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見市

櫻見市

上了摩天輪,我和秋瀨或分別坐在座位兩邊,封閉的廂門合上,我看着對面坐的秋瀨或,感覺有點不自在。

不自在的原因一方面來自於我的輕微恐高,被機器帶上天和自己飛上天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稍微有點暈眩噁心。另一方面是我認為坐摩天輪是應該和關係比較親密的人一起坐,而秋瀨或立場上算是我的敵人,這樣待在一個封閉小空間讓我感覺很彆扭。

不得不說秋瀨或很會選談判地點,在摩天輪上我因為恐高集中不了注意力,又因為狹小的空間強行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我自己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對他的警惕心下降了大半。

坐在摩天輪的箱子裏,我這才想明白,如果這是一場心理戰,那我從一開始就被秋瀨或牽着鼻子走了。

為了找回一點談話的節奏,我率先開口:“現在可以說了吧?”

“不急,摩天輪重新抵達地面需要十五分鐘,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講這件事,現在我們可以隨便聊聊。”秋瀨或狀態很放鬆,他露出友善的微笑,就好像他是要為我做心理質詢的心理諮詢師。

我皺起眉,有點煩這套,語氣更加冷硬:“你想聊什麼?”

“隨便說點什麼。比如……你為什麼會答應這次邀請,我的前兩次邀請你不是都拒絕了嗎。而且,你竟然會選擇一個人來,真的讓我有些意外。”他前傾身體,做出感興趣的姿態。

“會一個人來是因為你只給了我一張票。”我掏出口袋裏捏成卷的入場券,給他一個“你真小氣”的鄙視眼神,然後說:“前兩次不去是因為有陷阱。”

“你不擔心這次也有陷阱?在抵達最高點的時候,上面的連接結構突然斷開,然後整個箱子往下墜落……”他抬眼看向頭頂連接箱室的鋼架,好像那裏真的被他動了手腳。

我沒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也並不害怕,因為我可是會飛的。要真出現他說的那種情況,該擔心的人是他才對。所以我毫不在意地嗆他:“你不用嚇我,就算你佈置了這些我也不怕……可以說,我並不害怕你的陷阱,不想出手只是怕驚動Deus。”

是的,如果不是怕驚動Deus,我在得到所有人的名單時,就能一個個找過去將他們幹掉了。這些參賽者雖然獲得了預知未來的力量,但他們本身不夠強大,所以即使預知到我會殺掉他們,他們也無法改變會被殺死的未來。

想殺人對我來說輕而易舉,但我不想讓Deus注意到我的能力,所以才這麼低調,盡量不使用暴力破局。

“忌憚Deus嗎?”秋瀨或輕輕呼出一口氣,目光落在我背後可視窗外的風景上:“我和你相反,我很想引起Deus的注意,會參和這場遊戲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見Deus一面。”

我終於感興趣起來:“為什麼?”

他臉上爽朗的笑容黯淡了一點:“因為……我時常會感覺這個世界是假的,包括我自己也是假的……你可能不懂這種感覺,總之,當我知道世界上有Deus存在的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和祂談談,問問祂我是誰,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沒想到他竟然是為了哲學!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哲學這東西我從不深究,因此無法對他的話產生共鳴。

他大概也不需要我給出什麼建議,在大概闡述了自己的想法后,以此為引繼續表明立場:“我想見Deus,我想保護天野君,所以才參與到這場遊戲裏來。如果可以,我還希望天野君能成為新的神,賦予我人生的意義和答案。”

“……”我覺得天野雪輝可能解釋不了那麼哲學的問題,秋瀨或高估他了。

“當然,這只是如果可以的情況。現在局勢稍稍有點不同,看來沒辦法取得最好的結果。據我觀察,與你們為敵,天野君很大可能會在我保護不到的地方遭遇不測,畢竟單獨的人類再怎麼強大也敵不過炸/葯軍隊。而對於我來說,天野君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神的地位放在第二位,所以兩相權衡,我和天野君商量后做出了決定……”他賣關子地停頓一下,饒有趣味地看着我的臉,似乎等着看我變臉的表情。

發現他這樣看我,我板起臉,決定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露出意外的表情,以免逗樂他。

在我面無表情的凝視下,秋瀨或開口了:“我們的決定是……天野雪輝,1st退出這場神選。”

因為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我沒有露出他期待的驚愕臉,甚至心裏也是波瀾不驚:“你開玩笑?”

之前他就用過“退出這場遊戲”作誘餌引我上鉤,結果我推了個來須圭悟上門,他就把來須圭悟拐離陣營洗腦了。現在他又來這一套,我有理由懷疑他是想套路我。

“不是玩笑。不止是天野君,豊穰禮佑和來須圭悟、月島狩人也都將退出這場遊戲。我們沒人想要成神,只是想要實現願望而已。”他笑得很陽光,放慢語速將每個人的願望說出來:“天野君想要平靜的生活,我想見Deus,豊穰禮佑想要父母能愛他,來須圭悟想要兒子的病好起來,月島狩人想要家人能理解他的工作。”

“什麼意思?”我感覺到他這回好像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了。

“意思是,只要你那邊,上下夏窗願意實現我們的願望,我們就自願退出神選。畢竟有選擇的話,誰願意互相殘殺呢?”他掏出一台翻蓋機,點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們已經研究出了欺騙神的方法。”

“在神的眼皮底下,假死退出遊戲。”

秋瀨或掏出的手機屬於月島狩人,這人是天野雪輝同學的父親,未來日記是記錄養狗場日常的“養殖日記”。他在給我展示過手機后,開始了他的操作。

“未來日記的遊戲規則是,破壞記錄未來日記的手機,手機的主人也會死。像3rd就是因為被天野君用飛鏢擊中手機而消失。在研究這條規則后,我有了一個想法,是不是可以反推,手機的主人不死,讓手機處於假死狀態。”

他一邊說一邊給我展示了他的操作過程,先用自己的手機給月島狩人的手機發送不顯示發件人的“deadend”短訊,然後用信號屏蔽儀將接下來會收到的“未來日記”屏蔽,最後避免意外摳掉手機鋰電池。這樣簡單的步驟,手機就處於了“假死”狀態,我和巴克斯收到的信息就都是參賽者已出局的提示。

“這樣騙巴克斯可以,但你覺得這樣可以騙過神?”我依舊不相信,畢竟我也不知道Deus是以什麼的手段監控世界,假如說他真的是全知全能,那秋瀨或耍的這種小聰明怎麼可能糊弄過去。

“值得一試。”秋瀨或收起已經黑屏的手機,“只要解決掉巴克斯,我這邊天野君、豊穰禮佑、來須圭悟、月島狩人,你那邊包括戰場馬克和美神愛,全部棄權退出神選,最後的勝利者已經出現,那Deus也無話可說吧。”

我還是懷疑秋瀨或的真實目的,我覺得他可能只是想利用母親之家解決掉巴克斯,等巴克斯這個棘手的敵人消失后,他們一方再集體從“假死”中復活,在背後捅我們一刀。這種借刀殺人以退為進的可能性太高,我不得不發出質疑:“為什麼不算上巴克斯?”

“你也能看出來吧,巴克斯不可能和我們一樣放棄神位,他不僅僅是想實現願望這麼簡單。”秋瀨或應該是早想好了說辭,所以在我問出來時回答得毫不猶豫。

確實如他所說,從短短几次接觸中就能看出來,巴克斯是富有野心的人。他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向上爬的機會。

這樣看,秋瀨或會選擇和我們一方合作就有道理了,比起巴克斯那種愛給人畫大餅,做事卻落不到實處的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孤兒院院長上下夏窗更值得信任。

“那我們共同的敵人就是巴克斯?”我試探着問。

“是。這就是我今天找你談判的目的。首先我們兩方先聯手解決巴克斯。然後我們這邊集體棄權,條件是上下夏窗成神后要實現我們的願望。”他手肘抵着牆,支着腦袋等我答覆。

先是巴克斯聯合母親之家圍剿天野雪輝,現在又輪到天野雪輝方聯合母親之家暗算巴克斯了嗎?真是一報還一報。

“我同意你的前半部分內容,我們願意和你們合作,先踢巴克斯出局。”至於他扯的后一半內容,什麼集體棄權退出,我不相信。雖然他鋪墊了這麼久,又這麼認真的給我演示,但我就是感覺他在耍詐。

秋瀨或放下支着腦袋的手,偏了偏身子說:“你會相信的。等巴克斯出局后,你就會知道我們沒有說謊。”

我不以為意。

摩天輪升至最高點,窗外的景物縮小成點,別的包廂里都是情侶親友之間親密曖昧的氣氛,唯獨我們這間,兩人相對而坐,像兩國領導人一樣為約定合作而嚴肅握手。在摩天輪下降時還暗搓搓密謀怎麼搞巴克斯。

巴克斯平日都待在市政中心,前後有保鏢陪護。顯然,在這種場地對他出手並不妥當,我們必須想辦法將他引出來。

這個時候上下夏窗就成了很好的誘餌,我決定讓上下夏窗以“了解了解”的理由,請巴克斯出來約會。然後在約會途中趁機抓單,來個仙/人/跳。

和天野雪輝一方的合作這件事,我回去告訴了母親之家的所有人,唯獨瞞着上下夏窗。這是因為上下夏窗認為巴克斯對母親之家孤兒院有恩,不能對其下手。我們怕她因此產生心理負擔,所以這次行動對她保密。

上下夏窗只知道在天文台婚禮之後,孩子們都很支持她和市長先生多接觸一下,並且鼓動她約市長先生出來。

院長媽媽為難又害羞,糾結到蛋撻都烤糊了,猶豫幾天後,她還是頂不住孩子們期待的目光,撥通了巴克斯的電話,說想和他談談。

“我也正有邀您出來的打算,不料您竟然先我一步,真是失禮。”電話那頭傳來老紳士彬彬有禮的聲音,上下夏窗一下子慌了,胖胖的手指捏着手機語速很快的說:“沒關係,我也是臨時想到的……”

“夏窗女士您有想好去哪裏嗎?”

“……沒有。”第一次約會的老媽媽臉紅到耳朵根。

“那,有一個不錯的選擇……”

……

通話結束,上下夏窗很順利的邀出巴克斯,但跟我們所想不一樣,兩人約會的地點不是小公園或街上,而是由巴克斯提出的地點——法院

這個結果令母親之家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驚呆了。

誰第一次約會是上法院看庭審啊,這個操作也太騷了吧,搞得我們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不該接招。

上下夏窗倒是不覺得很奇怪,在同意了巴克斯的約會地點后,就在衣櫃裏翻衣服,勢要選擇一套既適合出席陪審團又適合約會的神奇衣服。

在她將衣服攤了一地挑挑選選的時候,我硬着頭皮打通了秋瀨或的電話,告訴他我們這招走廢了,巴克斯不走尋常路,約會不去小樹林去法院。秋瀨或聽了我的說法后倒是並不意外,他說:“那就在法院圍剿他,將陪審團都換成我們的人。”

“你確定?”我皺眉,直覺不太對勁。

法院是巴克斯的有利場所,在這裏搞他和直接跑去市政大廳搞他沒什麼區別,除非天野雪輝那邊另有所圖。

是什麼呢?

“不用擔心,我們兩方的力量足以輕易扳倒巴克斯。”秋瀨或輕巧的說。

“好。”我掛掉了電話,心中不安愈盛。

不對吧?

如果是在偏僻無人的地方套巴克斯麻袋還情有可原,但到法院這個地點還要繼續執行計劃是不是有點不合理?在這種公共場合襲擊市長,即使成功,後果會混亂成什麼樣。搞不好天野雪輝一方和母親之家的人都會被當做□□,這樣不計後果的計劃,他是真的指望上下夏窗成神后抹去這一切嗎?

發現不對后,我立馬開始着手調查,先實地考察了法院周邊地形,再了解了這兩人要參與陪審的案子。

這一查果然有了發現,這兩人要陪審的案件正是“我妻家滅族案”,被告正是前段時間被關到局子裏去的我妻由乃。她被告的原因不是因為在御目方教殺人,而是因為她被指控有殺人嫌疑后,警方去她家調查,結果挖出了三具屍骨。

這三具屍骨經DNA檢測證明是我妻夫婦和我妻由乃三人。

這下離奇的事就來了,既然被殺死的屍骨是我妻由乃,那自稱我妻由乃的那個粉發少女又是誰?

我將調查結果放在小矮几上,和母親之家的幾人偷偷分析,集思廣益。

“她不會是頂替2nd參加神選吧?”有了“竊取神的位置”“欺騙神”這樣的思路在前,我自然也有了“頂替神選者”這種思路。

“難怪她下手那麼狠啊。”宮代阿玲感嘆道。

戰場馬克用煙頭在我妻由乃的資料照片上燙了一個圈說:“那她到底是誰?”

沒人知道她真正的來歷。

“不說這個,你們覺得這次合作怎麼樣?”雖然我自己有不好的預感,但我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疑,於是想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不好。”戰場馬克將香煙往煙灰缸里一碾說:“那個叫天野雪輝的傢伙,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還要靠別人來替自己談判,沒有主見沒有擔當,就這點上來看就信不過。”

美神愛也附和他的說法:“與其和那樣的小孩合作,不如我們自己幹掉巴克斯。”

宮代阿玲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她一開口,就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新思路。“我在想,會不會是這樣……”

“秋瀨或也和巴克斯說同樣的話,承諾棄權,和巴克斯合作先幹掉我們。這樣就說得通了,來須警官本來是巴克斯那邊的人,怎麼這麼輕易轉投陣營,以及是誰告訴巴克斯馬克他們要舉行婚禮……”

我默不作聲聽宮代阿玲的推測,沒有點出巴克斯能知道婚禮的事是因為他擁有通曉全局的未來日記。

“也許秋瀨或早就和巴克斯達成了合作,婚禮上兩人的舉動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讓巴克斯求婚,這邊秋瀨或和我們談合作,我們以為是我們把巴克斯約出來,事實上是巴克斯和秋瀨或把我們釣出來。”

“甚至天野雪輝可以在法院將我妻由乃救走,巴克斯將罪名全部推到我們身上。以他身為市長的公信力,做到這一切不難。”

宮代阿玲說完她的想法,美神愛立刻拍桌子贊同:“沒錯,就是這樣,他們兩邊肯定是想合夥陰我們。阿玲你真聰明。”

順着她的思路想,我也覺得有點道理,甚至我還覺得秋瀨或這次或許是想要一石二鳥,讓我們兩邊鬥起來,坐收漁翁之利。

就是不知道他是處在第幾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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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神奇景點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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