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呼嘯的狂風與飛揚的沙塵交疊成章，彷彿是血腥廝殺來臨前的低沉開幕。

這群狡猾而嗜血的貪婪畜生，潛伏在被火把照得通明的營地四周，呲着牙發出壓抑的低吼，鹿鳴彷彿聞見了那滿嘴利齒中令人作嘔的腥臭。

快了，這群貪婪的惡畜，已經忍受不了連日的飢餓，眼前的人類雖然不是輕易可以獵殺的對象，但胡狼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一頭毛色枯萎的兇狠胡狼，在鹿鳴注視下慢慢地匍匐逼近營地中心，蜷曲而微顫的碩大前肢，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沙沙聲。

突然！另一頭體型大小等同於一個八歲孩童的兇惡胡狼，從鹿鳴的背後，營地火光最微弱的陰暗角落，離弦之箭般竄了出來。

從背後偷襲，用尖銳鋒利的犬齒，插入獵物的后脖頸，切斷血管、氣管和脊椎，這是獵手的本能。

“等的就是你！”鹿鳴並沒有意料之外的驚慌，沉着迅捷地轉身，彎弓如月，瞅准胡狼因為衝鋒而暴露出來的肋部，一箭射出。

一直在獵人學校箭術拿滿分的鹿鳴，關鍵時候並沒有掉鏈子，淬了烈性麻醉毒藥的銳利箭鏃，輕而易舉地穿入皮肉，直接貫通了胡狼胸腔。迅猛地衝刺戛然而止，這頭雄性胡狼瞬間跌倒在地，在痛苦的嗚咽聲中翻滾起來。

腥臊撲鼻甩來甩去的兩顆碩大下體，正好暴露在鹿鳴眼前，接着又是一箭，雙黃蛋，那傢伙立時便失去了行動能力。

與此同時，先前一頭引誘鹿鳴注意地雌性胡狼，在公胡狼中箭倒地的剎那，也啟動飛奔，沖將而來。

但畜生終究是畜生，猛衝地關口，直接觸發了鹿鳴高價購買的一次性捕獵網，浸透了榕樹油的結實大網，立刻把胡狼網得嚴嚴實實，那畜生只能發出驚慌失措的哀嚎，四蹄亂舞，嗷嗷掙扎。

小心謹慎的鹿鳴知道，還有一隻胡狼在暗中窺視，現在並不是靠近補刀的時機，於是直接補了兩箭，殺死了網中的沙漠胡狼。

並沒有被連續的成功沖昏頭腦，夜晚不是人類獵手的主場，鹿鳴沒有選擇主動尋找最後一頭胡狼獵殺，而是繼續耐心蹲伏等待着，無法忍受的飢餓會促使僅存的胡狼，克服死亡的恐懼。

果不其然，在鹿鳴假作放鬆，手持短刀，彎腰準備了結那頭尚未死透的公胡狼瞬間，一個黑色的影子瘋了一樣帶着濃烈無比的腥臊與殺氣，從陰影中衝出來，直撲鹿鳴大開的空門。

早有準備的鹿鳴，在被胡狼撲到的剎那，靈巧地側身倒地，翻滾出兩米的距離，電光石火之間一抬手，將三十公分長地鋒利短刀飛射而出，短刀勢大力沉，迅疾難躲，噗的一聲貫入那畜生地后腰，血液立即噴射四濺。

都說犬類動物是銅頭鐵背豆腐腰，然而這頭胡狼生命力卻出奇的頑強，后腰受如此重傷竟還呲牙咧嘴，強做兇狠，熒光閃爍的兇狠雙眸像是穿過黑暗迷霧的光束，片刻不離地鎖定鹿鳴。一邊威懾，一邊緩緩後退，絲毫沒有受傷的痛楚嗚咽。

“困獸猶鬥，此時才要萬分小心，免得陰溝裏翻船。”

鹿鳴弓着背，保持着防禦警惕的姿態，目視胡狼一瘸一拐地退走，那柄短刀正插在畜生的后腰上，血液從傷口裏汩汩流出，已經不復最開始的噴射狀態，顯然已經是流血殆盡，這傢伙即將步入死路。

在垂死胡狼退到火光勉強夠得到的陰暗邊緣時，鹿鳴一箭補死了倒地不起的公狼，冷漠地盯着那雙滿懷恨意的血紅眼睛，彷彿在說——Stop，letmekillyou！

…………

連夜處理了兩頭胡狼屍體，重點腌制了胡狼的內臟和生殖器官后，鹿鳴在天剛蒙蒙亮的檔口，全副武裝，出營去尋那頭垂死的胡狼。

上午九點鐘左右，稍顯沉寂的風沙已經有再起之勢，在驅趕走幾隻循味而來的惡臭渡鴉后，鹿鳴從一方低矮狹小，一看就是臨時挖掘的地穴中，發現了一具胡狼屍體，母的。其後腰上的短刀已經消失不見，大約是落在途中的某個地方。

屍體柔軟的下腹，護着四頭剛剛出生還未睜開眼睛的胡狼幼崽，兩頭已經死了，是短刀貫穿所致。

另外兩頭，靠着胡狼頑強的生命力，硬生生撐到了現在。

鹿鳴揪起兩個小崽子，翻開肚皮一瞧，一個有鳥一個沒鳥，正好一公一母。

返回營地后，鹿鳴把胡狼屍體抽筋扒皮，腌制晾曬，打算風乾存儲，作為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彌足珍貴的蛋白質來源。

至於兩頭狼崽子，被鹿鳴扔進鐵皮竹子編製的捕獸籠里，那是兩頭沒有一點兒成為戰獸可能性的小畜生，故而沒指望兩個小東西活下來，只是抱着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心態，胡亂丟了些冷飯肉糜。

一趟驚心動魄的廝殺下來，鹿鳴不僅毫髮無傷，反而獵獲了三頭成年的沙漠胡狼，當然如果那兩頭胡狼幼崽具備戰獸的天賦，這一趟不僅能夠賺取到需要繳納的稅金，還能有可觀的結餘，可惜了。

在漫長的歲月里，明月帝國之所以能戰勝無數猛獸，不斷在這片大陸上開疆拓土，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將畜力利用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能夠與人類締結契約關係的獸類，被稱為戰獸。每一頭戰獸都是價值不菲，且有價無市的寶貝，亞當為了湊足學費所出售的銀色無名甲蟲，就有着成為戰獸的可能性，儘管可能性很低，但還是賣出了五個金貝的高價，要知道明月帝國成年男子一月耗費，也只有一千銅貝（0.1金貝）。

這足以看出戰獸的珍貴程度，以及那張每年最低繳納10金貝的開拓令是怎樣的昂貴。

鹿鳴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直覺（金手指），觸摸到獸類時，如果這頭生物有成為戰獸的天賦，鹿鳴就會一陣心悸，並且戰獸潛力越強，心悸感覺也就越重。

十餘年來，鹿鳴所接觸的馴化家畜里，沒有一個具備這種天賦；而能夠接觸的戰獸還是有主之物，只有那隻可憐的銀色甲蟲，最後也被鹿鳴拿去賣了個好價錢。

“如果我也有一頭戰獸！……”

鹿鳴一邊撕扯嘴邊的胡狼腿肉，一邊用柴條撥動着火堆，暢想着自己擁有一頭戰獸后的美好生活。一陣強風卷進大帳，火光跳動，沙土拍在鹿鳴臉上，鹿鳴停止了思維發散，繼續啃着烤肉。

“先定一個小目標，繳納完稅金，然後搞一頭戰獸，砸鍋賣鐵也要搞一頭！欠一屁股債也要搞一個！”

荒涼蕭瑟的黃沙高原，並不是一個青年靠着滿腔熱血就能征服的，即便是以優異的成績從獵人學校畢業的鹿鳴也不行，他只不過是一個平民之子。

鹿鳴至今記得，自己拋棄一切，好不容易換取了一張最低等級的開拓令打算放手一搏后，得知消息的同窗們，臉上、眼中、嘴角或明或暗地流露出譏諷和憐憫。

那來自貴族地譏諷，來自平民地憐憫。就算為了這些，鹿鳴也不允許自己失敗，失敗就意味着灰溜溜地奪回去，做某位貴族老爺的家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