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紙條
進深秋了，天津的天氣還是很冷的，有點像南方的氣候，空氣裏帶着陰冷，不知不覺中就會打個冷戰。.wenXuemi.Com
今天書店出了一個怪現象，一個穿着普通的男人大清早的就來到了這裏，坐着翻着一本書，一看就是一上午的時間，他是一個日本人，這個民族的人就是留上前清的大辮子，穿上青衫，也會被老三、燕子沙這些眼尖的人認出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拿着一本《辭海》只是裝樣子，就算看也很難看懂。
直到中午，這個日本人也沒有走的意思，一定是在這裏等什麼人，燕子沙討厭日本人，但是開門做生意的哪有趕客人一說，只好讓他在這裏等，而且也算是工作一部分吧，客人少，自己也拿出一本書來，無聊的讀着。
也不知道是心中反感，還是做一行像一行，燕子沙如同一個奸商一樣，用眼睛瞟着這個做硬座的傢伙，這眼神就是日本人也適應不了，終於把手上的書一扔，拍**走人了，讓他很失望，還以為他能夠表示一下買本書走呢。
太陽一下，風就起了，街上很快就颳起了塵土，老三那裏早早就收攤了，書屋生意不好，也就上了半截的門板，晚飯就是在旁邊的小鋪里對付點小吃，風越吹越冷，所幸就直接關門。
第二天溫度有點降了，燕子沙不想開門太早，在屋子裏活動下身體，耍了幾套中規中矩的拳法，外面就有人開始叫門，還真的邪門了，大清早的就有生意進門。
來者並不是別人，還是昨天那個日本人，他盡量的學着縮脖子，雙手插進袖管里，可還是不能掩飾他的身份，估計化成灰才能逃脫燕子沙的法眼，他害怕漏了自己的身份，眼睛盡量不看這個掌柜的，也合了燕子沙意，這次他沒有拿《辭海》不過還是挑了一本厚實的《水滸傳》，也不見他翻幾頁，身子坐得很直，把書放在膝蓋處一絲不苟的看着，還好沒有學翻頁的時候在指頭上沾下口水，否則燕子沙真的會把這個傢伙趕出去，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獃著，誰也沒有和誰說一句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日本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跑到這裏來看書的，燕子沙雖然眼睛一直都放在書上，但是耳朵可是立着的，對於他來說耳朵和眼睛同樣能夠監視他，苦於兩個人都需要裝模作樣，而且客人也少，幾乎都維持着一個姿勢，一個老老實實的坐着，另一個規規矩矩的站着，當然還有對面的一個哈氣連天的老三，小眼睛看似無神，其實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這裏。
書店裏的兩個人就好像是高手對弈，一個紋絲不動，另一個暗藏殺招，燕子沙雖然還有很多耐心，但是不能夠在這樣的耗着，正常人的容忍是有度的，再耗下去反而會讓他起疑心，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兒啊？光是看書，你到底買不買啊，要是都像你這樣，我們還不得喝西北風去啊。”
他還是沒有回話，回答的是一對精光，比空氣冷得多，燕子沙本能的縮起身子，不過隨着退了一步，沒有想到這個日本人也是會家子，剛才的那一瞪眼燕子沙就看得很清楚，實力也不弱，沒交手，看不出什麼來，不知道是個浪人還是忍者，本能的戰意差點讓他露出馬腳來，若是剛才那一縮身，就會讓他發覺，這是習武之人的本能，不過燕子沙很巧妙的後退，就掩飾掉，像一個膽小怕事的傢伙。
“掌柜的，借點熱水。”老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他一直在看着對面的動靜，也不知道燕子沙的深淺，突然看到兩個人好像是有衝突，便走過來看看，他不會武功的，但是多年在外，還是能夠看出門道的，他過來也是為了燕子沙的安全考慮，畢竟組織上只發給他一把槍。
“一個整天在我這裏白看書，現在又來了一個白喝水的，我是上輩子欠你們的。”埋怨完從裏屋拿出水壺，給他那箇舊竹筒里加了點開水。
“嘿嘿，我不白喝你的水，再說不也送你幾課呢嘛。”老三厚顏無恥的說著，眼神都是一副很無賴樣，看不出來異樣，他們之間有聯絡暗號的，老三拿杯子的手做了個輕微的動作。
“好了，走吧，別耽誤我做生意。”頭不抬眼不睜的就趕他走，連暗號也沒有打，對面是會家子，估計和他們也是同一路人，手段、見識肯定不會一般，所以乾脆什麼都意識，免得讓人識破。
老三自顧着喝了一口茶水，滿嘴嘀咕的走出去，他可沒有好心幫助燕子沙，沒有什麼大情況的時候，他才會裝模作樣的過來，只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他滑的跟條泥鰍似的，如果真的發生大事情，多半他不會露面，頂多是記住面孔，高興了會向警察說上兩句。
老三過來一趟根本就不算什麼交流，更不會讓這個日本人有疑心，還是穩穩的坐在那裏，既不說話，也不看人，只顧着手裏的那本《水滸傳》。
日頭都偏西了，日本人才站起身來，活動下脖子，他已經坐一天了，還好天短了是吃兩頓飯，眼睛很陰沉，三分疲憊，七分憤怒，沒有放下書，而是遞給燕子沙兩個大洋，一甩手零頭不要了，轉身就走，看來他等的人是爽約了，這倒是勾起了燕子沙的好奇，是什麼人能夠讓日本人這麼有耐心的等呢？
燕子沙顛了顛手上這兩塊實在的大洋，特務也是人，不是神仙，所以甩不掉世俗，吃喝拉撒乃是頭等大事，有了兩塊大洋之後，臉色也好多了，多少也算是收穫。
有了這個日本人的好兆頭，不一刻兒又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只看了兩本書就買走了一本，今天的才氣很順，賺回來幾包大前門來。
老三也收了攤子，晃晃悠悠的轉了一圈，本來想走的，但是又折了回來，燕子沙不知道他有什麼打算，估計多半是要混只煙抽，這樣的事情他也是常做的，甩給他一隻哈德門，老三樂得屁顛的，用舌頭把煙捲濕了一下，慢慢點燃，沒說話就走了，留下一個手勢：收攤，今天晚上他要過來。
三短一長的敲門聲想起，老三過來了，燕子沙並不知道他的來意，估計是上面派下來什麼任務。
“沙子，下午日本人走之後來了幾個人，有一個買書的，翻過一本書，你還記得不？”老三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還很迫切的看着他。
燕子沙記性不錯，雖然打不到過目不忘，但是就這麼幾個人來，那個人翻了什麼書，他還是能記得的，而且那個人翻過的那本書位置也很好記，就是書架的第二排第一本，不知道老三瞧出什麼苗頭，找出那本書出來，剛一拿在手裏，馬上就發現不對。
這本書是新書，並不是很厚的，中間位置有空隙，一眼就能夠看出來，裏面夾有東西的，書一打開一張紙條就露了出來，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看着，紙條上面非常簡單，只有“想要東西，明夜子時，城東破廟。”
兩個人馬上就明白了一件事情，原來有人和日本人勾結，不知道要賣給日本人什麼東西，古董寶物不會弄得這麼誇張，碰上大買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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