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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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烏丸最近有些不對勁。

櫻町歌會之後,他就開始以各種拙劣的理由躲避與平姬的見面,哪怕不小心被平姬抓到了他在偷看她,他也只會沉默着隱去身形。

作為一個付喪神,小烏丸想躲避與一個人類女孩的見面太容易了。

清澈稍微一聽夢主人的心聲就知道這位太刀付喪神心裏在想什麼。

在歌會上遇到了其他付喪神被傳授了經驗,遂以為減少見面的次數就能讓年幼的平姬逐漸淡忘他的存在,萬一哪一天突然看不見他了也不會因此傷心難過?

真是溫柔的刃啊。

清澈這麼想着,索性隨了他的願。

於是從平姬對着桃樹射/出那驚艷一箭起,她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付喪神了。

小烏丸安靜地跪坐在七歲的小姬君對面,目光亦如他以往看着她慢慢長大一般的溫柔。

為了方便行動,平姬漆黑如墨的曳地長發用綾羅緞子紮起。這位受盡父兄寵愛的姬君束髮用的緞子都是宋朝來的稀罕貨物,質地細膩薄透,色澤更是用複雜工藝渲染出的高貴優雅的藤紫。

素來蔑視繁文縟節的平姬慵懶的歪在榻上,腦後的髮式類似柔順馬尾的形態,有點不倫不類,卻更加襯託了她青澀姣好的動人美貌,譬如朝日,生機盎然。

平姬拿着鋒利的寶石匕首,在自己心愛的黃金弓流暢優美的弓身上細細地雕刻着,時不時呵氣吹開掩蓋住已經雕好的紋路里的金粉,又專註的繼續雕琢。

像是完全看不見就坐在她對面的少年付喪神似的。

小烏丸知道,小九是真的看不見自己了。

若唯有孩童纖塵不染的雙眼能看見超凡脫俗之物,那麼已經長大的女孩不再能看見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小烏丸垂眸,眼角的一抹鮮紅顯得格外妖冶。他很想這麼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但在刀劍付喪神胸膛內跳動的心臟卻傳來不可忽視的刺痛和酸澀。

平姬彷彿只將陪伴了她一整個童年的紅色身影,當成了自己天馬行空的臆想。

靈活的玉手握着寶石匕首,慢慢地在黃金弓上雕刻出了揚羽蝶的花紋——平氏的家紋。

平姬放下金弓,出乎意料的,站起來拿起了那振與貴族女子的閨閣格格不入的、放在刀架上的太刀。

她又長又密的睫羽粘了些閃爍着的金色粉末,像極了日光下翻飛的塵埃。沒有拔刀,只是安靜的打量着他精緻古雅的錦包系卷太刀拵。

本來是也想給這振太刀也刻上屬於平氏的印記,但還是放棄了。平姬緩緩開口:“能感受到我嗎?”

還不夠年齡被稱為少女的女孩子蔥白的五指輕柔地撫過華美的刀鞘,猶如撥弄琴弦。

小烏丸不由也放輕了呼吸。

她說:“我知道你在。”

“我確實看不見你了,但我就是知道你一直在我的身邊注視着我。”

“我能聽到‘心’的聲音啊。”平姬微笑着看向身側:“即使我不看到小烏丸了,小烏丸的聲音也一直縈繞在我耳邊。”

她夜幕星河般璀璨的眼瞳流露出真實的笑意,卻沒有倒映他的身影。

小烏丸低聲道:“小九......”

【小九......】

清澈唇角勾起的弧度未變分毫,目光仍是如水的溫柔,足以令冰雪消融。

【傳說我是伊勢神宮的八尺鴉送入凡塵的刀,可我不信。若是神刀,怎會被神宮的巫女視而不見,若是神刀,怎會被陰陽師當做妖怪退治,若是神刀,怎會此身只出戰過一次。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付喪神罷了,沒什麼稀奇的。】

【我存在的意義,僅僅是人類強加於我身上的意義。刀劍中是否誕生了付喪神也沒有人關心,除了曾經使用我的貞盛將軍,沒有人能看到我,我也觸碰不到他人......】

【只有小九。】

小烏丸傾身湊近,抬手撫上平姬未施脂粉的臉頰,微翹的細軟長發幾乎輕騷到了她修長脆弱的脖頸。

她看不見他,他便觸碰不到她。

即使掌心傳來人類的體溫,那也只是他幻想中的、虛假的溫暖。

【我知道的,別的姬君不會和付喪神一起玩耍,不會在冬天抱着刀一起烤炭火,不會滿足刀劍想要尋求自由的願望,不會絞盡腦汁找借口帶一振刀一起出門......】

【現在,連小九也看不到我了,我該怎麼辦?】

“聽見了。”平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像是真的能聽見他人心聲一般:“小烏丸是在說心儀我的話。”

對,也不對。

或許平姬說自己能聽到他的心聲,只是為了寬慰他吧。

少年形態的付喪神收回手,默了默。

有些孩子氣的平姬合掌,對着面前的太刀許願一般的說道:“要是小烏丸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就好了。”

小烏丸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逝,即使知道對方聽不見,卻仍冷淡的評價:“天真至極。”

【擅自提出這樣貪婪的願望......你又能陪我多久?】

彷彿真的聽見他心裏在說什麼,平姬認真地補充了一句:“作為交換,我將盡我所能的,活的長久一點,帶小烏丸去看更多美麗的風景。”

她的眼睛閃閃發亮,誰也不能拒絕這樣的真誠。

小烏丸妥協了:“好。”

【好。】

*

仁安元年,平清盛升任內大臣。

同年,平清盛正室平時子之妹六歲的兒子被立為東宮太子。

在家中苦練箭道、立志於用人格魅力吸引攻略目標的清澈按照輩分算了一下。

她驚訝的發現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五歲的六條天皇是東宮太子的侄子,三歲的東宮太子是六條天皇的叔父......這是在古代也頗為罕見荒唐的事。

而自己的便宜老爹還扶持東宮登基,讓五歲的六條天皇做了太上皇。

對權勢愈發急不可耐的便宜老爹,大概明年就要位極人臣了。

但作為一個深居閨閣的柔弱貴女,清澈只能披着平姬的殼子和便宜大哥共論天下局勢、時不時拋出自己的一些看法被便宜大哥驚為天人罷了。

*

仁安二年,平姬長到了八歲。

只擔任了三個多月的太政大臣的清盛公因為一場重病辭職歸隱,出家入道。卻到病危的時候,都並未真正放下權勢,只是給子孫在朝堂上騰出了位置,從幕前略微轉向了幕後。

朝堂上非平氏的大臣們瑟瑟發抖。畢竟清盛公的內弟平時忠已經親口說了:“非平家不人”。

不是出自平氏家門的人,皆屬賤類。

與此同時,清盛公還極具超前眼光的發展經濟,推動了與宋朝的海上貿易,使整個平家富得流油。

清澈感慨了句“朱門酒肉臭”,就義無反顧的投入了墮落腐朽的古代封建社會第一貴族的懷抱中。

清澈裝了幾天病,好好放縱自己享受了幾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常,畢竟礙於平姬的獨自自主人設,她一般都是自己穿衣進食。

待知曉小妹只是突然童心發作想偷幾天懶的平重盛,拉不住準備給小妹請個陰陽頭看病的平清盛的時候,平姬的病情終於開始好轉。

但不巧的是,平清盛真的生病了。

聽到這個消息,平姬終於放下了她有幾天沒碰正在加練補回來的弓箭,神色焦急的跑去照顧卧病在床的父親。

之前父親病危的時候全家人都隱瞞着她,待父親病癒了才告知她,事後真是把平姬嚇壞了,一陣后怕。

清澈端着一碗湯藥,用白瓷調羹舀了一勺淺嘗一口,葯的苦澀令她微微蹙眉,見溫度適中,才送到病床上的老人嘴邊,服侍他喝下。

面不改色的喝完一勺苦藥,卧病在床的平清盛在盯着愛女看了半晌:“徹子不打算勸說於我?”

似乎根本沒打算提兄長託付之事,平姬微怔:“什麼?”

不想再受到苦藥碾壓味蕾的折磨,平清盛從小女兒手中接過葯碗一飲而盡。平姬連忙遞上一顆蜜餞。

從苦味中緩過來的平清盛摸着鬍鬚,慢悠悠地說道:“為父知道,你大兄向來與我政見不同,是你在其中調和,方使我與重盛至今未見爭吵。”

平姬捧着空蕩蕩的玉碗,認真的聽。

平清盛看着這個生而不凡的女兒的眼睛,忽然問道:“那麼,徹子你究竟認可哪一邊?”

平姬異常冷靜:“哪一邊對我平家有利,我便認可哪一邊。”

平清盛深深看了小女兒幾眼,見她全然不懼自己的威勢,才笑着誇讚:“好!這般大氣,才是我平清盛的女兒!”

想到自己的嫡長子,這個歷經風雨的老人又嘆道:“當年你祖父奉皇命建成了得長壽院,因功得到了內升殿的許可,卻也遭受他人嫉恨,試圖在五節會上殺死他。你祖父佩帶貼有銀箔的木刀登殿震懾眾人,令公卿畏懼不敢下手......這是你祖父廣為流傳的事迹。”

平清盛眯起眼睛,猶如在打盹兒的老虎一般:“可誰人知道,你祖父在得知消息決定赴宴之前,曾把我叫到他身邊,讓我對着平家的家紋發誓,發誓如果他不在了,我一定要接替他守護壯大平家,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現在的重盛,也應當如為父當年一般......”

但重盛太過方正,不知變通,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剛過易折的道理啊。

平姬低着頭,並未插話。

*

出了父親養病的屋子,平姬就見長兄腳步急切的向自己走來。

怕打擾到父親休息,平重盛壓低聲音,擔憂詢問:“如何了?”

平姬臉上竟難得流露出一絲沮喪:“父親不聽我言。”

早已料到這般情況的平重盛搖頭嘆息:“這碩大的平家......難道就只有我們兩個能從榮華富貴里看清真意嗎?”

他想要親近地摸摸這個始終理解、陪伴着自己的妹妹的頭,卻又顧忌小妹已過七歲,就算兄妹之間也需守禮。

平重盛袖中的手指動了動,終究只是溫聲道:“還好有徹子陪着我。”

清澈面前露出一點羞澀,心裏卻在回答他剛才的嘆息:

不,不是我們兩個。

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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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真的寫的很糟糕么【鬱悶.jpg】

喪失日更的動力,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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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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