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分外眼紅
雲姝並不知道陶嚴會列席,也無心和別人交談,只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染的玉色指甲在燈光下反射着微光,美輪美奐,恰到好處地掩飾了甲縫。
她滿意地露出一絲微笑。
陶嚴觀察了雲姝半晌,起身想要過來,這時外頭的太監高唱:“越歸侯到——”
雲姝如噩夢驚醒般抬頭望向門口。
陶嚴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見越歸侯跨進蓬萊殿的門檻,跟隨指引太監施施然走到徐貴嬪身側的坐席,傲然入座。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目光緊盯自己,越歸侯回頭掃了雲姝一眼。
這個中年男人捋一捋鬍鬚,毫不在意地回過頭,心裏得意洋洋,沒見過世面的小宮女,必是被他身上的氣概所震懾了吧。
雲姝死死咬住牙關,一雙眼睛幾乎要沁出血淚!
這就是曾經的南越王,一手毀掉自己國家的罪人,不僅將南越覆滅的黑鍋都扣在了父親頭上,竟還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大齊所給的榮華富貴,毫無愧疚之心?
他還有沒有臉皮,知不知道羞恥!
徐貴嬪意識到雲姝在發抖,以為她怯場,握了握她的手,關心道:“是不是第一次來蓬萊殿,緊張了?”
雲姝垂下眼眸,收斂怨毒的目光,對徐貴嬪笑着搖了搖頭。
此刻外面又高聲唱和:“陛下,皇後娘娘到——五皇子到——”
蓬萊殿眾人即刻整頓衣裳,起身斂容跪拜,帝后落座上座,叫免之後,眾人方才起身。
徐貴嬪環視殿中,每一個男子臉上都看過好幾遍,確認了沒有一個是她的兒子后,她慌了,“雲姝,剛才內監報了五皇子到,有沒有說四皇子?”
雲姝心不在焉,只是木然搖搖頭。
“徐妹妹。”循聲望去,便見皇帝身側的皇后陳氏正笑盈盈地望過來,“可是在尋四皇子?”
徐貴嬪盼子情切,聞言瞬間落淚,朝着皇后拜倒:“臣妾失儀。”
皇后溫和地看着徐貴嬪,“本宮知道你挂念言誠,只是言誠感染了傷寒,才好兩天不能見風,這才留在了思存殿。”
這話說的徐貴嬪膽顫,傷寒可是能要命的病啊,她這個親娘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
“言遙。”皇后喚五皇子。
沈言遙正和陶嚴說話,陶嚴兼任禁衛中郎將,同時還是五皇子的武學教習,男人間的友誼總是建立得很快,才半個多月就已經十分投契。
聽母親呼喚,沈言遙立刻收起笑容,垂眸應道:“兒臣在。”
“你四哥來不了,徐貴嬪正傷心,快替你四哥去陪徐貴嬪坐坐。”
“兒臣……”沈言遙不太情願,他和徐貴嬪根本不熟,坐一起實在尷尬,何況他是他,四哥是四哥,哪能相互替代,徐貴嬪也不會高興。
可觸及到母親不容置疑的目光,沈言遙即刻偃旗息鼓,準備坐到徐貴嬪身邊去。
卻是徐貴嬪出言婉拒,“哪能勞動五皇子,勞皇後娘娘掛懷。”
“你身子也不好,等你們娘倆都好些再相見不遲。”皇帝漠然開口,只平視前方,看也沒看徐貴嬪一眼。
新封的平美人掩唇譏笑,朝皇帝舉起酒杯,嬌滴滴道:“陛下,臣妾敬您”。
皇帝笑着舉起酒盅,與平美人隔空碰了一杯,昂首飲盡。
皇後下首,素來深受寵愛的安貴妃感覺自己被忽視了,想把皇帝的注意力轉移過來,轉頭看見對面坐着的越歸侯,便道:“陛下,這位大人看着面生,往常宮宴彷彿沒見過呢?”
身邊人向越歸侯耳語兩句,越歸侯立刻起身,熟稔地用大齊的禮儀拱手作揖,“勞安貴妃垂詢,臣越歸侯李元輝。”
雲姝冷笑着握緊了拳頭,好一個越歸侯,叫得真不嫌燙嘴!
皇帝笑着解釋,“越歸侯頭一回參加宮宴,你們都是頭一回見。”皇帝哪裏不知道安貴妃的小心思,見她拋來媚眼,也十分受用,回給她一個寵溺的笑。
安貴妃這才高興了,喝一口酒掩飾自己的嬌羞欣喜,而徐貴嬪意興闌珊,面對着一桌子美味佳肴,連動動筷子都懶得,一個人痴痴坐着。
司樂太監拍了拍手,便有歌舞奉上,鶯鶯燕燕在殿內跳起舞,玉香鬢影間衣袂翩躚,讓人眼花繚亂。
席間觥籌交錯,陶嚴難卻同僚盛情,時不時要回應別人的敬酒,相較而言,堂堂的越歸侯這裏卻門可羅雀,只能自斟自飲。
雲姝靜候片刻,悄沒聲地拿起桌邊的酒壺,緩緩走到越歸侯身側。
越歸侯微醺之間,感覺光線被擋住,一看是個宮女便傲慢起來,“讓開,你擋着本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