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發瘋的孩子
聽到師傅的回答,我掃了掃周圍,怎麼看怎麼荒涼,“這哪兒像一個鎮子啊。”
“以前人挺多的,搬走了不少。好啦,跟我看看那個孩子去吧。”
晚上的時候就聽見姚富平說過,鎮上一孩子半夜墳頭上去,回來就出事了,他只是提了一下,具體什麼事兒也沒說。
等看到那個孩子,心跟着就沉了下去。
那個孩子家沒在河邊,在半山上,沿着一條小路上去的,獨獨的一家,一層的磚瓦房,門前面隔了籬笆,拴着一條大狗。姚富平帶着我和師傅走到那狗面前的時候,它趴在地上抬了下頭,也不叫,病怏怏的樣子。
“長貴,長貴在家沒得?”姚富平領着我們邊往屋裏走邊喊,進門的時候聽見屋裏有動靜,姚富平推開右手邊的一道門,屋裏一男一女歪坐在地上,男的見我們進屋趕緊起了身,雙眼通紅的看着我們。
女人蓬頭垢發的坐在地上不動,男人拉了她一把,並沒有起身,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我家娃子咋這麼命苦啊,造了孽啊。”
就在她的前面放着一把木椅,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被綁在椅子上,手腳都無法動彈,那個孩子耷拉着腦袋斷斷續續的發出“嗯......嗯......”聲音,像是從牙縫裏吐出的聲音,綁在兩側的手一直在抖。
“從昨天到現在一直都這樣......誰一挨他就咬誰,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要是不把他綁着,就瘋了一樣的抓自己,掐自己......”
男人抓着姚富平顫抖的說著,我沒有看他,進屋之後就一直盯着那孩子在看。他的脖子上很大一道淤痕,像是被用力掐了很久,臉上、脖子上、手背上、腳踝上,但凡我能看見的地方都是一道道抓痕,抓的很深,有好些地方抓破還冒着血珠,看得我心頭一顫。
我在看這孩子的時候他猛然抬起頭來和我對視到了一起,我不得不承認,我被這小孩的眼神嚇了一跳。他緊咬着牙床,臉色醬青,一雙猩紅的眼睛不像是個孩子,倒像是一個積怨極深的兇徒。
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個孩子卻又低下頭去。師傅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去,給孩子鬆開。”
一聽師傅說要把孩子給鬆開,那個男人一臉的複雜,姚富平伸手拉了下他的小臂,對他搖了搖頭,“長貴,這是陳師傅,那座墳的碑就是他打的。”
我沒有管他們,這孩子確實也怪可憐的,我從椅背解開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那孩子的母親挪到了孩子身前,生怕他再做出自殘的行為。
繩子剛一解開,那個孩子突然渾身顫抖起來,牙齒磕的砸砸直響,毫無防備的就是一抓抓到自己臉上,他的指甲雖然已經被剪了,可這一下還是帶起了一道血痕,給本就已經傷痕纍纍的臉上又添了一道新傷。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一把將孩子雙手給抓住,他揮手就要往自己雙眼挖去。我還怕弄疼了那個孩子,可抓上他才發現這孩子的勁兒出奇的大,我使出了渾身的勁兒還感覺這孩子要是再用點力我就抓不住他了。
眼看着情況陷入危急之中,師傅突然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怒聲道,“有什麼仇有什麼怨,都被對孩子下手,你別忘了當初你肚子裏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師傅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把這孩子抱在了懷裏。
說來也是奇怪,我把這孩子抱的很緊,剛開始他還掙扎,過了一會兒之後就感覺孩子身體軟了很多,聽見了他的抽泣聲,我再鬆開的時候,孩子已經睡了過去。師傅扒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眼睛恢復了正常。
“讓孩子好好睡睡,他應該沒事了。”
師傅摸了摸孩子的頭,從我這兒把孩子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拉着長貴他們兩口子到外面一問這才知道。
說前段時間一到晚上這孩子就說看見屋外站着一個姐姐,一直衝他招手,也不說話,當時他們也沒在意,直到那天半夜孩子不見了,第二天在墳頭上把孩子找到,他們才相信那孩子肯定是看見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師傅又雜七雜八的問了一通,又問了長貴去扒墳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長貴實話實說,“當時在氣頭上,就算是有異常也沒發現。”
問了半天也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倒是我已經是滿肚子的疑問,師傅拍了拍我的肩膀,招呼着姚富平先下去,對我說道,“你會知道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知道為啥你一抱那孩子他就安靜了?”
“為啥?”
師傅沒有再說話,背着手走路,我能看出來他心事重重的樣子。
當天晚上我們在姚富平家裏住下了,師傅再三跟我說晚上一定要呆在他旁邊,長這麼大第一次晚上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師傅就在我旁邊,他一直不想說話,躺下之後就側着身子合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睡了沒睡。
我一直在床上翻來翻去,一直到了後半夜,憋了尿,見師父在打鼾不想打擾他睡覺,全然忘了他說的話,拿了個手電就去屋後面去找廁所。
姚富平家靠河邊,也是個一層的磚瓦房。在屋後面修了個小偏房做廁所,屋後有一片連着山的玉米地,月光下玉米杆子被風吹的左右搖晃,加上那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人走路,顯得有些陰森。
我撒完尿剛一出廁所,猛的看見那屋角站着一個女人,天很黑,我看不清臉,但我感覺那個女人死死盯着我再看。手心裏出了汗,我雖然做的是死人的生意,可對於鬼啊神啊的,我真是沒見過,也一直不信,可今天一天出現的事早就超過了我的認知。
把心一橫,手電光往前一打,我倒想看看這前面到底是什麼。可我手電光一打過去卻落了個空,屋角哪兒還有什麼人影。
陰冷的月光下玉米地依舊發著沙沙聲,我只感覺後背升起一股涼意,慌忙的想要進屋去找師傅,手電往四周掃着剛往前走了幾步,那個女人又出現了,這次卻是在玉米地邊上,背對着我。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在看她,那個女人突然往山上跑,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我卻看得真真切切。
追?還是不追?
手心出了一把汗,我有些拿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