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誅心
“南鄭澤，難道你還是覺得今天的事情是南昱的錯？”
洛安歌的神色也變得正經了起來，她並不在乎是否會被辭退，但是，她在乎的是南鄭澤為什麼對於南昱。在幼兒園裏面受了傷的事情這麼的淡漠，彷彿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他的錯，我都不允許你這樣的女人再接近他，你沒來的時候他怎麼沒有那麼多事，怎麼你來了之後，
昨天疼了大半夜，今天又鬧來了警察局，你難道真以為我得供着你？”
南鄭澤神色陡然冷了下去。
“我不走。”
洛安歌骨子裏面的倔強也被激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南昱，“今天這事情要是我的錯，你要是想讓我走，那我無話可說，可是，我沒覺得我有錯，分明就是南昱被欺負了，
你作為一個父親，不站在他這一邊，還只會趕走替他說話的人，你難道沒發現？南昱的性格已經越來越封閉了嗎？！”
洛安歌發怒了。
因為，懷裏的小南昱，正在微微的發抖着。
雖然發抖的頻率很微小，但是洛安歌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南昱的身上，當然不可能會忽略。
“就算他性格封閉也是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南鄭澤如墨色一般的瞳孔里，彷彿蘊含了無數能刺人的利劍，狠狠的朝着洛安歌心中刺去。
的確，輪不到她來管。
這幾年的時間以來，她已經缺席了南昱所有重要的時刻。
明明才五歲的孩子，可是表現出來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小大人。
南鄭澤居然還是沒覺得他有錯！
洛安歌只覺得自己心裏的忍耐度已經快要達到頂點了。
但是，她忍下來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即便是為了南昱，她也得忍下來。
“南鄭澤，這樣吧，咱們讓南昱自己選擇，如果他想讓我走，那我就聽你的，從此以後不會再靠近他一步，但是如果他想要讓我留下來，那你也必須尊重他的意見，你看怎麼樣？”
其實洛安歌心裏有些沒底。
南昱這幾天對她的排斥太明顯。
“南昱。”
南鄭澤平靜的眸子轉向了南昱，“你希望她留下？”
南昱沒有說話。
但是這時也沒有任何人能注意到，南昱的小手正緊緊的抓着洛安歌的衣角，因為用力指尖都在泛着白。
“如果你不說話，那我就當做是你默認了。”
南鄭澤轉過了頭，“洛安歌，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洛安歌愣了。
隨即傳來的就是心理一股幾乎能夠吞噬她的失落。
南昱居然這麼排斥她。
“她留下來。”
就在車子裏的氣氛已經陷入了死寂中的時候，南昱終於開口了。
他似乎是用了莫大的勇氣，連蒼白的臉色都已經給憋紅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是他們的錯。”
南鄭澤皺起了眉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南昱還沒完全恢復的細嫩嗓子，瞬間就露出了絲絲沙啞，“就是他一直說我沒有媽咪，他說他有媽咪我沒有，我是沒人要的小野種！”
最後的這句話是吼出來的。
南昱眼眶裏頑固打轉着的淚水瞬間就落了下去。
這句話像是一顆沉重的大石頭，重重的壓在了洛安歌心裏。
南昱顯然是個不願意對其他人訴說委屈的孩子。
這時候大吼出聲，顯然就是已經被欺負了好多次。
可是為什麼被欺負了這麼多次都沒有告訴過南鄭澤？
滿心的愧疚幾乎要將洛安歌給沉溺於海水之中。
南鄭澤也沉默了下去。
他的眼神驀地落在了洛安歌身上。
洛安歌身子瞬間一緊。
南鄭澤的眼神簡直就是能透過身體直直擊入心臟！
車子裏面的氣氛又一次的沉寂了下去。
從警察局到別墅區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
南昱從那一吼過後，也沉默了下去，如同以往那般轉頭看向了窗外。
不過，車子剛行駛了十分鐘，南昱就已經睡著了。
他倒在了洛安歌懷裏。
也許是因為睡覺都覺得不安，南昱微微的蜷縮着雙腿，白皙的小臉上秀眉微緊，與南鄭澤極度相似的小臉透着的滿是脆弱。
洛安歌越發的心疼了起來。
她細嫩的指尖在南昱臉上微微的撫動，心裏暗嘆了一聲。
她是虧欠南昱的。
回到別墅。
南昱被管家抱上了樓，客廳里只剩下了南鄭澤和洛安歌。
南鄭澤坐在沙發上，如同一隻已經沉睡了的獅子在盯着獵物，洛安歌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洛安歌，下一次如果還發生這種事情，就別再想着見到南昱！”
南鄭澤下了最後的命令，
“我不要！”洛安歌一挺俏麗的身姿，臉上倔強的模樣，居然與南昱倔強的小臉微微重疊在了一起，南鄭澤愣了一下，連發怒都忘了。
“南鄭澤，這件事情不是我的錯，也不是南昱的錯，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幾年以來，南昱從來沒跟你訴說過任何難過嗎？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身上的原因嗎？
其他孩子都是一副陽光開朗的模樣，怎麼就南昱沉悶的不像話，他這副樣子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幾歲的孩子，你難道真的要把它變成你現在這個……”
“閉嘴！”
洛安歌話音未落，南鄭澤帶着幾分暴怒的聲音打斷了她。
洛安歌瞬間就被嚇得原地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一股重力猛然襲來，整個人重重的跌落在了沙發上！
緊接着下巴就是一股劇痛。
她定睛看去，自己的下巴此刻已經被南鄭澤的指尖給狠狠鉗制。
“洛安歌，你是最沒有資格訓斥我的人。”
南鄭澤狠狠的咬着牙，眼底的厭惡一點又一點的滲透進洛安歌的心底，帶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別忘了前幾年是你設計我才有了他的存在，你以為我做好了一個當父親的準備？你就是我這幾年以來的一個污點，一個無法抹去的污點，明白了么？”
污點？！
洛安歌懵了。
心裏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層層覆蓋了她的理智。
原來，在南鄭澤的眼底里，她就是一個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