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星期四的早晨，右臂被繃帶包住的馬爾福回到魔葯課的班級上，他把手臂的傷當成一種戰鬥勝利的勳章，既在到處炫耀，又時不時哀嚎自己手臂的疼痛，並在斯內普的縱容下，使喚哈利和羅恩給自己處理藥材。
這憋屈感讓哈利兩人心裏火氣直冒，恨不得衝上去，對着馬爾福那嘚瑟的臉來上一拳，以泄滿心的憤懣。納威笨手笨腳，又因為恐懼斯內普，再一次將魔葯配製錯誤。斯內普開着嘲諷，說得他快哭出來，赫敏好心請求幫忙，當然了也有表現自己的心思在裏面。
不過斯內普直接戳穿了她的心思，毫不在意赫敏低着頭和通紅的臉。但是當對方離開后，她還是用口型幫納威通過這堂課上的測試，避免納威要再遭受斯內普的冷嘲熱諷。到下課時，赫敏明明消失在人群中，下一秒則在樓梯上出現。
蘇一眼就看見了，只是抿抿嘴，並沒有去過問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緣由。但羅恩就摸不着頭腦了，四周張望，在看見赫敏匆匆上樓梯之後，問出自己的疑惑，
“你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什麼？”
“前一分鐘你在我們後面，現在你又在樓梯下面了。”
赫敏張張嘴，看起來有點迷糊的樣子，不過下一秒就轉移了話題，讓哈利和羅恩幫自己帶幾本書，她自己的書包快不堪重負了。蘇也接下一本，是算術占卜的課本，羅恩把對方的書放在書包里，繼續前一個問題，
“今天你不用上這幾門課啊，今天下午只有黑魔法防禦術課。”
赫敏含糊地回答，蘇及時幫忙解圍，
“好餓，快去吃飯吧，我可不想一會兒又得給自己塞糖。”
幾人當然都知道蘇有低血糖的癥狀，所以連赫敏奇怪的地方都不再多問了，而是加快腳上的步伐往禮堂趕去。路上，赫敏側頭看着蘇，檢查對方臉色是否蒼白，有沒有不舒服的癥狀，並一隻手伸入自己的口袋，打算把自己準備的薄荷硬糖給她。
誰知蘇像察覺到赫敏的目光，也偏過頭，略含着笑意，關心一句，
“別讓自己太累！”
赫敏眨眨眼睛，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以為是蘇知曉了自己的秘密，可她明明掩飾的很好，而且也答應過麥格教授不能告訴其他人。興許是蘇聰明，或是對方只是單純地關心她罷了，赫敏安慰着自己，不要瞎想過多。蘇的眼光略下移，只是在赫敏手捂着的地方掃過兩眼，既然對方不願意說，自己也不會主動去揭穿這個秘密的。
下午，他們一同到了盧平的第一堂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室，對方看起來瘦弱又襤褸，讓人不禁懷疑他的生活情況如何。
“下午好，請把書放回到書包里去。今天是實踐課，你們只需要魔杖。”
說完，盧平就把一班學生帶到另一個房間裏，屋內中間擺放着一個舊衣櫃，當學生們靠近這箇舊衣櫃時，衣櫃突然搖晃起來，砰砰地撞着牆。
“不用擔心，裏面有個博格特。”
盧平不說還好，一說那些知曉博格特是什麼的學生嚇得跳了回去，並逐漸靠近門口。他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對學生們介紹着博格特，
“博格特喜歡黑暗、封閉的空間，這是我專門去請示后，要給我的三年級學生有一些實踐機會。所以，我們必須問出第一個問題，博格特是什麼東西？”
赫敏舉手，
“它是變形的東西，它可以呈現為它認為最能嚇唬我們的任何形象。”
盧平笑笑，誇獎了赫敏，繼續說道，
“所以說，衣櫃裏面坐在黑暗之中的那個博格特還沒有呈現為任何形象。等到我把它放出來的時候，它就會馬上變成我們每個人最害怕的東西。”
“擊退博格特的咒語是簡單的，但需要意志力。你們要做的只是強迫它變成你認為可笑的形象。我們先不用魔杖來說一下這句咒語，請跟我說......滑稽滑稽！”
全班齊聲念着，反覆重複幾遍后，盧平就讓納威第一個嘗試。納威看着衣櫃，抖動得厲害，身子都僵硬起來，差點把魔杖脫手。盧平引導他認識到自己的恐怖，當斯內普從衣櫃裏出來時，大部分學生都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而納威在老師的鼓舞下，念出咒語，只見斯內普穿着女裝，整個人都顯得滑稽可笑，他也第一次在課堂上大笑起來。
納威嘗試過後，盧平讓之後的學生接着來，不過他明顯不想讓哈利嘗試，把對方安排到很後面，也不顧及哈利臉上期待的神情。蘇看着那個衣櫃，思考着讓自己害怕的東西，狗或是足夠噁心的污穢，為了避免自己失態，她默默地練習着咒語。
很快輪到了蘇，她站在前面，博格特在前一個小丑上開始搖搖晃晃，突然一下子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裏面有兩束光射出，就像被一雙眸子死死的盯着一般。嘶吼、尖叫，蘇覺得整個人的呼吸都被按下暫停鍵，她沒法抽出魔杖施展咒語。
只能任由漩渦越來越大，把自己逐漸吸入吞噬，一翻轉，可怖的人臉慢慢顯示出來，突然蘇跪倒在地，陷入了黑暗之中。直到聽到身邊人大叫，
“滑稽滑稽！”
眼前的景象所有的都消失了，只剩下搞怪的面具人不斷摔倒又爬起。這次所有人都沒大笑，而是同時把目光投向房屋中間的蘇。她又能看見周圍的東西，掙扎着從地上起來，赫敏、潘西連忙衝出來扶住了自己，察看她的情況。盧平也過來詢問，臉上也是着急，
“孩子，沒事吧？”
蘇沒有搭理任何人，只覺得腦子裏如同一團漿糊，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下。那景象也驚到了她，或許連自己都還沒搞清楚心裏的恐懼到底是什麼。盧平卻依舊反覆確認蘇的狀況是否安好，她一時煩躁得很，連語氣都帶上一絲不滿，找了個借口，
“也許是因為想起離世的父母吧。”
盧平倒吸了一口氣，隨之愧疚地神色湧上心頭，向蘇道歉，
“對不起，孩子。”
蘇擺擺手，她沒說實話，但也沒說假話，她確實在尖叫里聽到了父母的聲音，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的父母罷了。她離開了這間房間，想找個地方獨自呆上一會兒。赫敏和潘西不放心，給盧平說明一聲就跟上去了。隨着蘇的離開，盧平有些悵然，宣佈這節課到此結束。
來到湖邊的那棵樹下，蘇坐在草地上，將頭埋在膝蓋間，把腦子裏的想法理清楚。鞋子和草摩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沒有抬頭，只是不自覺抽動鼻子，任由那熟悉的味道靠近。
赫敏上前，安慰着眼前這個一時有些失態的人。只到對方蹲在身旁時，蘇才清楚自己此時需要的是什麼。她有些着急抱住了赫敏，將自己的頭靠在對方的肩上，貪婪地汲取來自赫敏的氣味，一點一點地撫平心裏的不安和恐懼，還有攪和在一起的腦子。
赫敏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回抱住蘇，用手掌溫柔地為他順着背。潘西識趣沒上前打擾，主動把這個空間留給兩人。只是蘇的突然接近讓赫敏有些欣喜，她知道對方此刻有些依賴自己，但她並不反感，甚至有一些享受的情緒在跳動。
不過赫敏很快就搖搖頭，把這想法排除在腦外，眼神也逐漸轉換成了心疼。蘇很少提起父母的事情，但從旁人的只言片語裏也可以看出對方的童年似乎並不是很高興，最起碼是在冷嘲熱諷和旁人可憐的目光成長起來的。
但蘇從來沒因為這些而自怨自艾過，反而時時安慰他們，說實話這很意外，可也是難得的。所以赫敏才會時不時沉溺於對方眉眼下的溫柔里，甚至讓她一點點在自己心裏佔據越來越重要的位置，直到回過神時，那些難忘或是開心的記憶里都有蘇的身影出現，不過這就是對好朋友的感情嗎？
赫敏隱約覺得不對，可是又沒人可以回答自己。眼前人肯定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可是她不能去問，更不能此刻去問。如此想着，赫敏又靠近些蘇，手一下接着一下，希望能緩解對方不安的情緒。
蘇當然不知道赫敏在想些什麼，這次，她幾乎可以確定那黑暗裏的兩道光是一雙眼睛，只是會是誰一直盯着自己呢。人臉不是伏地魔，她之前在第一學年和哈利看過一回，並不是那樣子的。後面漩渦吸入，是不是表明自己會遭遇這境況，只是指示模糊了些，並不能讓人確認是由什麼事引起的。
其實蘇有心想去找特里勞妮解答一下這預兆的內容，但對方大部分時間都神神叨叨的，她又害怕被其察覺到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只能一個人默默思考這些事。
過了不知多久，蘇總算調節好自己的情緒，從赫敏的懷裏起身，對方也跟着起來，但蹲久了腿麻了，一下子又要往地上摔去，她及時扶住了。看着赫敏敲敲自己的腿，她想到從剛才開始，迪歐放就一直保持蹲着的姿勢，任由自己抱住，連動作都沒換過。
不免有些愧疚，讓赫敏坐下，自己則蹲着，輕輕揉捏她的小腿，緩解上面的麻痹感。赫敏的臉蹭得一下子紅了，大概是因為腿上的手掌帶起來的熱度。手指一下一下在肌膚上動作，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只見蘇掀開袍子一角，露出裏面寬鬆的黑色褲子，從腳踝處開始，兩隻手握住小腿，打轉式揉捏往上走，但在膝蓋處就停手，又隔着袍子，輕敲赫敏大腿兩下。
“不好意思，耽擱你這麼久。”
赫敏回神，連忙擺手，蘇抿抿嘴，沒停下手上的動作，繼續說道：
“謝謝你在這裏陪我，赫敏。”
“這是我...我應該做的。”
“腿還麻嗎？”
赫敏遲鈍地搖搖頭，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蘇就停下動作，伸出手，將對方從地上扶起來。兩人面對面，赫敏還比自己高些，她略抬起視線，想說些什麼。對方卻有意錯開自己的眼神，一隻手捏住自己的衣角，顯得有些緊張的樣子，蘇偏着頭，溫聲說道：
“你回去上課吧，我沒事了。”
赫敏立即轉過來，一臉不放心的樣子。蘇拍了拍她的肩頭，順便拍掉了赫敏袍子上的一些草屑，淡淡地笑着，
“真的，你下午不是還有很多課嗎，快去吧，別耽誤學習時間。”
赫敏胸口起伏，想說些什麼，這時一陣風從她身邊掠過，朝着蘇去了。蘇不經意間就被跑來的麗思抱了一個滿懷，兩隻有些瘦弱的手臂緊緊攬住她的腰，抬起頭，眼裏盛滿了淚水，
“蘇，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
蘇摸摸麗思的頭，搖頭示意自己已經無事了，隨即想到什麼，眼神由溫柔轉變為嚴肅，問道：
“我記得你這會兒應該在上課，不是嗎？”
麗思一下子低下頭去，不敢看蘇的眼睛。她確實現在該在上飛行課，當時自己正在草坪上做飛行練習，但路過的高年級學生提到了蘇在黑魔法防禦術課上的表現，她就連霍琦夫人的話都不聽，把飛天掃帚一扔，就出來找尋蘇的蹤跡。
蘇擰着眉，麗思擔心自己，她能理解，但這不是對方逃課的理由。她把麗思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掰了下來，並抓住右手，認真且嚴肅地說：
“麗思，你不應該逃課，走，和我一起去向霍琦夫人道歉。”
麗思沒有反駁，只要看見蘇安好，就算要受罰，她也沒什麼怨言，更何況蘇主動牽着自己，她高興還來不及呢。隨即，蘇偏頭對着赫敏，語氣緩和不少，
“赫敏，我先走了，你去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