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念一！”予恩慌慌張張的從門口跑進來。屋內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她。予恩咧開嘴笑了笑。

“蘇阿姨好，爺爺奶奶好。”

“予恩來了啊，吃了沒？”暮念一的母親正坐在另一張空床上和對面的老爺爺老奶奶拉着家常，見予恩進來，笑着對她說。

“阿姨我吃過了。念一你咋樣了？還疼不疼啊？”予恩看着躺在病床上掛着吊針的暮念一又淚眼汪汪的。

“沒事兒啦，不疼了。”念一搖搖頭，另一隻手在予恩眼前晃了晃，側着腦袋輕輕勾起了略顯蒼白的嘴唇。

“你沒事兒就好，今天可嚇死我了，你不知道我和阿姨可哭慘了哈哈哈。”

病房裏突然有了幾分溫馨，夜色也逐漸上升。

暮念一被安排到了四樓的膽肝外科321，最邊上的一間病房裏，因為情況緊急，醫院又沒有空床位，所以和老爺爺安排到了一起，下午病房裏的人剛好到了出院的時間，病房裏也顯得冷清了不少。

半夜，病房裏的人被暮念一低聲的抽搐聲驚醒。

“念念，念念，怎麼了？”母親頂着亂糟糟的頭髮，臉上驚慌失措。

暮念一疼的在床上打滾，滿頭暴汗，疼的只剩嗚咽聲。

老奶奶也從睡夢中驚醒，“念一媽媽，快，叫醫生。”

醫院半夜的樓道里只有幾個護士在護士站打着盹，縣城的小醫院裏自然比不了市裏的醫院，蘇揚此刻非常悔恨自己當初來到這兒的決定。

“護士，我女兒疼的不行了，這該怎麼辦啊！”念一母親帶着哭腔，表面上略顯鎮靜，其實聲音已經在發顫。

護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拿了幾瓶葯和一個針管。

“你們的主治醫生是誰？”

“葉醫生。”

“哦，他今天不值班，病人疼痛正常，我去給她打一針止痛藥。”護士說著便和念一媽媽向樓道盡頭走去。

護士看到暮念一的樣子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又努了努嘴，“打針了。”

暮念一疼的幾乎快要失去意識了，在近乎再度昏厥的情況下，她木訥的動了動手，母親替她拉下衣服，針頭帶給皮膚的疼痛感已經感覺不到了，她疼的已經全身麻木。

夜又靜了下來。

微弱的床頭燈下老奶奶拍拍念一媽媽的背，“別哭了，孩子遭點兒罪以後也好過。”這是老一輩經人常說的話。

“這幾天孩子爸爸怎麼也不見來的啊。”

“阿婆，快睡吧，一會兒又要天亮了。”念一媽媽努力的向老奶奶扯了扯嘴角。

不知是在昏迷中還是在夢裏，暮念一聽到一陣陣哭泣聲，隨即又看到了一個大針管向自己靠近，她害怕極了，想睜開眼睛卻又睜不開。

整個夜晚暮念一都在噩夢中度過，亂七八糟的夢，夢裏有媽媽有鄰床的老奶奶還有做完手術不久的老爺爺，也有爸爸和葉醫生，還有一群拿着針管的護士。

暮念一身體抽搐了一下，輕輕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的說：“媽，你怎麼還沒睡？幾點了啊？”

“快天亮了。”母親說著又抹了抹腫的厲害的眼睛。“媽不困。”

暮念一軟軟的，輕飄飄的，連眼睛也懶得動。

“媽，我想喝水。”念一的聲音很小，需要母親向她靠的很近才能聽清楚。

“好，好，媽這就給你拿。”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很好，外面的霧藍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安靜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