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是暮念一。”

老醫生的身後總是站着很多醫護人員，大家都饒有興趣的看着暮念一和老醫生的對話，病人和家屬們也都側着腦袋向這邊望。

“我看了看你的檢查單子，不用擔心，用微創就可以了。”老醫生永遠一副可藹可親的樣子，完全沒有什麼架子，但很是受人尊敬。

暮念一點點頭。

她今天一直獃獃的，可能有些害怕，可能別有顧慮，母親一直坐在她的身邊，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表情顯得很凝重。

“誰是孩子監護人？過來簽一下字。”老醫生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出去了，暮念一有些木訥，看起來楞楞的，只是不停的眨着眼睛，舔着嘴唇。

“念念，媽媽去一會兒，你先躺着。”說著蘇揚也出去了。

“姐姐，你別害怕，不疼的。”

“念一，不要太害怕了昂，我們閑的人一會兒都上去等你出來。”

“孩子別害怕，大家都在呢，就一會兒的功夫，一下子就好了。”

……

病房裏的聲音一個接一個的發出，暮念一突然就很想哭鼻子，她的鼻子酸酸的，被這麼多人鼓勵和關心，心裏總是暖的，可是，這麼重要的日子，為什麼也不見父親的影子？

暮念一想到這兒不禁傷心了起來，她揚起頭，盡量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下來，“暮念一，加油！沒事兒的。”她在心裏默默地為自己加油打氣。

“病人的情況就是這樣，也不是什麼大的手術，但是不可避免的出現意外，這需要家長來簽生死合同了。”

蘇揚的手抖得厲害，兩個字簽的歪歪扭扭，放下筆的那一瞬間她的眼淚突然止不住的往下流，擦也擦不掉，乾脆就讓她哭個盡興。

“人生啊，總得要經歷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暮念一媽媽你也別太擔心，雖然有危險，但是我從事這行業已經幾十年了，對於這些小手術還是很熟悉的，閉着眼睛都可以開刀了哈哈哈。”老醫生站了起來，拍拍蘇揚的肩膀，像對女兒一樣，他的眼裏是慈愛的老父親才有的眼神，或許這也是他備受尊敬的原因吧。

“謝謝你，辛苦你們了，希望手術能夠順利，能夠成功。”蘇揚聽了老醫生的話終於放下一半的心，她擦乾眼淚，兩隻眼睛已經腫的快要眯到一起了，她已經為這事兒，幾夜沒有睡安穩了。

暮念一正靜靜的坐在床上，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病房裏總是很白，不一樣的白，像是生又像是死，總會給人不安。

“念念。”蘇揚坐在床頭邊上，喊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又扯了扯嗓子，“念一，有媽陪你，別人都不需要。”她的眼眶又紅了一圈，但是這次卻沒有流眼淚。

“媽，我爸呢？你給他打電話了嗎？他知道我今天有手術嗎？他真的不要我們了嗎？”暮念一說的很木訥，手上突然有些冰涼，原來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念念，你爸爸可能在忙。”

又是長久的沉默，沒有人開口說話，又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