清盈拍了下寶蘭的肩膀,又叮囑了兩句,便與徐嬤嬤一同離開。

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寶蘭心頭的擔憂始終放不下。

主子此去紫宸宮,身旁也沒個人照顧。若是累了,沒人給她捏肩;若是夜裏踢被子,沒人給她蓋被子;若是心頭委屈了,也沒人可說話……

她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誠心祈求,“求菩薩保佑姑娘在紫宸宮一切順遂。”

晌午的天空瓦藍瓦藍一片,尤其在朱紅宮牆與碧綠琉璃瓦的映襯下,宛若打翻了調色盤般,明艷濃郁,美勝畫卷。

臨踏進掖庭署的門,宋清盈還有些不確定的問了一遍徐嬤嬤,“我真是去紫宸宮當差,不是去干別的什麼吧?”

徐嬤嬤瞥了她一眼,“不然你還想幹什麼?”

宋清盈訕訕的笑,“……沒、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

徐嬤嬤“嗯”了一聲,又飛快說了句“就算想幹些別的,也看你個人的造化”,也不等宋清盈反應,就先跨步往屋裏去了。

宋清盈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屋內,掖庭令陳太監正招呼着大總管福祿喝茶,見着宋清盈她們來了,陳太監暗暗鬆了口氣。

宋清盈上前,按部就班的行了個禮。

福祿將她叫起,本就因着宋清盈暈倒的事耽擱不少時間,這會子見人來了,也不再停留,與徐嬤嬤和陳太監寒暄兩句,便領着人走了。

陳太監和徐嬤嬤親自送他們出了掖庭。

直到人走遠了,徐嬤嬤收回視線,慢悠悠的問,“陳公公,你說陛下會不會收了她?”

陳太監眯起眼睛,“收了又怎樣,能走多遠,還是得看她自個兒的本事。恕我直言,這前朝公主,美則美矣,腦子看起來卻有點不好使。我聽說太後娘娘最近張羅着給陛下選秀,等後宮女人多了起來,這個宋清盈怕是……”他搖了搖頭,沒說下去。

徐嬤嬤不置可否,又閑話了兩句,便先行告退,回浣衣司了。

這時的他們壓根沒料到,多年後,那人的造化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

悠長而氣派的宮道上,幾枚花枝探過紅牆,有小雀在枝頭嘰嘰喳喳叫。

福祿走在前頭,宋清盈挎着個小包袱,像個小鵪鶉般,乖乖跟在身後,只是那雙靈動狡黠的黑眸時不時打量着一路的環境,好奇,迷茫,還有對未知前路的恐懼。

最初的驚訝過去,她這會兒才意識到這事實在蹊蹺:她在掖庭勤勤懇懇打着工,怎麼就被叫去紫宸宮了呢?

這就相當於一個平平無奇的分公司基層員工,沒什麼出色業績,也沒什麼大貢獻,忽然被提拔到了總部上班,怎叫人不惶恐?

人一惶恐,就忍不住瞎腦補。

宋清盈抬頭看着福祿公公的背,正思索着要不要問一下,前頭的人似是有所感應,冷不丁的轉過了頭。

宋清盈一個激靈,尬笑,“大總管有何吩咐?”

福祿打量着她,“小宋姑娘方才為何暈倒?可是有哪裏不適?”

見他的態度客氣,並無令人不適之處,宋清盈心底戒備稍降了一些,答道,“方才聽聞大總管要帶我去紫宸宮,我還以為是我犯了什麼錯,一時驚恐這才暈了過去,倒叫大總管見笑了。”

其實她醒來后琢磨了下,八成是她早上吃得太少,又受到驚嚇,引發低血糖,這才撅了過去。

福祿聞言,想到她之前嚇得去抱皇帝的腿,倒是一貫的膽小,便也沒多想,只道,“小宋姑娘不必擔憂,此次帶你去紫宸宮,只是換個地方當差而已。”

宋清盈順勢問道,“不知這是誰的意思?”

福祿也不瞞,“是陛下吩咐的。”

宋清盈的心情一時變得複雜起來,這都一個多月了,皇帝還記得她這號人呢?是政務不夠繁忙,還是她這該死的魅力太強大了?又或者是……她高估了他的胸懷,其實他錙銖必較,還耿耿於懷三年前的那一鞭子?

福祿察言觀色,見宋清盈小臉發白,有意賣她一個好,便開口道,“陛下聽聞小宋姑娘在浣衣司當差勤謹,這才發了恩典,將你安排到紫宸宮,負責守門捲簾等事。”

作為西遊記十級學者,宋清盈的腦中登時冒出“捲簾大將”沙僧的模樣。

皇帝竟然要她去守門?不是,就她這氣質,就她這顏值,當門衛合適么?這簡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羞辱,□□的羞辱!

就在宋清盈氣呼呼為她這張臉鳴不平,福祿補充了一句,“這是個輕快差事,每日兩班輪值,月初有五兩銀。”

五兩銀。

宋清盈:好的,我又可以了。

或許是新提拔上來的,福祿總管倒沒什麼大總管的架子,一路上給宋清盈介紹了一下紫宸宮的情況,又說了下她的工作內容。

就這樣聊着,不知不覺,倆人到了紫宸宮。

時隔月余,再次看到那座巍峨恢弘的殿宇,宋清盈依舊心有餘悸。

誰能想到,她又回到這裏了呢?

“大總管,我應該不用去拜見陛下吧?”

對於那個氣場冷冽的男人,宋清盈私心是有些害怕的,畢竟那人隨時隨刻能要了她的小命,這種危險人物,她能不接觸就盡量不接觸。

“不用,咱家會與陛下復命,你先下去安頓,明日便開始當差了。”福祿說著,抬手招來一個小太監,讓他領着宋清盈去後殿報道。

宋清盈這邊與小太監剛要離去,還沒走兩步,迎面就遇上幾位身着官袍的臣工,想來是去裏頭見皇帝的。

宋清盈忙隨着小太監退至一旁,彎腰低頭,十足恭敬。

那些臣工說著話經過,卻有一人,放慢了腳步,停在了宋清盈面前。

宋清盈,“……?”

倏然,一道溫潤清越的嗓音響起,帶着極力壓制卻依舊掩飾不住的激動,“五公……宋五姑娘?”

這個新稱呼讓宋清盈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抿了下唇,緩緩抬起眼,朝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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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位將軍的心尖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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