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雅座里除了滿桌的酒菜,就只有蕭浪和蘇菀兒兩個人。只有在兩個人的時候,蘇菀兒才會摘掉臉上的面紗。
她面紗下的面容是沒有瑕疵的。她的美是沒有瑕疵的美,她已美的無可挑剔。
蕭浪一直盯着她看,似乎永遠也看不夠。這不是正人君子的所為,但他還是做了。只要是蕭浪認為可以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什麼是英雄本色?英雄有時候,本就是“色”的。
少女崇拜英雄,美麗的少女更是如此。沒有選擇的時候是無所謂的。一旦有了選擇的餘地,英雄總是選擇美人的。
其實怪不得蕭浪。蘇菀兒一直矇著面紗,單獨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能夠像這樣清晰注視她的機會更不多。蕭浪是一個很能把握機會的人。
蘇菀兒被看得臉紅了,紅到耳後根,紅到了脖子裏。
蕭浪忽然道:“菀兒。”
蘇菀兒被這一聲親昵的稱呼驚喜地一呆,驚道:“唉?”
蕭浪溫柔笑道:“你臉紅的樣子,看得我都要醉了。”
蘇菀兒臉更紅,也更嫵媚。嬌嗔道:“難道人家平時的樣子都不好看么?”這是她第一次說這種話,也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露出這般女人的樣子。
蕭浪大笑道:“好看,好看!誰敢說天下第一美人不好看,那人肯定是瞎子。”
蘇菀兒不知道蕭浪為何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他好像變了個人,竟學會恭維別人了。
莫非是因為來到了這裏?聽說沒有一個男人來到醉月樓還能不變的。莫非蕭浪也和別人一樣?
蘇菀兒並不討厭蕭浪這樣,反而受用的很。恐怕沒有一個女人是不喜歡別人誇讚自己的美貌的。
不過蕭浪再也不說話,連眼睛也離開了她美麗的面容。開始一個勁喝酒,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終於,她鼓起勇氣道:“蕭大哥,我們明天去哪裏?”
蕭浪捏着一隻夜光杯,眼睛停留在酒上。道:“我們哪也不去。”
蘇菀兒怔了怔,道:“唉?”
蕭浪道:“這裏有酒有肉,為什麼要走?”
蘇菀兒奇道道:“我們不走了?”
蕭浪道:“傻子才走。”
蘇菀兒道:“蕭大哥是不是傻子?”
蕭浪笑了笑,也不知是苦是甜?只聽他道:“我至少不聰明。”
蘇菀兒勉強笑道:“能夠說自己不聰明,已經不是傻子。”
蕭浪冷冷道:“我若是聰明,怎會中別人的圈套?”
言下之意,他明天是非走不可了。
蘇菀兒急道:“那……”
好像明知她要說什麼,蕭浪打斷道:“菀兒。”
蘇菀兒小心翼翼道:“唉?”
蕭浪道:“你家在杭州。”
蘇菀兒終於明白蕭浪為什麼變化這麼大。他要一個人走,再也不要她的陪伴。她急出了心酸的淚水,幾乎泣不成聲,道:“蕭大哥嫌我礙手礙腳么?”
無論怎樣的大英雄,在女人的淚水面前總顯得束手無策。否則怎會有那麼多人面對女人束手無策?
女人對付男人不外乎“一哭”、“二鬧”、“三上吊”。以哭為首,不是沒有道理。後面兩招太顯潑辣,只有那隱隱啜泣之聲才能斷欲**,勾住男人的七魂三魄。
都說女人是水作的,便是這個道理。
蕭浪說出這話本就毫無底氣,經蘇菀兒一哭借口更顯蒼白。忙道:“怎麼會呢……”
蘇菀兒泣道:“一定是我長得不好看,礙着你眼睛了?以後我不讓你看見就是。”說完,她別過臉,蕭浪真看不到了。
蕭浪道:“不是,都不是。”
蘇菀兒背對着他道:“那是什麼?”
蕭浪道:“你先把臉轉過來。”
蘇菀兒道:“蕭大哥先說。”
蕭浪道:“你先轉過臉來。”
蘇菀兒道:“既然蕭大哥覺得我礙眼,我便要識趣一點才對。我也不是不要麵皮的女人。”
蕭浪道:“既然如此,也罷。”
他起身要走。
蘇菀兒急轉過身,道:“你真丟下我了么?”
蕭浪沉聲道:“敵暗我明。這條路兇險異常,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你未來相公交代?”
蘇菀兒展顏笑道:“好極了!”
蕭浪納悶道:“什麼?”
蘇菀兒笑道:“連我自己也不知相公是誰,正好出去走走,能夠遇見也說不定。”
蕭浪正想婉絕,雅座的門忽然開了。
門外飄來一位絕色女子。衣着並不華麗,甚至有一點樸素。她知道打扮得越是花枝招展,在男人眼中越是輕賤。她的穿着叫人看了未免有些詫異,但一見她的絕世怡容,沒有人會覺得她的穿着有什麼不妥。
她飛快地用眼角瞥了一眼蘇菀兒。眼中既是驚訝又讚歎。她又將明眸轉向蕭浪。蕭浪也一直在看她。
在蕭浪看來,她雖不及蘇菀兒美貌,卻多了三分嫵媚。秋波中忽嗔忽喜,直挑起人類最原始的**。
只聽那女子柔聲道:“聽聞蕭公子大駕光臨。小女子特來陪公子喝兩杯。”
蕭浪正不知作何下文,笑道:“既然來了,快來倒酒!”
素衣女子頷首笑道:“是。”春蔥般的玉手提起一壺,一下子飄到了蕭浪身邊,紗一般落在他腿上。
滿滿斟了一杯,道:“公子請。”
蘇菀兒冷冷地看着蕭浪,想知道他會怎麼做。當看到這一幕,不由地氣白了臉,卻緊緊盯住,再也轉不開目光。
人是矛盾的,自己明明很不願意看到的事,卻總是忍不住去看。
蕭浪看了看酒,又聞了聞。蘇菀兒知道他是在品酒。她還知道,他在品酒的時候,往往在想其他的事。
蕭浪忽然眯起眼睛,目光停在溫柔的山嶽之巔。對素衣女子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素衣女子吃吃笑道:“不告訴你名字便不能喝酒么?”
蕭浪微微正色道:“不能。”
素衣女子笑得更媚,道:“你害怕我下毒,死了以後要找我索命么?”
蕭浪笑道:“正是。”
素衣女子做作道:“別,別別。我告訴你就是了。”
蕭浪將臉貼近,道:“你叫什麼?”
素衣女子忽然一把將蕭浪推開,道:“方才分明是公子叫人家來倒酒的,公子莫非已經忘記了么?”
蕭浪怔了怔道:“在下沒忘。”
素衣女子冷冷道:“既然如此。為何公子不肯喝小女子倒的酒?還要找諸般借口。難道是怕這位姑娘不高興么?”玉指伸處,正是蘇菀兒的位子。
蕭浪大笑道:“好,說的好!”
頭一仰,便將酒喝了下去。他喝得好快,一口就喝了下去。別人只知道他的劍快,很少人真正見過他喝酒。更不知道他喝酒的速度。
蕭浪喝酒並不一定要上好的酒家,點最好的下酒菜,喝最好的美酒。隨便哪個只要有酒的地方,他都可能出現。
沒有人相信流雲劍會在那種地方,劍門少門主會在那種地方喝酒。那是因為他們不了解蕭浪,不僅不了解他,還不了解什麼是英雄。
英雄絕不是整天守着自己的名譽、地位不放的人,也不是整天喝着好酒的人。事實上,英雄之路本就是一條艱辛的路。誰要是走得太平坦了,分明是走錯了路。
在蘇菀兒眼中,蕭浪和素衣女子簡直是在打情罵俏。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難受,她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感到心裏有點酸,感覺心如刀絞。她已無法忍受。
蘇菀兒冷冷道:“不知姑娘貴姓芳名?”
素衣女子這才對蕭浪道:“呀,你看,你朋友生氣了呢。”又對蘇菀兒道,“姑娘叫我小芸好了。”再轉身對蕭浪道,“公子,你覺得這個名字好聽么?”竟不再理她。
蕭浪似有些醉了,竟也似忘記了她的存在。只對小芸道:“好,好的很!”
小芸咯咯笑道:“那是不是該喝一杯?”
蕭浪大笑道:“該!真該!但是一杯怎麼沒夠?要三杯才好!”
小芸笑道:“三杯也不好。”
蕭浪問道:“怎麼不好?”
小芸道:“公子莫非沒有聽過‘三心二意’、‘三三兩兩’?小芸看來,‘三’最是不好。”
一番話在蘇菀兒聽來,也不知是何滋味?
蕭浪似已不能自己,道:“如此看來,哪個最好?”
小芸紅唇輕啟,咬着食指,半響道:“‘九’最好。便是‘天長地久’、‘一言九鼎’之意。”
蕭浪大笑道:“好!”
他竟真的喝了九杯。一口一杯,喝得很快。
小芸又咯咯笑道:“你喝得這麼快做什麼。”
蕭浪道:“喝得快不好么?”
小芸紅着臉道:“不好。”
蕭浪奇道:“怎麼不好?”
小紅低聲道:“時間還早呢。”
蕭浪笑道:“小芸來了,就不早了。”
小芸媚眼如絲,道:“公子,你,你想怎樣。”
蕭浪尋着她細滑結實的大腿,手已伸進了她的裙子,問道:“你說呢?”
小芸驚叫一聲,飛也似逃到門口。一個青樓女子怎會這麼害怕?
蕭浪的劍快,身手也快,怎會讓一個女子從自己手中逃脫?
小芸倚着門咯咯笑道:“我想你還有些話要對這位姑娘說,我先到你房裏等你。”
她飄着來,又飄走了。
蕭浪不但劍快,酒喝得快,竟讓一個女子到房裏等他也這麼快。
蕭浪還未開口,蘇菀兒忽然道:“蕭大哥,你和她認識吧?”
蕭浪知道裝不下去,笑道:“你看出來了?”
蘇菀兒點點頭道:“恩。”
蕭浪奇怪道:“怎麼看出的?”
蘇菀兒道:“太快了。”
蕭浪更不懂,問道:“太快了?”
蘇菀兒道:“不錯,是太快了。”
蕭浪道:“哪裏太快了?”
蘇菀兒道:“哪裏都太快了。”她不讓蕭浪回答,接道,“你們不用急着氣走我的。”
蕭浪笑道:“你不是個不要麵皮的女人。”
蘇菀兒眼中似有瑩瑩淚光,似用盡了氣力,一字一頓道:“不錯。”
蕭浪苦笑道:“你又誤會了。”
蘇菀兒面色寒冷,語氣更冷,道:“哦!”
蕭浪只當沒有看見她的神色,強笑道:“她向來這樣對我。”
蘇菀兒不禁動容,顫聲道:“向來……這樣……對你?”
蕭浪左顧而言他,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認識她的?”
蘇菀兒臉色略有好轉,道:“你可以不說。”
蕭浪道:“的確。”
蘇菀兒瞪大眼睛盯着他,道:“你不說了?”
蕭浪笑道:“我可以不說。”
蘇菀兒急道:“你也可以說。”
蕭浪道:“也可以不說,對不?”
女人的確是很奇怪的動物,做事總要轉彎抹角。對明明想知道的東西,卻總是假裝毫不在乎。等別人真想說了,她們又着急。
蘇菀兒眼睛忽然一轉,道:“嘴巴長在你臉上。”
蕭浪笑道:“我可以說,也可以不說。”
蘇菀兒道:“耳朵長在我臉上,我卻不能不聽。”
蕭浪無奈道:“明明是你想要知道,為何一定要看起來是我非說不可?”
蘇菀兒展顏笑道:“你可以不說。”
蕭浪苦笑道:“你卻不能不聽。”
蘇菀兒道:“是的。”
蕭浪道:“那是我和御風剛剛行走江湖的時候。”
蘇菀兒驚叫一聲,道:“王公子?”
蕭浪點點頭道:“不錯。我初出茅廬,仗着自己有幾分武藝。在江湖上專找青年俠俊比武切磋。”
蘇菀兒恍然道:“其間你遇到了王公子。”
蕭浪笑道:“不錯。我在鑄劍山莊認識了他。也許是惺惺相惜,從此我們便結伴而行。”
蘇菀兒道:“其間你們又遇到了小芸?”
蕭浪道:“你很聰明。”
蘇菀兒撇了撇嘴,道:“我本來就不笨!”對於這一點,她和心兒倒是立場一致。
蕭浪大笑,接道:“我和御風途徑崑崙地界。忽聽不遠處有刀斧之聲。只道有人攔路取財。當時年輕氣盛,又想到行俠仗義正是我輩所為,便前去救人。”
“那裏一共七人。六男圍着一位紅衣女子。眼看她就要香消玉損。”
蘇菀兒道:“那女子便是小芸吧?”
蕭浪笑道:“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你。”
任何時候,誇讚女孩子聰明都是不會錯的。
他接道:“為首一名男子肥頭大耳,對她頻頻**。”
蘇菀兒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不是動了俠義之心,而是動了凡心。”
蕭浪訥訥道:“怎麼會呢。我看到那姑娘要懸豹皮革囊,心知她是蜀中唐門。”
蘇菀兒驚道:“唐門?連她這樣好的武功都打不過那六人么?”
蕭浪點頭道:“他們武功雖然不弱,卻也沒有登峰造極。我想他們一定有了什麼手段。”
蘇菀兒道:“你們男人對女人的手段總是最多的。”
蕭浪假裝未聞,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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