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發財和約瑟夫
戴修睦的四環是黑色的，黑色代表萬年級別，這一點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法爾加皺着眉頭，把他安排到了一頂帳篷裏邊等待蘇醒。
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蘊藏着很大的秘密，以至於法爾加想要仔細的詢問一下。
一旁還等待着這位四環魂宗大發神威頂掉絕大部分工作量的幾名治療系大魂師瞬間壓力陡增。
……
法爾加對照着那份名單上的職業，心裏默默的做起了估算：“木匠有兩個人，石匠有三個人，此外的各類手工者還有十個左右，識字的一個都沒有……三百五十二人中幾乎沒有老人，有二十多個孩子，其餘人口的年齡都處於十五歲到五十五歲之間……是因為長期的顛簸流離讓一部分老人支持不住而自我放棄或者被人放棄了么？”
“整體上看下來，連同營地上的那部分領民，這三百來人無疑是不夠形成內循環的，甚至短期的內循環都不行……”
“這段時間可以先拿着家族的那幾千金魂幣先頂着，糧食和必要物資從霍曼這裏購進——秋葉堡作為邊境堡壘，各種物資多也不會多到哪裏去，得想辦法和靠近內陸的大城市建立連結。”
思索了一會目前和帝國其餘城市建立貿易連結的可能性，法爾加無奈的搖了搖頭：“人家沒有合作的必要……算了魂骨能頂一陣子。”
他手中拿着名單，反覆思索着前世所看過的那些種田文和論壇上吹水的橋段，拚命想要從中攝取一些能夠給目前的自己以指導的方針，右手不停的把自己想到的靈感記錄下來，不多時就寫滿了一頁羊皮紙。
寫完之後，法爾加拿上手邊的名單，走向流民所在的區域。
他不打算在秋葉堡城門外頂着守衛的目光開着大喇叭對自己的領民做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所以他這會是來了解流民中某些個體的情況的。
通過諾莎在一邊大概的指認和高聲的呼喊對應的姓名，找起人來倒也很方便。
首先是一位資深農民，法爾加深知糧食的重要性，如果一個領地沒有自己的農田，那麼就相當於水上浮萍，沒有立身之本。
“你叫做李發財？”法爾加瞄了眼名單，然後看向自己眼前的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頭髮已經雪白的老人。
“是……是的，老爺。”
“以你的經驗，秋葉堡附近的狀況，如果要開墾農田的話，今年可以種些什麼樣的作物才可以拿到最快的收成？”法爾加頗為溫和的問。
“最快的收成的話……那肯定是油菜或者大雪菜，在今年第一場雪之前下種，冬天的時候這些菜就會在雪地裏邊慢慢生長，只要溫度不會過分的低，第二年春天就可以收割了，不耽誤下一輪小麥的種植——當然也可以直接種小麥，這樣的話也會有收成，甚至過冬的小麥產量還會高一些……”李發財的聲音本來有些發抖和結巴，但是說起這些作物的時候就好像逐漸進入到了自己所熟悉的領域，慢慢的說的話也流暢了起來。
法爾加認真的將這位本地老農的意見給記錄了下來，李發財看見貴族老爺一邊聽自己說話，一邊拿筆記錄一些東西，整個人又發起抖來。
“好的，感謝你的建議。”法爾加收起紙筆，“諾莎，我們去找這個木匠。”
等兩人走的略遠了些之後，諾莎小聲的對法爾加說：“老祖宗，你不應該說感謝他的，貴族不能感謝平民，不然……平民會囂張跋扈，很不合適。”
法爾加本想反駁，但是按着歷史唯物主義這麼一想，自己確實表現的不太合適，也小聲問道：“那我應該怎麼說？”
“直接說‘好了，你可以走了’，或者‘你姑且盡到了領民的微薄義務’，或者……”諾莎想了想，“或者說‘你是一個好僕人’。”
“這……”法爾加莫名感覺有點難以張口。
諾莎悄悄抿嘴一笑，然後板著臉朝前招了招手：“約瑟夫，領主大人有事要問你。”
約瑟夫也是法爾加極為在意的一個人，按照諾莎的描述，這個人表現的“在木工方面有着相當豐富的經驗和見解”並且“雖然自稱不識字但是極有可能學習過讀寫”。
約瑟夫在流民的這幫人裏邊，也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人才了。
他雖然看起來也不年輕，但是頭髮並不像李發財那樣白的徹底，看起來雖然飽經風霜但是依舊不乏活力，聽到諾莎的招呼，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拘謹的走到法爾加和諾莎面前彎腰鞠了一躬：“老爺，小姐。”
“你是一個經驗豐富的木工，對吧？”法爾加照例詢問。
“一些卑微淺薄的技法而已，在您的無邊智慧面前，我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心得。”約瑟夫謹慎的回答。
法爾加眉頭一皺，從對方的遣詞造句上他確實體會到一些與平民的不同。
一部分罕見的詞彙和複合句式很少出現在平民嘴裏，這種異常的表現確實指向他曾經接受過讀寫教育。
“如果要砍伐樹木，最好的辦法是什麼？”法爾加暫且把識字與否的疑問壓下，問他道。
“最好的方法應當是使用大鋸鋸下木材，然後用小斧去除殘枝。”約瑟夫似乎不明白領主大人問這麼簡單的問題做什麼。
看來這個時代有這些工具了……法爾加先是有些欣喜，然後就因為自己奇怪的悲觀想法給逗得哭笑不得。
“那麼你日常都需要些什麼工具，寫下來。”法爾加將紙筆遞了過去，“營地裏邊的衛隊長布萊德負責一系列物資的採購，他過一會就會來找你。”
約瑟夫接過紙筆，開始一項一項的書寫自己常用但是因為流民生活而丟失的工具如錛鑿斧鋸等等……以及一些材料。
“約瑟夫，你學過讀寫？”法爾加的口吻中帶着顯而易見的（裝的）驚訝。
“我……我……”約瑟夫似乎這才意識到什麼，一瞬間臉色變得蒼白。
“沒事，會讀寫是好事，你只管安心。”法爾加笑着說，“領地中需要很多很多會讀寫的人。”
約瑟夫遲疑的把紙筆遞給了法爾加：“老爺，我寫完，寫完了。”
法爾加收起紙筆，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姑且……咳咳，你盡到了領民的義務。”
克制住心中翻湧的尷尬，法爾加拉着諾莎繼續按着名單拜訪了餘下的幾人。
不知不覺間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營地里逐漸又飄起了煮粥的香味。
法爾加摸着肚子：“說起來今天似乎忙的連午飯都忘記吃了。”
“那……”諾莎提出建議，“不然老祖宗咱們先去吃飯？給咱們做飯的女僕會提早一點，說不定這會已經做好了。”
“也不是不……”法爾加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領主大人！”一名士兵大呼小叫的跑過來，有些氣喘吁吁的說道，“那名，那名四環的魂宗大人醒過來了！”
法爾加朝諾莎露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看樣子還得繼續忙，晚飯還是往後推一推吧。”
“好吧……”諾莎有氣無力的回答，“我好像知道老祖宗你當年做神官的時候為什麼那麼容易餓肚子了。”
“為什麼？”
“因為您忙起來就什麼都不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