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生日快樂
六月末,我如願去了陋居。
韋斯萊夫人熱烈地擁抱我,從我進門開始用喜悅語氣不間斷地念了一個鐘頭,自胖揍食死徒保衛校園,誇到無償幫雙胞胎做零件,聽得我面紅耳赤,難以自處。
金妮這次沒有救我,在一旁擠眉弄眼。她一直希望我親耳聽聽媽媽平日怎麼喋喋不休地提我,這些話她聽得都能背下來了。
終於當哈利進屋的時候,韋斯萊夫人的一腔愛意轉移到了他身上。我趁此大好機會和金妮跑上樓梯,對猶自茫然的少年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金妮笑得要打嗝,搖着手說:“這下你見識到了,你和哈利是媽媽最鍾愛的孩子。”
我搖搖頭,坐到姑娘的小床上嘆息,“盧娜什麼時候來?”
姑娘往椅子上一仰,“不知道哇,她昨天說要給你抓一條綵球魚吃,可能現在還在摸魚吧。”
羅恩和赫敏在樓下廚房裏切甘藍,咚咚的聲音伴隨着笑語傳到樓上,窗外地精們一個一個從籬笆里鑽進院子,相互推搡抱怨,穿衣鏡在呻.吟,閣樓里的食屍鬼在敲水管子。
陋居永遠是擁擠和熱鬧的。
盧娜真的拎着魚來時,恰逢比爾和芙蓉嘭啪一聲幻影移形到家門口,一對帥哥美女架着漂亮妹妹進了屋。
“凱西!生日快樂!”盧娜笑,“來看綵球魚!”
大家一起圍在她身邊,大嘴綵球魚確實是大嘴、花花綠綠、胖得像球這三個特點。
她從包里繼續掏東西,拿出了許多像洋蔥似的——
“戈迪根,”姑娘語氣輕快,似乎根本聞不到這玩意令人敬而遠之的氣味,“用來捉魚很方便。”
我常因嗅覺敏銳而困擾,現在就是如此。
盧娜自己動手,把戈迪根榨成汁,興高采烈地表示新鮮的才最好喝,一定要大家嘗嘗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我和她的友誼有多深厚。
深厚到大家都退了一步表示抗拒,而我不願掃她的興,勇敢地端起戈迪根汁與她碰杯。
“咳咳咳咳咳咳!!”下一秒,金妮瘋狂拍打我的後背。
淚眼模糊中,我絕望地想,盧娜拒絕喝咖啡,怕不是被這玩意灌壞了味蕾。
哈利事後和我說,當時我的臉色比哥布林還綠。
韋斯萊先生、珀西從部里回來,身後是西里斯和萊姆斯,雙胞胎自纏身的生意中暫時脫離,也回來吃美味大餐。他們在屋裏坐下,準備在飯前先歇一會。
羅恩和哈利還去廚房裏幹活,比爾帶着姑娘們去外面的院子裏佈置桌子。
我們把兩張長桌子豎著拼到一塊,用碎花桌布蓋好,再放上小巧的花籃點綴。
赫敏去採的花,順手編了個花冠戴在我頭上。
這使我暫時脫離了對戈迪根汁的陰影,又能和大家自如地談笑風生了。
世上有一些文字,是直接能讓人聯想到某種感覺的。就比如韋斯萊夫人做東這幾個詞,想想就令我心馳神往,口水亂冒。
韋斯萊先生開了一瓶起泡酒和一瓶干紅葡萄酒,羅恩和哈利開始不斷地往桌上端菜,大家的熱情順其漲到高潮。
冷盤雞、冷盤牛肉、冷盤口條、龍蝦色拉、萵苣火腿色拉、木瓜圓椒色拉、芒果布丁、雪莉酒布丁、菠蘿布丁、番石榴醬、蛋黃醬、熱騰騰的土豆泥、黃油豌豆和洋蔥綵球魚湯,擺滿了一整條長桌。
最後,是一個巨大的白巧紅絲絨蛋糕,韋斯萊太太把它做成了薔薇花的形狀。
這頓過於豐盛的午餐完全按照一場晚宴進行,但沒人對此發表意見,都只紛紛誇讚韋斯萊夫人的心靈手巧。
韋斯萊夫人紅了微豐的雙頰,笑眯眯地對向她道謝的我說這不算什麼,要我安心坐下吃飯,不然好吃的一會沒了。
席間,韋斯萊先生和西里斯頻頻祝酒,“敬孩子們!”——(雙胞胎深沉狀分坐在珀西兩側,表現自己是大人模樣),“敬鳳凰社!”——(大家都有一瞬消沉),“敬媽媽的蛋糕!”——(羅恩滿嘴點心大喊道,氣氛暖和起來,赫敏嫌棄地往後仰)。
西里斯喊我:“壽星,來說點什麼!”
大家都看過來,喬治和弗雷德歡呼鼓掌,我連忙咽下嘴裏的龍蝦,舉杯清了清嗓子。
“今天我十六歲了。嗯……從我上學開始,一直因為你們的愛護才平安長大。……我渡過了最好的一段時光。五年前,我在列車上遇見紅頭髮的小姑娘,是我畢生之幸。……敬大家,敬陋居,敬朋友們相聚一堂!”
我沒有斟酌,想到哪說到哪,和大家碰杯,快樂地一飲而盡,接着毫無防備地被苦澀的干紅嗆了一口。
“我很感動,親愛的,但你拿錯杯了。”
金妮臉上透出自豪的神采,嫣然一笑,十分調皮,“那是紅頭髮小姑娘的酒杯,你的甜白已經被她喝掉了。”
飯後,大家一起把院子和廚房打掃乾淨,三三兩兩在各處休憩,不久便陸續告辭,回去工作。
我吻別了韋斯萊夫人,向金妮和哈利道別,和盧娜一前一後各自回家。
哈利要和羅恩、赫敏再玩一會,並不着急回到空空的農場去,我揣着金妮翻給我的一大堆砂紙和一把銼刀,獨自返回莊園。
媽媽正在她的衣帽間裏,由專業的造型師設計她今晚的造型,我生怕被提前逮住,飛快經過房間門口。
走上二樓,我要找的那個油光水滑的後腦勺趴在通往書房的樓梯口,帶着大少爺特有的因不順心而氣急敗壞的氣氛。
我湊過去,不意外看見他表情出現一瞬間的驚慌,看見是我又煩躁地翻了個白眼,拽下一邊的伸縮耳遞過來。
只聽了一聲,我就把它按回了德拉科的耳朵里。爸爸和格林格拉斯先生在書房裏議事,過分虛偽的客套聲調讓我萬分嫌棄。“不好聽,來和我玩吧。”
德拉科老成地嘆了口氣,由我推着走開了。
我們一起去了庭院,在少見的持續燦爛的陽光里磨了很久的蛋白石原石。
細細的碎屑隨風吹走,不留痕迹。
一直到媽媽盛裝完畢,出現在窗口喊我們,我們才結束吵吵鬧鬧,一同回到屋子裏去。
如果說中午的聚會是朋友們對我的真心祝賀,那接下來的這台舞會,可謂是一場生日的徹底失敗。
我如夢如幻地掛着面具般的笑臉,站在我父親君子磊落的身姿之側,宣佈晚宴正式開始,大家自行狂歡盡興。
趁着油甜多情的喧鬧香氛還沒徹底蔓延開,我攥住了爸爸的手。
“爸爸,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他因我這沒頭沒腦的問話愣了一下——我寧願是因為這個原因。
與我一模一樣的高眉深目驕矜自得,不見當年的寬容慈愛。“我是該請你跳一支舞,馬爾福小姐。”
爸爸向我低頭,牽着我到會場中央。而我的心終於頹敗得再也拼不成一個。
“是生日快樂,爸爸,你還沒親口祝她生日快樂。”
我搭着他的肩膀,體面笑容戴在臉上,聲音淹沒在人們快活的熙攘中,眼睛發酸,不知怎麼跳完這支毫無默契的舞。
五年,可以改變好多舊事,好多人願。
我在家十一年的每一次生日,從未舉辦過所謂晚宴。除了哥哥剛上學那年錯過了我的生日以外,一直是四個人在一起,安安靜靜開瓶香檳吃個飯而已。
生日宴這種事,是被德拉科喜歡的。
爸爸媽媽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奇怪脾性,並從來也沒勉強過我要喜愛這些事情。
爸爸明白我不喜歡跳舞,不喜歡交際,也知道我註定不屬於這些事情。
我每日在溫室里栽得一身土、被白孔雀追得滿院子瘋喊、半夜找小精靈聊天、和兄長招貓逗狗、和帕金森打架鬥毆、沒有一樣是古董家族純血小姐的本分愛好。
我被縱到這麼大。
盧修斯·馬爾福,永遠不會忘記我的喜好、不會拒絕我的任何要求、在媽媽偏愛哥哥的時候偏心於我的,我最敬愛的長輩,我最愛也相信他最愛我的父親。
他消失在我與血統至上論背向而馳的五年間。
而我知道、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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