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

“么西么西。”電話通了，接電話的人並不是乙坂隼翼，而是某個淡定的女聲。在這個聲音從開了免提的手機里傳來的瞬間，不斷襲擊我的攻擊就停止了，我聽見沉悶的重物倒地聲，就見剛剛還囂張跋扈的乙坂有宇倒在地上放心的睡著了。

“……”這是什麼催眠曲嗎……

我無語了片刻，才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是友利奈緒嗎？”

“是的，這裏是友利奈緒，隼翼尼桑進實驗室了，暫時把手機放在我這裏。”

“請幫我叫一下乙坂先生，我有重要的事要講。”我降落到地上，靠近熟睡的乙坂有宇，他整個人灰頭土臉的，身上散發著酸臭味。我被這種酸臭味熏得後退兩米，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這得多少天沒洗澡了！都發餿了！

“么西么西。”聽筒傳來男子溫潤的聲音，看來電話被轉交到乙坂隼翼手上了。

我趕緊跟他告狀:“乙坂先生，我找到你弟弟了，但他看起來不太好，像是剛剛撿垃圾回來。”

“他怎麼了？有沒有受傷？”

“沒有受傷，睡得挺香。”他睡得跟死了一樣，我剛剛還特意把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頭探他的呼吸，怕他是猝死了。

電話那頭，乙坂隼翼身邊的友利奈緒可能聽到了我的話，問他:“找到人了嗎？”

“找到有宇了？！”高城激動的喊聲透過電話傳過來，他的聲音真是大，一嗓子吼過去，所有人都知道找到乙坂有宇了。電話那頭一時間聲音嘈雜，很多聲音響起來詢問情況。

十來秒過去，對面才噓聲，乙坂隼翼冷靜的問道:“具體是什麼情況？”

具體情況就是乙坂有宇並沒有被什麼組織綁架，就是腦袋變得不太好使，連哥哥都不認得了。

“是記憶混亂了。這就是他能力的副作用嗎……”

乙坂隼翼分析了一下，他猜測乙坂有宇精神錯亂有一部分原因是能力的副作用，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之前奪走了一個“不睡覺連續工作”的能力。因為這個能力，乙坂有宇的大腦無間斷的處理剝奪來的能力信息，沒有時間休息，已經超負荷運轉了。

“他的情況很糟糕，你們要過來嗎？”我以為自己的工作應該要結束了。

然而乙坂隼翼卻說:“不，我們不過去。”

我皺起了眉。

“現在失去了能力的我們出現在他身邊只會成為他的拖累，有宇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已經決定了支持他，就不會妨礙他的前進。”

意思就是說我還得繼續完成合約，做乙坂有宇的保姆，跟在他身後，替他解決掉為他賞金而來的敵人，讓他能好好休息恢復正常。

掛掉電話后，我嫌棄地拽着乙坂有宇飛到附近的旅館開了個房把他丟床上。他真的很臟，挨到的白床單都被蹭變色了。

在乙坂有宇睡着的時候，來了一波人想對付他，推開門就拿着機/槍朝裏面“突突突”掃/射。我正好在椅子上玩貪吃蛇，被他們打擾，蛇就咬尾了。氣得我丟下手機就搶了機/槍“突突突”掃射回去，把一群人在走廊清理乾淨了。

走廊上的駝色地毯吸飽了血液變成深褐色，牆壁上滿是彈孔，鬧出這麼大動靜乙坂有宇都沒醒。見他一時半會醒不了，我就出門找樂子去了，也就是去將襲擊我們的這群人的其餘同夥一起找出來。

找耗子這件事花費的時間有些超出我想像的多，等我掃蕩完回到旅館后就發現，原本躺在床上的乙坂有宇不見了。

不過這也沒關係，我已經在他身上留了定位儀，人還沒丟。

留定位儀這招是學楚軒的，楚軒怎麼在我身上放定位儀，我就怎麼在乙坂有宇身上放。乙坂有宇路上丟了一個，還有一二三四五個等着他。

唯一致使我沒有立即追上他的原因是我需要睡覺，不能像他一樣不眠不休到處跑。所以等我一覺醒來，他已經飛到四千多公裡外的德國去了。

這小子還真能跑！

我終於理解諾基亞追着我天南地北亂轉的心情了，面對一個無時無刻不在移動的目標，真的是稍不注意就會追丟。

到了德國后，我有點驚奇的發現，我竟然會德文，這裏的文字和帝國文字的重合率高達百分之九十，我不光聽得懂當地人的話，還能書寫和閱讀。這樣一想，除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開掛能與所有語言的人交流，我真正會讀寫的竟然有中文、日文、英文、德文四種之多。

“我好厲害啊。”我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搞不好能當個翻譯。

走在德國陌生的土地上，我還被幾個年輕人搭訕了，他們人高馬大的堵住我，我差點以為他們是來找茬的直接動手。

然而他們只是圍着我大呼小叫，問我斗篷上別的勳章是不是真貨，特別是那枚金質近戰突擊勳章，聽他們說留存於世的不超過百枚，是在博物館才能看到的東西。

“我敢保證是真的！”其中一個識貨的人堅持，除了他，其他人都覺得是仿品，並且嘲笑他的眼光。

“得了吧羅爾夫，你覺得真貨會被一個八九歲的小傢伙戴上街嗎，異想天開。”最高那個用手比了下我的身高，把我的年齡猜小了四五歲。

這些軍迷就勳章是不是真的這個問題爭論不休，最後我走的時候告訴他們:“是假的，也是真的。”

不是這裏的勳章，是萊希帝國的。

我說完后，那個叫羅爾夫的青年還追着我走了一段路，希望我把這個“高仿品勳章”賣給他。我很乾脆的拒絕了，一是因為我現在背後有出資人不缺錢，二是因為這個東西有紀念意義，我不會隨隨便便拿它來換錢。

一番波折后，我終於再度找到了乙坂有宇，這次的他和上回遇見的狀態有些不同，注意到我在身後，他只扭頭看了一眼就轉身跑進了老街道拐角的巷子。等我追上去后，他回過身用日語說:“還好你追上來了，他在鞋子上發現定位裝置拋掉后我還怕你找不到人呢。”

“啊？”他這是徹底瘋了嗎？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

“咦呀～”他大概看出了我表情的含義，撓了一把頭髮皺着眉說:“我不是瘋子。也不是乙坂有宇本人，我是西森美砂，西森柚咲的姐姐，是幽靈。”

“……”越來越離奇了。都分裂出第二人格了，我覺得我應該打電話給乙坂隼翼，叫他立刻喊他弟弟回國治病。

“你可以叫我美砂姐，那天你打電話我聽到了，你是學生會派來的人吧……嗯！總之！這些日子麻煩你收尾了，這樣我就不用每次掠奪這傢伙的意識殺人了。”套着乙坂有宇殼子的西森美砂單手插腰，站姿比乙坂有宇本人霸氣，如果不是她說要喊她姐，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女性人格。

在她說話的時候，我已經拿出了手機呼叫乙坂隼翼。她看到我的動作，厲聲喝止:“不要打電話！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我還存在！”

她喊得很堅決，本着照顧精神病患者情緒的想法，我當著她的面掛斷了電話，準備等會躲到她看不見的角落再偷偷打。

我利落掛斷電話后，西森美砂鬆了口氣:“還好……我還以為要打你才能阻止呢，我不想打女孩子。”

不能這樣說，你說不定打不過我，應該是我放過你一馬才對。不過給他（她）這個客戶面子，我沒把這話說出口。

“能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嗎？”我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問話技巧完全為零，問這個主要是好奇乙坂有宇為啥會出現女性人格。

難道他心裏覺得自己是一個女性，並且深深壓抑了好多年，這才在拯救世界的高壓下精神分裂了？

西森美砂手捏着后脖子說:“在這傢伙奪走柚咲的能力的時候……啊！你不會把我當成這傢伙的人格了吧？！都說了，我是幽靈。”她說完這句又小聲抱怨了一句脖子酸身上臭，乙坂有宇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察覺到這件事應該另有隱情，於是收起手機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說啊……”她暴躁不耐煩地跟我講解起來。

事情大概是這樣的，西森美砂的妹妹西森柚咲是能力者，也是星之海學院學生會的一員，能力是幽靈附體。美砂死後，就附身在妹妹身上，一直到乙坂有宇奪走了妹妹的能力，她就跟着能力一起轉移到乙坂有宇身上來了。

“學校那邊的人都以為我已經消失了，這樣就好，我不想再讓他們知道我還存在。因為Charlotte產生的能力在青春期結束就會消失，這意味着我總有一天也會消失。與其告訴柚咲我還存在，不如讓她覺得我已經消失了，這樣她就不用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已經好好道過別了，我還是不存在為好，你也不許把我的事情告訴他們。聽到了嗎？！”她在說話時，我幾乎能看到一個金紅色頭髮的少女的靈魂脫離乙坂有宇的軀殼獨立存在，兩者的表情同步，從溫柔到為了威懾我刻意擺出的兇惡臉，都一模一樣！

“哇哦。”這個特效好神奇哦……

“聽到了嗎？！”發現我不在狀態，美砂又提高音量再問了我一遍。我突然產生了一種還在軍隊的既視感，下意識就立正站好吼回去:“聽到了！”

說完我就意識到了不對，但美砂對我的反應很滿意，說了一句:“那這個身體就交給你了，帶他去休息吧！”就乾脆利落地閉上了眼，沉睡的乙坂有宇往下倒，差點臉着地……如果不是我伸出腳丫子把他勾住的話……

西森美砂這位大姐，還真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只管自己說，說完就走，一點沒給我多提幾個問題的機會。我只是大概知道了她不想聯繫星之海學院的原因，還有她偶爾會上乙坂有宇這個號，在他必須要動手殺人的情況下幫他殺人。

乙坂有宇，看似是一個人在拯救世界，其實背後有一群人在幫助他。

“你的運氣真好。”我再度搬動這個大號睡美人，和之前的流程一樣，隨便找了個旅館把他塞了進去。

乙坂有宇的運氣真的很好，他獲得過於強大的能力后和諾基亞一樣，失憶、精神錯亂，但他有一群記掛他的家人，甚至到不得不殺人的時候都有霸道的幽靈大姐頭上身替他動手，分擔他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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