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魚死網破
秋日長空下,風帶來乾燥清冷的蕭瑟氣息。崇山峻岭間,城堡投下如山的影子,庇佑她的孩子在此喜樂平安。
高個的烏髮少年背影修長,斗篷翻飛,攬着少女的肩,少女帶着寬檐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黑綢般的長發隨風微微飄起。
年輕男巫沐浴着陽光,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樑上,在白玉的臉頰上方投下淡淡的光影。杏眼穠翠,圓而明亮,微垂的眼角配合天生上翹的唇,看起來又乖又好脾氣。
隨着年歲增長,這張臉容貌愈來愈盛,遺傳自莉莉那雙清艷柔軟的眉眼,讓哈利給人帶來一種極好說話的假象。其實,那些青澀的溫柔寬厚,已經逐漸褪成了尾聲,只留給一人。
也許和他的童年有關,哈利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在討厭的上級面前陽奉陰違。他本質上既不輕信,也不好說服,骨子裏還有對權威和條律的蔑視,是個絕對頑固的傢伙。長得再秀氣也是。
凱西踩着奶白的小羊皮短靴,奔波在室外一天也纖塵未染,穿着腰側束淺金絲帶的酒紅色半身裙,上身是和鞋子一個色的襯衫和外套,打着金領結。她緩緩抬起臉,被帽子擋住的尖俏下巴先曬到陽光,然後是蒼白的臉和飛揚凌人的眉眼。
盧修斯和納西莎都有過分白皙的皮膚,凱西也是這樣。
她和周圍豐艷姣美的女郎們不是一個路數,就像沒有人會拿水彩畫和水粉畫比較風格的高低。凱西是靠一種旁人說不來學不會的氛圍和氣勢讓人感受到美的。
她揚着下巴涼涼睃人時不自知的傲慢眼波,拎着金絲綢扇和玫瑰色裙擺時那截纖巧靈活的手腕,上課偷吃零食被教授抓到批評時仍藏着糖微微鼓起的腮幫,或者甜笑起來時有一顆尖尖的虎牙一閃,臉頰上出現一個小小的渦……
這是朵扎手的白薔薇。
兩個人剛剛結束一天的課程,正在討論別人根本聽不懂的話。雖然差了年級,但他們研究的東西差不多是同樣進程。
“即使一個是微觀角度,一個是宏觀整體,我們依然能發現共同的異樣。”哈利抬手輕輕鬆鬆扣住被風撩起的帽子,順手摸摸女友的長發,“5870攝氏度絕對是個不同尋常的轉折點,所有材料的性質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變。根據賴特先生的手記,5670攝氏度是應密切關注的鍛造溫度,但我怎麼看也沒看出來……”
凱西思索着慢慢說道:“我猜想當時賴特先生所在的時代,環境大溫度可能和現在不同了……何況他用的儀器和實驗室都和現在的不一樣,如果想有一個確切精準的數據,不應該現在就妄下結論。我們可以——”她卡殼了,想不出來合適的詞。
“對照實驗。”哈利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得更謹慎。”
“還有材料。”少女的右手開始無意識摩挲上袖子裏的魔杖柄,“金摩根的液體助燃劑還成,氣體的那支也太難用了吧,非要等火起來才能噴,怎麼控制都很危險啊,那天金妮的袍子差點被引着,把人嚇得再也不願意陪我烙陣了。”
哈利說好,以後不買氣體助燃劑了,又問,“做大型的煉金物品,需要大型的法陣嗎?”
雖然他也會畫魔法陣,但是他沒凱西坐得住凳子,又不像她精通此道,一般都是做出來東西就扔給凱西,讓她往上面填花樣。
“你這次想搞個大的?看來喬治和弗雷德那邊反響不錯。”凱西見哈利志得意滿地翹起嘴角,也笑了,“那得看是什麼物件。要是吊燈上邊想放魔法陣,一般是每一枝上用一個小的控制,要是衣柜上刻魔法陣,通常只在門上畫個大的就夠了。”
“哈利,凱西!”
兩人尋聲看去,身上灑滿陽光的大個子向他們揮手,黑鬍子和頭髮濃密虯結,看到來人很高興。
凱西一撩裙子,和牙牙去一邊玩了,哈利和海格說話。
“你這是要去哪?”少年指着獵場看守手中的包裹,沒有繫緊的包袱露出最上面的一本故事書,“去看格洛普嗎?”
海格嘆了口氣。“不是的……是阿拉戈克。他生病了。”
凱西聞言轉過頭去,“誰?誰生病了?”
“他是一隻八眼蜘蛛。阿拉戈克……唉,你們知道吧?”海格看上去要哭,“他老了,不大有精神了。那天有個鬼鬼祟祟的人深夜摸進了林子,把阿拉戈克嚇壞了……”
回到休息室后,兩個人看到羅恩,都決定閉口不提剛剛遇到海格的事,掏出作業加入到大夥的奮鬥中。
金妮含着羽毛筆尖盯着空泛無物的天文學作業很久了,看見凱西兩眼都發亮,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
“瑞亞剛才在咱們的教室門口徘徊了一會,似乎在等人,可能是你。”紅玫瑰一樣的女孩子壓低聲音,火紅鬢髮擦過凱西的耳廓,聲音裏帶着在D.A訓練中對危機的敏銳——“我覺得有點奇怪,她看見我卻急慌慌地走了,像是遇事沒了主意。”
黑髮姑娘立刻明白,“謝謝,我知道了。”
晚飯時刻,餐廳熙熙攘攘。
凱西坐在朋友中間,格外留意了一下斯萊特林餐桌,沒有發現瑞亞的身影,而德拉科纖細的身條旁空蕩蕩的。
她皺起眉,向周圍人打了招呼,起身混入那群來來回回的學生中,如魚兒入海,不顯痕迹。
德拉科先是去了一趟一樓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凱西趁着走廊沒人給自己施了幻身咒,伏在門邊聽得真切,斯內普在訓斥他往日的得意弟子,不要把什麼事都擔在自己身上,他負不了責。
金髮少年陰沉着臉踏出辦公室后,凱西跟在他後面剛走了一段,旁邊隔兩扇門的屋子開了門。
“我想請你們(you)進來說說話。”
溫和好聽的男聲響起,讓人很難拒絕。凱西已經聽出這是誰了,她看着前面並沒聽出不對的少年邁進門,瞧瞧自己和周圍完全看不出來的樣子,藝高人膽大地也進屋了。
也許馬人有特殊的技巧能識破幻身咒,但聽起來,他並沒有要點破她跟在人後邊的意思。
“德拉科·馬爾福,你在做一件危險的事。”費倫澤的眼睛藍得令人驚異,他堅定地看着他身後的虛空,那裏明明什麼都沒有,“你即將做的事,將會傷害到你的身後人。”
德拉科和馬人視線平齊,卻無端感到自己矮人一頭,所有詭計都無所遁形。但這不至於讓他生氣或發火,剛才在院長辦公室的樣子不過也是和教授扮演一下應當的角色。
他悶悶地說:“我沒有辦法,我已經被逼上絕路了。明白又有什麼用?你能幫我嗎?我能不去做嗎?”
做什麼?凱西咬着嘴唇拚命思索,怎麼也想不通,期盼着他和費倫澤再多說兩句。
“我能幫你。”出人意料的,費倫澤點點頭,“既然如此,今晚我會幫你。否則會把禁林里的生物都卷進來。”
金燦燦的後腦勺動了動,像是想說他不會,但最後也沉默了。
“你還有一段時間擦亮你的劍,卡西奧佩婭·馬爾福。”
少年走出屋子后,費倫澤毫不驚異地看向了突兀出現的身影,如同他明白那人一直就在此處。
凱西環視着屋子裏和禁林無二的景象,心裏發沉。
她又一次要孤軍奮戰了……
她原以為回到朋友身邊后就不再孤獨,現在才意識到,原來這戰鬥,無論在哪裏都只能她一個人上路。
日落西山,禁林上空盤旋着烏鴉。
身着輕袍軟靴的女巫隱在樹后,期盼着那人不要來。
然而人不能常常稱心如意,戴着兜帽的修長身影最終還是踩着落葉窸窣過來了,就在最後一道日光沒入山後時。
凱西咬牙切齒:“提爾鋒飛來。”
她來前已經設置好守護神咒,如果她在宵禁前沒有解決問題,那麼銀狼將出現在校長辦公室,告知鄧布利多先生事情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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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我再也不鴿了(振翅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