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輕江湖 第二章 天降少年着白衣
陶佩嵐快馬加鞭趕至陶府,翻身下馬奔向母親廂房。推門而入,卻見蘇氏仰面躺在床榻之上氣息微弱,嘴角不住溢出黑血,縱然如此竟無一侍女肯上前幫忙擦拭,更無人來照顧蘇氏以減輕痛苦。
見到此情此景,陶佩嵐悵然泣下,撕心裂肺大喊聲:“欺人太甚!”,喊罷跪走至母親面前,小心幫助母親拭去淚痕和血跡,又見母親榻頭放一碗黃米稠粥,端起粥碗小心去嗅,心中的疑惑瞬間得證,果然,粥中有毒!
“娘,粥中的毒你不至於察覺不到,你為什麼還要喝下去?”陶佩嵐哭着責備母親,但也非常心疼母親,問到:“您知道誰下的毒嗎?我立馬去求解藥!”
蘇氏拚命彌留之際拉住女兒雙手,落下幾滴渾黃熱淚,萬分慈愛地撫摸女兒的面頰,彷彿想要撫平自己內心的愧疚,想要撫平這些年女兒心上和身上的千萬傷疤。
她深知,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只有女兒,最對不起的也是這位女兒。
蘇氏調動身體最後一口氣言:“是我自己要喝的,此為無解之毒,母親活着總會拖累你的,母親走了,你和陶家就再無瓜葛!”
陶佩嵐不是很懂母親的話,她看着母親日薄西山氣息奄奄的樣子,想起這些年來母親在陶家的忍辱負重,想起這些年母親為了讓自己健壯長大既做慈母又當嚴父……縱使在母親這裏她吞下了太多委屈,可母親將逝時心中還是疼痛不已。
蘇氏虛弱地扶起女兒,撫摸女兒面頰,道:“身穿嫁衣的嵐兒真漂亮,嵐兒馬上要出嫁了,母親沒什麼好嫁妝送你,只有這個了……”說著在女兒額頭重重一吻,隨之就撒手人寰,一動不動,溫暖柔軟的身體瞬間變冷變硬
陶佩嵐緊咬唇,眼淚懸着打轉,咽喉里吊一口氣不住顫抖,胸中堆積的憤怒、悲慟發酵膨脹,終於擠到喉處,她對着蒼穹雲霄大喊一聲:“娘!”隨後又是伏在僵硬的屍身上尋求憐愛,但是,母親的愛就此只是回憶了。
此時,兄長陶文熙又急急跑來,言說擂台之上李存惠趁虛而入,小穗將擋不住了,請陶佩嵐趕緊回去救場,否則,這位太子殿下就要得逞了。
也果真不出陶佩嵐所料,李存惠一直在扮豬吃老虎,他的本事和城府決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簡單!
陶佩嵐請求兄長幫助照看母親屍骨,急急備馬返回。母親死後,陶府上下若說還有誰能讓她信任也就只有陶文熙了,陶文熙的父母雖都是心狠手辣蛇蠍心腸,但陶文熙是心思純良之人,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更不可能與李存惠、陶文罡沆瀣一氣。
在回擂台的路上,陶佩嵐終於敢攤開自己手掌,小心地展開蘇氏臨死貼於她手掌的軟紙片,紙片上唯有四個血寫的大字:“南宮佩嵐”,其實她早就知道,自己並非陶府親女。多年來陶文罡對母女倆態度寡淡也並非無據可循:
在十幾年前,陶府發生了一段風流軼事:當時一江湖俠盜夜探陶府,後於蘇氏房中敗跡后,迅疾飛檐遁走,而沒過多久,蘇氏竟有喜了。
以故陶府常有流言:陶佩嵐並非陶家親女。但當時,蘇家仍在江南聲名顯赫還未沒落,陶文罡也不能扯破臉皮,只得裝作好好相公,哄着母女倆。
她又想起小時候那些微妙的時刻:
陶佩嵐出生時,陶文罡和蘇氏大喜,陶文罡日日樂此不疲逗女兒開心。後來,該為女兒起名字了,陶文罡興沖沖對蘇氏說:“我想了許久,女兒就叫佩蘭吧,蘭花的蘭,正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覺其香。希望我們的女兒將來像脫俗的蘭花一般,大家閨秀,萬眾矚目!”
蘇氏想了想,搖搖頭說:“‘蘭’字書房雅氣太重了,好像女兒要一世規守禮節,收斂天性,飾作淑女小姐。”
“但哪個名門望族不想自己的女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呢?”陶文罡不解問到。
“我看哪,不如改為佩嵐,山風嵐,霧也。倒有一種快意江湖、瀟洒人生的意境。做父母的不希望女兒活成別人喜愛的樣子,只要女兒平安就好。”
聽蘇氏說完,陶文罡忍住不滿與猜忌的心思,只道一聲:“就依你言。”
……
陶佩嵐又想到,蘇家敗落,陶文罡首先想到的便是與自己滴血驗親。由於驗親的水事先被動了手腳,驗出來二人的血自然相溶。但這依舊沒有打消陶文罡的猜忌。
其實她更早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陶文罡的親生女兒,幼時自己不慎掉進湖中撲騰呼救,陶文罡二話不說縱身跳進湖中將她救起。水中荊棘劃破陶文罡的手背,陶佩嵐的小手也蹭出幾道口子。陶文罡在岸上慌張檢查女兒身上還有無要緊傷口,陶佩嵐卻看着平靜的湖面,二人的血匯在湖水中並不相溶!
……
趕到擂台之時,但見小穗趴倒在地,口吐鮮血,李存惠人高馬大卻並不停手。說:“嵐兒脾氣就挺倔,這帶出來的丫頭也挺倔啊,還不認輸,那把你打死了可別賴我!”
小穗掙扎着站起來,倔強喊到:“死不認輸!”
李存惠又蓄力朝小穗打過來,小穗已沒有躲閃的力氣,打算就此閉眼生生挨下這一拳。
但許久過後小穗依舊未聽見逼近的拳風,睜眼一瞧:陶佩嵐已擋在了自己面前。只見陶佩嵐一手接下李存惠的拳頭,一手彙集自身真氣打在李存惠腰間,李存惠立刻踉蹌後退幾步。
這一攻一守之後,陶佩嵐也摸清楚了李存惠的虛實,這位太子的功夫確實上得了檯面,但自己想要勝過他也並非難事。
陶佩嵐安頓好小穗,對陣洋洋得意的李存惠。幾個回合下來,太子節節敗退,右胳膊似已脫臼,正要作揖認輸,卻被陶佩嵐一拳打倒。
此時的陶佩嵐不知怎的就忽然怒氣衝天,對着自己的殺母仇人,一拳又一拳打下去,李存惠唯能雙手抱頭,護住要害。
這樣打下去必會出人命的,小穗在台下呼喚小姐住手,陶文罡在遠處大聲呵斥,全場上下又無一人敢上台制止,陶佩嵐依舊頭腦發熱不肯停手。
要出人命了!
這時,卻見一佩劍的白衣少年從擂台之下縱身飛出,輕落於大紅地毯之上,只一下就擒住陶佩嵐將揮下的右手手腕。陶佩嵐右手霎時動彈不得,人也慢慢恢復了理智。
她轉身看向前來救場的男子,卻只見一輕捷飄渺的白色背影,只一瞬就消失在台下人山人海之中,彷彿雲朵一般在晴空之下倏忽一閃了無痕迹。
李存惠站起朝陶佩嵐吐口吐沫,陶佩嵐自然躲過。李存惠此時殺紅了眼,笑得更加猖狂邪魅,對陶佩嵐步步緊逼,陶佩嵐只守不攻,只逃不進,她知道,剛自己讓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在百姓面前失了顏面,這人必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罷了,李存惠怒氣稍消,惡狠狠丟下一句話:“本來乖乖從了我你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如今你這般冥頑不靈,就別怪我不客氣!”言罷識趣走下台繼續看戲。
陶佩嵐調整好狀態,迎戰接二連三的奪擂者。日落黃昏之時,幾十場下去,明顯有些吃力。小穗啟稟陶文罡、李存惠道:“太子殿下、老爺,小姐也累了,今日這擂台不如就擺到這兒吧!”
李存惠假裝思索了一會兒,拍手言道:“不可啊,之前說好了是三天三夜戰不休的。此時收工不就是你們騙了父老鄉親們嗎?”
陶佩嵐早想到李存惠這一招,也未反駁,總之她就是倔強得很,要強得很,不肯輕易服一點軟。
她從兜里不緊不慢取出一枚紅色藥丸,吞下後周身真氣浮動,涌動起一環又一環空氣旋風。
這紅丸名曰九陰凝氣丹,服一顆可清筋活脈,暗調真氣,服用者可瞬間煥發活力,是日常熬夜加班者必備佳品。短時間內服用兩顆亦有相同功效,但會傷及身體並留下不可逆創傷。若服用三顆這人也就離大限不遠了。
李存惠見到陶佩嵐耍這手,並不生氣,只當自己圈養的溫順小綿羊偶爾朝着卷欄外蹦了幾蹦毫不在意,他也起駕回宮等待明日再來看戲。
是夜,擂台之上挑燈夜戰。雖然平常人都歸家歇息了,但台下總有那麼稀稀落落幾個人交替班似的永遠也走不絕,而且還一直有人上陣對戰,陶佩嵐於凜凜夜色之中又酣戰幾十回合。
第二日晨時,台下再次擠滿人群,擂台四周又再如昨日天雷滾滾般聲勢浩大,觀眾們見陶佩嵐堅持一天一夜而無疲倦之色,叫好聲、崇拜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少頃,一金黃雕龍鑲玉珠簾大輦車在前後兩列的太監、宮女的陪同下悠悠駛了過來,輦車頂上是金質華蓋,四周鱗次櫛比掛着金黃流蘇,在車蓋四角,各墜有一顆東海瓊琅夜明寶珠。
見到這裏,在場的所有人皆在陶文罡帶領下雙膝着地,俯首高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存惠站在看台最高處允准諸百姓平身,今天他換回他那身太子行頭,且不說身上那金縷蠶絲長衫與腰上佩的彩魚鱗錦繡銀腰帶,單是髮髻上別的那漢白玉發簪就是價值連城,普通人奮鬥一輩子也買不來這樣一個簪子!
這就是金貴!一時間,擂台上的風頭全被李存惠的璀璨的登場搶了過去。
李存惠掩飾住內心滿溢的虛榮感,此時,多位環肥燕瘦貴族少女向他投來愛慕眼光,他將這些唾手可得的愛意過濾去,專註地看向大紅擂台上那位清奇女子。
眾人都緘默不語,李存惠朝遠處陶佩嵐讚歎道:“我大涼真是出了一位奇女子,昨日宮中早傳遍了你的擂台奇戰,本宮心甚感欣慰,今兒個本宮特意來現場為佩嵐助威,還望佩嵐不要讓本宮失望啊!”說罷又是一縷意味深長的假笑。
陶佩嵐明白了,這孫子是昨個兒對擂失敗,而今換了身行頭又捲土重來了,以為換了身皮大家就不認得他了?
陶佩嵐冷笑。不過大家似乎當真不認得這人了,誰能想到如今看台上這位玉樹臨風、雍容華貴的太子殿下就是昨日被失控的陶佩嵐打得滿地爪牙的素衣男子呢?
陶佩嵐不卑不亢,俏皮一笑,作揖到:“陶佩嵐謹遵太子殿下教誨。”
又是二十多個回合下去,無論是揮棒論劍,還是飲酒作賦,亦或是聲樂書畫,皆無人能壓過陶佩嵐一頭。李存惠見到此番景象,更是喜笑顏開,開了一壺荷花酒當街對飲,酒香不怕巷子深,一時間,滿場的清冽酒氣熏得眾人浮想聯翩。
陶佩嵐感覺午時過後,自己明顯有些吃不消了,一腳踩下去有些搖搖欲墜感。她趕忙掏出第二顆九陰凝氣丹吃了下去。少頃,又恢復了幾成功力,不過如今的情況對她來說也是凶多吉少,三天三夜,果真還是有些勉強了嗎?
才又戰十幾回合,陶佩嵐感覺剛憑藥效補上來的勁又全鬆了下去,看來這九陰凝氣丹果真不是像糖球那樣可以吃着玩。是葯三分毒,這藥丸對身體和精神的傷害竟如此之大。
如今陶佩嵐額上已沁出虛汗,走路也疲軟了很多,但仍舊強撐站直,她疲倦時又是另一種美感,黛眉微蹙,屏息凝神,如弱柳扶風,又似瘦梅飲雪。
李存惠見時機成熟欲上台對擂,陶佩嵐心中大罵一句“李存惠你大爺的!”,摸出第三枚九陰凝氣丹欲食之而後對擂。
就在九陰凝氣丹將入口之際,台上倏忽再次跳上那位白衣少年,只一推便將陶佩嵐手中的藥丸抖掉,藥丸滾落至台下不知所蹤。
“你幹什麼!對擂戰沒說我不能服丹藥!”陶佩嵐略微有些慌張,朝白衣男子喊去。
陶佩嵐見這少年的身手,立即想到那位曾飛上台巧妙救場的白衣少年。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的樣子,眉眼含情,面容生得清朗而端正,白衣翩躚,腰間佩有一墨鞘長劍和一朱皮雙肚酒葫蘆。而今正脈脈含情看向陶佩嵐,嘴角似笑非笑,雙手抱臂給人一派逍遙自在、超凡獨立的年少有為之感。
“那你為了守擂就不要命了嗎?”那少年湊近陶佩嵐,陶佩嵐本想後退保持距離,卻被男子輕挾住衣袖,男子湊近陶佩嵐耳邊耳語到:“難道我說得不對么,南宮佩嵐?”
陶佩嵐聽到男子說出“南宮佩嵐”四字,心中警覺,但她也沒由頭的生髮出一種安全感。
男子繼續耳語:“南宮佩嵐,今日你假敗於我,此局由我替你解。”
陶佩嵐從男子手中掙脫出來,本不知是否該相信這男子,但就憑這“南宮佩嵐”四字,再加上作為女人獨有的第六感,陶佩嵐覺得這人可信,且如今這少年的現身是自己生命中一個難得的變數,甚至是救命稻草!畢竟,即便此刻不敗,三天內也總會敗的。
李存惠臉刷的青了,但如今他是太子的身份,要穩重矜持、要通情達理、要不怒自威。這局本太子先讓你,量你也贏不了,就算贏了本太子給你點錢再買回來!
陶佩嵐朝着男子略微點頭示意。男子隨之就笑出一派暖陽光輝,對着台下父老鄉親喊到:“各位英雄豪傑,各位才子賢人,小生名勞紛雁,乃江南一小行商,如今走運偶遇此盛會,也想一試自身實力,斗膽請大家代為見證!”
接下來,勞紛雁與陶佩嵐在擂台上施展開拳腳,陶佩嵐本就力不從心又未拼盡全力,逐漸處於下風,只見勞紛雁輕輕朝她腳下單腿一挑,陶佩嵐一不留心失去平衡,將倒下去。
誰料,勞紛雁反手攬住將傾的少女腰肢,又握住了少女潔似白玉的手腕,竟將失去平衡的陶佩嵐牢牢攬在了自己的懷中。
勞紛雁柔情滿溢問到:“如何?夫人可認輸?”
此情此景,陶佩嵐早已面如酡顏,趕緊從勞紛雁懷中掙脫起身,卻又被勞紛雁生生拉回懷裏,勞紛雁再次問到:“如何,夫人可認輸?”
陶佩嵐明白了,而今自己不認輸是無法從勞紛雁懷中掙脫開的,咬緊牙根擠出來幾個字道:“我……認輸。”
勞紛雁小心地將陶佩嵐扶起,又貼心幫陶佩嵐整理一下衣衫。隨後對遠處看台的李存惠喊話:“我贏了”
此時,李存惠心裏翻江倒海,一句“你要死了”擠到嘴邊又生生塞回喉嚨,換成一句:“少俠當真智勇無雙!”
李存惠又瞟一眼自己的小綿羊,此時陶佩嵐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存惠問勞紛雁:“那這人你要嗎?不要的話你要什麼也是有什麼的。”
勞紛雁拉住陶佩嵐手說到:“我要啊”
李存惠使勁表達自己的意圖,還故意擺弄擺弄腰上的太子名牌給勞紛雁看:“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要嗎?”
勞紛雁舉起陶佩嵐的手對着台下眾人喊:“我要啊”
李存惠怎麼也想不到半路會殺出這樣一個程咬金,還是個如此不識抬舉的二百五,事已至此,他只得再拿出自己的殺手鐧,對陶佩嵐喊到:“我聽聞你曾遭人毒打,這惡人雖已歿,但恨難消吧。”
接着他轉身對陶文罡命令:“鞭屍!”
這句話對陶佩嵐來說簡直是五雷轟頂,親愛的娘已經死了,一生受盡欺辱,如今娘的屍體還要受惡人的凌辱!
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陶佩嵐的傲骨也一樣,不輕易彎,但到了束手無策的時候,也是會彎的。
於是她折彎自己雙腿重重跪在地上:“陶佩嵐懇請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李存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就是這般沒心沒肺、了無人性。
人都死了,還怕被鞭屍嗎?若是他的父皇死了,他不會流淚,若是有人鞭他父皇的屍體,他也會視若無物。
這世上,一般人都怕的事他不怕,故而他握有這天下人的把柄,這也就是為什麼眾多皇子之中唯獨他身居太子之位,更勝一籌!
李存惠陰晴莫測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背對陶佩嵐說到:“想要救那屍體,今晚你拿着這腰牌來我宮中,沒人敢攔你!”隨之將那金玉腰牌解下扔給陶佩嵐。
又提醒到:“把自己弄痛快些,別愁眉苦臉的。”
陶佩嵐跪地埋頭把欲噴薄而出的淚水一滴滴咽回去,滿腔怒火不敢發泄,奈何母親的屍體在別人那裏,而今不得不服軟。
但那腰牌並沒有落地,而是被勞紛雁接住,勞紛雁不屑地瞅瞅這金玉太子腰牌,嘴角露出一絲輕蔑嘲諷的笑容,之後隨手將腰牌扔向了無所謂的遠方。
然後,勞紛雁面對陶佩嵐單膝跪地,二人額前秀髮相互交疊,勞紛雁用暖而有力的手扶住陶佩嵐瑟瑟發抖的肩膀,陶佩嵐抬起被淚水婆娑了的雙眼,見到的是距自己臉龐不到一寸的少年溫暖而堅定的眼眸,她感覺得到勞紛雁的溫度不溫不火,帶給她一種無所畏懼的安全感。
勞紛雁注視少女輕言:“你若想反,反就是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如今母親已逝,自己又非陶文罡親生,且自己還懷有一身曠世武學,為什麼還要如此受制於人呢?
陶佩嵐默默站起,使出蘇氏絕學輕功“掠水懷波”縱身越過幾層面如死灰的宮女太監,徑直衝向李存惠所在高處,持槍甲士皆慌亂護主。陶佩嵐再次使出一招“蝶雨千葉”瞬間將所有阻擋之人打倒在地。陶佩嵐瞬間反手擒住李存惠,威脅自己的父親陶文罡:“回府,把我娘屍體給我,我自當不會為難這位太子殿下。”
陶文罡此時手足無措,畢竟這情節突轉太猛了。是啊,王侯將相褪去王侯將相之位,以一敵一,還不是普通人一個!
陶佩嵐毫不留情面地挾持着太子李存惠,李存惠的手腕已經被壓出一道紫痕,勞紛雁不緊不慢提劍跟在後面。
踢門而入陶府,卻見一府之內人心惶惶,眾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陶佩嵐尋得陶文熙,問蘇氏屍體之事。
陶文熙低頭道:“嵐妹妹,我不騙你,蘇夫人的屍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