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見微知著
十二月末,聖誕節。
海格、他弟弟格洛普,和我,三個人在歸程上舉行小小的慶祝。獵場看守兼保護神奇動物教授有特殊的野外生存方式,能抓到很多小動物烤着吃,還會用蜂蜜釀酒,特別好喝。
三個人圍着篝火,兩個龐大的身體佔據了很大空間,但是他們都非常照顧我。格洛普不喜歡火,但喜歡去清涼的雪溪里摸魚。他剛剛認識我時,經常把我抓起來放在手裏,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喊凱西,現在已經學會輕輕地抓、小聲地喊了,我很高興,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沒有白白浪費。
和兩個大個子同行的感覺特別奇妙,吃什麼東西都需要甩膀子嚼。我接過一串特意為我準備的小型烤肉,足有我半條胳膊長,用力搖頭撕扯,發現今天的口味很特別,好吃極了就是費牙口:“海格,你是怎麼調出這種風味的?”
海格正在幫不滿意鹹淡的弟弟多刷蜂蜜,讓他自己來就全打翻了……他指給我看那些研碎的調料,“我發現了一簇馬蘿蔔,怎麼樣,不錯吧!”
我點頭稱讚,用南瓜塊和烤雞蛋搭配着吃起來。我們很少煮什麼東西,基本都是烤熟。
吃得飽了,我往後退退,讓海格離火近一些以便烘暖,到一邊去練我的劍。現在提爾鋒有一個舒適平滑的鞘,是海格選的好木頭,又幫我細細打磨過,比之前那個破布纏的玩意強多了。
但我練劍用的工具可不是出鞘必見血的她,我不能在海格面前沒事豁一下胳膊,跟自殘似的,那解釋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
切割咒還沒系統學過,用不明白,所以我請格洛普掰折了一根差不多長的沉重木棒,用來練習,這樣也不擔心划傷到同伴。
在異鄉景間,和巨人待久了,我身上的妄佞乖戾幾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蠻人般的豪氣和直爽,我的劍法也不再那麼陰毒,換了更迅捷霸道的戰鬥方式。
其實我們之中誰都不懂什麼劍術,但是有人在身旁時不時點評,訴說看法和新點子,就讓本來平淡喪氣的練劍變得非常有趣。我最喜歡海格吃過晚飯彈琴的那段時光,伴隨着憂傷的音樂,連木棍都不覺得笨重,揮舞得十分盡興。
一宿好眠后,裝了一肚子田鼠的海德薇就回來了,穩棲在海格的肩頭呼呼大睡,我們三人就繼續趕路前行。
莫格里廣場。
大家都圍着出院的韋斯萊先生,喜氣洋洋地擁抱接吻,一起坐在豐盛的餐桌前享用晚飯,直到一位客人不期而至。
滿屋的人呆望着一身風雨的斯內普,最後韋斯萊太太反應過來,邀請他一同用餐。
“不了,夫人,我有一些事找波特,說完就離開。”
哈利有些驚慌地站起來,看了一眼西里斯,他正在哼哼着轉過頭和韋斯萊先生說話,手在身後拍了拍哈利的背。
哈利走過去,和魔葯教授走進了廚房。
斯內普冷冰冰地把門關上了,不輕不重的一聲。
哈利有點尷尬,他最不會和這種形象的人打交道:永遠不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麼仇視你,比如他的姨夫姨媽。
他剛才只顧驚訝,忘了手上還有雞腿的油,於是在灶台上拿了一塊抹布,擦了擦手,見斯內普還站在那裏瞪着他,就搬起一個凳子遞過去:“您坐下歇歇,先生,有什麼事要交代我?”
莫非是他上次魔葯測驗得了一個T?
斯內普不坐。他還是那個冷冷的樣子:“從下周六起,你每天晚飯後去我的辦公室,學習大腦封閉術。”
哈利沒想過為的是這回事。他發愁了。他不是什麼都不懂,以前聽說過攝神取念之類的理念,還和凱西探討過最厲害的大腦封閉師之類的問題,很快就能得出那個不算難想的結論。
少年又瘦又高,臉頰還是生嫩的,一雙杏眼卻清醒又犀利。
“先生,我不懂這些高深偏門的魔法,但攝神取念能遠程使用到一個人身上嗎?”他見斯內普沒打斷,就大膽地繼續,“我的夢境總是用到伏地魔本人的視角,這,這已經是明示我腦子裏有一些伏地魔的東西還在與他聯繫……如果反過來也可能實現的話,教授,我的思想,可能會被伏地魔入侵,是嗎?”
斯內普不介意學生從自己這裏獲得一些可供判斷的信息,他根本懶得藏,甚至還有點高興這孩子的榆木腦袋開竅了。
“大腦封閉術可以阻止黑魔王發現你用了他的思想。”
哈利不舒服地,像是有蒼蠅落在他鼻尖上那樣,小弧度地晃了下腦袋。“我最近做夢越來越頻繁,有一間屋子,伏地魔特別渴望去那個地方——”他看見斯內普要張嘴,趕緊接著說,“被動裹挾着進入伏地魔思想的,大腦封閉術對這種情況管用嗎?”
斯內普蠟黃的臉藏在黑髮簾后,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見一對黑黢黢的眼睛向外凝視——情況已經這麼嚴重才發現!布萊克簡直蠢得令人髮指!
他看着翠眼下的黑眼圈,火冒三丈:
“別等周六了,開學當晚就來。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多洛蕾絲·烏姆里奇。”
西里斯是挎着另一個籃子的手臂,保護的是不同的雞蛋。
該死,到底是在哪裏見過一個和金杯相似氣息的東西呢?
上周他去霍格沃茨校長室,看着鄧布利多用寶劍把杯子切得四分五裂,順口提了一下這件事,誰知鄧布利多馬上萬分嚴肅,告訴他這不一定是錯覺,布萊克家可能真的有過這麼一件東西,需要找出來銷毀——可能是個掛墜盒,至於長什麼樣,不確定。
這伏地魔到底搞出多少件黑魔法物品啊,有完沒完!
西里斯看着偌大一個宅子就頭疼,克利切又不幫忙,布萊克家不知道有多少“掛墜盒”首飾,範圍太大,時間又太久——上次大掃除已是兩年前的事了,何況他不常在這邊住。
萊姆斯看着朋友愁眉苦臉,嘆了口氣,“老夥計,別想了,這表情真不適合你。明天咱們一起收拾房子,說不準能找到。”
西里斯高唱起“上帝保佑你,快樂的毛茸茸月亮臉”。
與此同時,馬爾福莊園。
德拉科拿着唯一一面分裂成功的千里鏡——是的這名字絲毫沒體現出什麼遠程煉金,剛剛結束和妹妹的通話,讓她直接返回學校,不要經過家裏。
他現在極度後悔讓凱西回來。今年的聖誕節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廳子霸佔了莊園的惡棍。
德拉科站在房間門口,向梯井望去,樓下交杯換盞的動靜沸反盈天。
他退了一步,將自己隱回黑暗的房間。
少年不明白自己面對的敵人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家庭最後可能會變成什麼樣子,更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黑魔王,實在令人心生恐懼,尤其是在反抗他的時候。
節后,學生們回校的第一天凌晨。
凱西奔波一夜,終於返回了校園,先去了一趟校長室才回到塔樓,鄧布利多先生替她暫時保管提爾鋒,囑咐孩子先回去睡一會,待白天再細說那些經歷。她萬分感激地悄悄回了寢室,爬上世界上最有安全感的地方,酣睡到天明。
端詳了一宿劍柄的老人,半垂着湛藍的眼睛,把神色藏在半月形鏡片后。
他對這把劍,太熟悉了。
見到這把如同是證據一樣的劍,他甚至不需要去問凱西,她身上發生了什麼。從盧修斯透來的消息一起判斷,這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不過,雖然荊棘扎手,但玫瑰最後也一定是她的了。
清晨,凱西是被一個花香味的擁抱憋醒的。幾個姑娘圍在她床邊,又驚又喜地挨個擁抱,趁她洗漱時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全是她不在的時候學校發生的變化。
拾掇好后,新聞也聽得差不多了,冬日的天光大亮起來。
人來人往的學校餐廳,東張西望的黑髮姑娘終於鎖定了她的目標:亂糟糟的後腦勺。
“哈利!”
當事人愣在原地,直到好兄弟給了他一拐子。
他回過頭去。
那個有着月光石樣眼睛的女孩子,回來了。
哈利大步跑過去,擁住朝思暮想的姑娘,被尖下巴硌到肩膀也捨不得鬆開,輕輕撫摸着懷裏單薄的肩背上披散的頭髮。她的樣子和以前不一樣了,頭髮短了又瘦得厲害,唇色更淡。
可是彼此的氣息還是那樣親切契合。
他們交換了一個帶着薄荷牙膏味的,濕潤的吻。少女淚盈於睫,笑着用力回抱死不鬆手的戀人。
越過他的肩膀,依稀看見坐在斯萊特林長桌后,說好不打招呼的金髮少年向她舉杯致意,口型開合。
“歡迎回來,凱西。”
她用命來反抗、來保護的一切,至此都得到了成全。
※※※※※※※※※※※※※※※※※※※※
標題和內容提要都是離別和重逢,說的不僅是凱西和哈利。
hp里實在是有太多遺憾。
馬蘿蔔就是辣根,起源於東歐。
本單元結束。
我腰要折。考完試再開新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