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看嗎?
等我醒來時,我並不是在天庭的凰北月洛,也不是在令神流連忘返的凡間。
而是我日日夜夜都會想念的滄冥島。
桌上放着的瓶子中,歪歪斜斜插着的各種小花已經幹了,隱隱約約還散發著花本身的香味。
散落在桌上,畫著扶澤的畫像,也被人收了起來,擺放了幾盤點心。
角落裏歪七扭八的酒罈子,也被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
我揉了揉不在疼痛的肚子,翻身下床,尋思着去找喬落問問,好端端的我怎麼會肚子疼?
要知道即便是我整整幾天喝酒吃冰塊,肚子也硬的跟塊石頭樣。
怎麼這次就在凡間待了一會兒,肚子就疼了呢?
也想問問他最後到底有沒有採取西辭的提議,去哪位神君那裏討要顆丹藥?
因為走的太急,剛走到門口,就跟來人撞了個滿懷。
……
這兩天真倒霉!
我暗自嘟囔一句,邊揉被撞疼得額頭,邊抬頭看看到底是誰,竟然比我還毛手毛腳?
只是,當我看清來人,落在額頭上的手堪堪停住,滿眼吃驚。
繼而,我咧嘴一笑,張開雙臂撲進那人懷裏,並將頭埋在她的肩頭,撒嬌道:“阿娘,我都想死你了。”
阿娘是整個滄冥島最美的鳳凰,不然被我佛指來的阿爸,怎麼會對我阿娘一見鍾情,死纏爛打,即便是入贅都要待在滄冥島呢?
阿娘的臉蛋,即使已經過了數十萬年,依然如嬰兒的肌膚那般嬌嫩。
常年穿着一身大紅衣袍,冷艷高貴,卻又裹着幾分滄冥女君的帝王之氣。
盤起的發間,別著一支金色的鳳翎。
更是襯得她美的不可方物。
她溫柔地揉揉我的腦袋,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四海八荒任你去闖,你哪裏還有心思想我?”
似在抱怨,又似在調侃。
從阿娘懷裏抬起頭,我滿目誠心的看着阿娘,表着我的真心,“天地良心,不論去了哪裏我都會把您跟阿爸放在第一位的。”
順着,我親昵地摟着她的胳膊,把摟進屋裏坐下。
然後我坐在她的對面,舉着手發誓,“花語若是欺騙……。”
……
“你現在可是上仙了,不可以在隨便亂起誓的。”
話還沒說完,阿娘便開口堵住了我的話頭,將我剩下的“天打五雷轟”堵回了心裏。
“上仙?你說誰是上仙?”
手舉在半空中的我,腦子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活了七千年了,在小仙上面待的舒適愜意的我,從沒想到飛升上仙的事。
如今,你卻告訴我,我已經是上仙了。
鬧呢?
……
“這裏除了我們兩個,還有誰啊?”
阿娘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能是在尋思自己,怎麼生了個腦筋如此不轉彎的女兒?
見我還懵懵然的看她,只能輕嘆了口氣,將我舉在半空中的手抵在眉心。
感覺到自己確確實實飛升上仙的我,滿臉不可思議。
別人渡劫飛升,往往都是黑雲滾滾,電閃雷鳴。
而我倒好,一沒黑雲,二沒雷電。只不過是肚子疼睡了一覺,睜開眼就飛升上仙了。
若是這樣,那是不是說說是我下次在肚子疼睡一覺,醒來豈不是就是仙神或者上神了?
攤上如此好事的我,頓時樂了。
阿娘見我笑得傻,也跟着笑了笑,而後從桌上拿了塊點心給我,“你都睡了好幾天了,吃點東西吧,免得餓壞了肚子傷了身體。”
睡了好幾天了?
剛才光高興阿娘回來了,竟然把正事給忘了。
“喬落呢?”
我往阿娘身後瞧了瞧,門口折射進來的只有一束光,沒有那個仙風道骨的少年。
而我阿娘聽見我問喬落,剛碰到茶杯的手,似乎頓了一下,眸中也散了幾分神傷。
“聽聞東荒有可以治好你肚子疼的碧幽蘭,他便去東荒找東炎真君討要去了。”
去東荒了?
心莫名地失落了一下,東荒我有好久沒去了。
也不知道當年,隨手丟棄在東炎真君院落里的那枚花籽,有沒有發芽開出花來。
我歪頭看看窗外,暖陽高掛,藍天白雲,倒是個不錯的天氣。
今日好像是天後舉辦的瑤池宴!
想到這,我一邊胡亂的往嘴裏塞了半塊點心,一邊口齒不清道:“今日天後娘娘設瑤池宴,邀帖都親自送來了,要是不去的話,會讓天後娘娘顏面無存的。”
……
阿娘伸手擋住意欲撒腿往外跑的我,雙眸晦暗不明地盯着我看了一陣,道:“花語,瑤池宴已經過了。”
過了?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又好像突然沒明白什麼。
心裏像是有味中藥,苦澀的厲害。
將嘴裏的點心使勁咽下,看着阿娘苦澀地笑了笑,“阿娘,我睡了多久?”
阿娘的雙眸紅了紅,“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足以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也足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送我回滄冥島。
探查到神識內,那三條戒律已經沒有的我,又苦澀地笑了笑,魂不守舍的慢慢往外走。
直到走到拂柳前,我才停下腳步,仰頭望着不知在滄冥島,活了多少年的拂柳爺爺。
他年紀太大了,數不清的長長地拂柳枝蔓,壓彎了他的腰。
算起來,他是滄冥島最老的一顆拂柳樹,也是佔據滄冥島日月精華,靈力充沛好位置的拂柳樹。
按說被這麼個風水寶地補着,應該早就羽化成人,飛升為神才對。
可數十萬年過去,隨着他身上的皺紋越來越多,身子被枝蔓壓的都快進地了。
都不曾見他羽化成人,更別說飛升成什麼事了。
比他晚出生了好幾十年的拂柳,有的都羽化成人,成神了。
而且有的還在滄冥島蓋了屋子,有個一畝三分地了。
……
坐在拂柳樹下,藉著他龐大的身子幫我擋住耀眼奪目的光,讓我置身於一片陰涼之中。
我胳膊肘抵着膝蓋,指尖搭在太陽穴處,歪着腦袋看着連陽光透不進來的拂柳枝蔓。
看着看着,我好像看到了一位紅衣少年,他眸色淺淡,神色清冷。
攬在臂彎里的拂柳,跟身上的紅衣形成鮮明的對比。
更襯得他清冷孤傲,渾身散發貴胄之氣。
額間的佛蓮不知是被衣服襯得,還是本身就是這般模樣,紅的厲害。
他走到我面前停住,嘴角含笑地在我面前轉了幾個圈,懶散道:“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