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車子像平常一樣,在路上平緩地駛着,照常的等紅綠燈。
綠燈亮起,開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從右邊路口衝出一輛黑色的車。
“砰”,兩車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林霄的車子被頂飛了幾十米才重重落地,車子已經面目全非,車身整個凹陷了下去。
黑車司機一看自己闖禍了,也顧不得自己車子的“傷勢”,趕緊調轉方向盤逃之夭夭。
周圍的群眾一看出車禍了,有打120,有報警,有救人的,當然也少不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
“快過來救人啊。”一個白車司機將車停在路邊,爬上車準備將車門打開。車門已經嚴重變形了,緊緊地悍在車身上,根本打不開。
陸續有幾個人過來幫忙,有人從車裏拿出警示牌放在車子兩端,用以警示後車這裏出了事故,以防再出什麼意外。
“哎,有沒有意識,有的話回答一下。”一個路人着急地問到,車裏沒有任何的迴音。他有些慌,和司機一起用力地扒着門,門卻紋絲不動。
“把擋風玻璃砸開。”一個中年漢子說道。
他透過擋風玻璃看着裏面的場景,兩人渾身是血,女的倒在男的身上。
車子的擋風玻璃已經碎得不成樣子,很容易就砸開了。
“等一下,不要亂動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還是等救護車來吧。”中年漢子想將進去他們抬出來,被一個女孩子給阻止了。
……
肖文傑打開萬衿的手銬,“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個,這件事會留下案底嗎?”萬衿猶豫着開口。
要是留下了案底以後的生活應該會處處守阻,也會影響自己的子女。她這輩子毀了不要緊,以後有了孩子怎麼辦?
“不會,你這屬於行政拘留,不會留有案底的。”肖文傑如實的回答她,這種事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那會影響政審嗎?”
“也不會的,只有刑事案件才會影響。”
她鬆了一口氣,不會就好,這幾天她還一直擔心呢。
“文傑,出警了。”明窪走過來提醒他。
“那我先走了。”他回頭朝着萬衿說了句,快步的追上走在前面的明窪。
出警的人員不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萬衿走出警局,看着一輛輛警車開出去。
“什麼事啊要出動這麼多警力。”他剛剛和萬衿在一起,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朝陽街那個十字路口出車禍了。”
“出車禍不是交警去處理的嗎?什麼時候輪到我們了。”
“司機肇事逃逸了。”
肇事逃逸,撞了人你就不能好好認錯嗎,非得跑路,又得麻煩他們出警,肖文傑靠在座椅上,心裏也是很無奈。
救護車和警車相繼過來。幾個醫生過來,先從擋風玻璃的缺口進去確認了兩個人的傷勢,做了一個簡單的處理,再小心翼翼地把他們抬放在擔架上,送上救護車。
等傷員都被救出來,眾人和交警一起將車子移到路邊,方便其他車輛通行。
肖文傑趕過來的時候救護車正準備把傷員拉走,他走過去看了眼傷員,隨即一愣,這不是林胥的弟弟嗎?
想跟上救護車,但他在出任務根本走不開。詢問了一下準備送去哪家醫院,隨即給阿珂打了個電話。
“喂,有什麼事啊。”阿珂正載着林胥回家。
“林霄出事了,車禍。”肖文傑嚴肅地說。
電話那頭很吵,時不時還有汽車的鳴笛聲,還夾雜着警笛聲。
“在哪裏。”阿珂將車停路邊。
“現在送到溫仁醫院去了,你快點過去吧,看樣子傷的挺重。”
“怎麼不開了?”林胥睜開眼睛看看窗外,還沒到呢。
阿珂摁斷電話,看了一眼林胥,有些艱難地開口,“林總,小林總出車禍了。”
林胥的眼皮一動,“那還不快過去,愣着幹嘛。”
溫仁醫院,
林胥急匆匆地問前台的護士,“剛才車禍送過來的人呢,我是家屬。”
護士看了他一眼,“一男一女嗎?”剛才送過來了兩個人,她也不確定他要找的是哪個人。
“對。”
“請跟我過來吧。”
林胥跟着護士來到手術室,阿珂則去通知林家的其他人。
肖文傑從監控錄像里找到了肇事司機的身影,有些模糊,又通過一些技術,確定了肇事司機的面目,接下來就是立案抓捕了。
肇事司機正準備回家,卻看到門口停着幾輛警車,趕緊躲了起來,探頭探腦的看着外面的情況。
等確定警車開走了之後他才敢回家。
他看了看樓道,沒有人,他才關上門,“媽,我撞到人了,快給我一筆錢,我要走。”他握着母親的手,一臉着急。
“你還是去自首吧,剛才警察已經過來了,你跑不掉的。”他的母親狠心放開他的手。
沒想到,他們兩夫妻安安分分一輩子,竟然會生出了這樣的兒子,真是造孽。
“媽,媽,你別這樣,我是你兒子,你必須得保我。”他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她。
他的母親老淚縱橫,轉過頭不再看他,他的父親過來把他拉開,“你這個逆子,你這是要把我們倆也拉下水啊。”
他的母親掏出電話準備報警,手機卻被他一把掀翻在地,摔爛了,“你們可真是狠心,連自己的兒子都要賣。”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狠意,“那你們就不要怪我了。”
他跑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把老兩口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麼,要殺了我和你媽嗎?”
他的父親擋在他母親面前,看着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雙眼通紅的兒子。
他和父親扭打在一起,但他正直年輕,力氣大的很,他父親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沒多久就被他殺了。
他的母親已經完全被嚇傻了,完全忘了逃跑,被他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殺了他們之後,他趕緊把家裏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了錢,一刻都不敢猶豫,趕緊跑路。
如他母親所說,他跑不掉的。一路上,新設了許多卡點,都有警察在執勤,他惡狠狠的拍了拍方向盤,“MD,不就是撞了人嗎,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的嗎?”
“同志,請把窗戶搖下來,出示一下證件。”一位交警看他的車半天不動,起了疑心過來查看。
他手心和臉上都已經開始冒汗,他現在可不敢開車窗,開了車窗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交警看他猶豫半天,又敲了敲窗戶,手則伸向了身後的手槍。
他猛的踩下了油門,反正他已經殺了兩個人了,也不介意再多拉幾個人給他當墊背。
“你們快閃開。”那位交警看他直直的朝卡點衝去,大喊道。那裏面還有好幾位同事,要是以這個速度撞過去,他們肯定避不開。
其他幾位交警也反應過來,趕緊躲開。
他哪裏還敢逗留,趕緊跑路。
“你們幾個把傷員送到醫院,其他人跟我去追。”開頭那位交警吩咐道。
“各單位注意,我們已經和嫌疑人接觸過了,此人極其危險,已經闖卡逃走,致多位警員受傷,你們遇到的時候請注意。”
“嫌疑人的車牌號為瀧B.C1234,黑色的大眾,我們現在在追他,往西南方向去了,請西南方向的同志注意一下,再重複一遍。”
肖文傑現在就在西南方向,他也收到了訊息,“各位都打起精神來,嫌疑人正往我們這麼過來。”
“好的,老大。”幾位警員異口同聲的回答,手上的工作不停。
“各部門請注意,我們追丟了,嫌疑人已經換了車輛,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了,請大家警惕。”開頭的那位交警看着面前的黑色大眾,狠狠的踢了一腳。真是沒用,竟然讓他給跑了。
“去查一下這裏的監控,看他到底換了哪輛車。”他掏出電話,給局裏的同志打了個電話。
嫌疑人冷笑的看着副駕駛上的屍體,“你們這群蠢貨,廢物,還想追我,真是做夢。”
……
不知過了多久,林霄從昏迷中睜眼。痛,全身的骨頭好像都碎了,動一下痛意便席捲全身。
他費力地扭過頭,看見林胥正疲憊地靠在椅子上,“哥。”他的聲音嘶啞,像砂紙磨過桌面,刺耳的厲害。
林胥並沒有睡熟,聽到他的聲音立刻起身。
“哥,阿旻呢?”這幾個字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貪婪地吸着氧氣機里的氧氣。
“她沒事,在隔壁病房。等你好了就可以過去看她了。”林胥替他掖了掖被子。
他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眼睛。林胥重新坐回椅子,有些如釋重負,又好像並沒有。
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林霄很快就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這幾天大哥一直不讓他去見阿旻,一直以他還沒恢復好而拒絕,真是奇怪。
“哥,今天可以去看阿旻了吧,我已經可以下地了。”他吃完嘴裏的飯。
林胥從面前的碗裏又舀了一口飯遞到他嘴邊,“不行,等你什麼時候恢復的和平時一樣,再去見她吧。她也在等着見你呢。”
“哥,你就讓我見見阿旻吧,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她了,你忍心看着你的弟弟相思成疾嗎?”他拉着林胥的手臂,笨拙地學着平時林曉撒嬌的樣子。
“不行,還是先好好養傷吧。”林胥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將他的手拿下來,語氣不容拒絕。
他撇了撇嘴,平時林曉用這招不是挺靈的嗎,怎麼到他這就不行了。
等林胥去公司了,他走到隔壁病房,還沒進去,就被阿珂攔在了門口。
“小林總,你不能進去。”
林霄看了他一眼,冷着臉,“讓開。”他不是傻子,哥哥很了解阿旻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見她,很大的可能是因為她出事了,哥哥不知道怎麼告訴他。
“小林總,這是林總吩咐的,還請不要為難我。”阿珂依舊恭敬的說著。
林霄一腳將他踹開,阿珂被踹倒在地,趁着阿珂愣神的功夫,他坐在阿珂身上,給了他幾拳。阿珂也不敢還手,只是躲。
雖然可以下地了,但到底是沒有恢復好,很快便體力不支了。
“沈一,按着他。”林霄從他身上起來,準備開門,又被阿珂攔住。
沈一過來將阿珂按住,阿珂死死的盯着他,沈一避開了他的目光,他當然明白他知道後會傷心,可他不能不聽他的話。
林霄推開門,裏面只有一張空蕩蕩的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看起來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住了。這幾天阿珂總是會進來送飯,飯也總是會吃完,原來這一切都是騙他的,都是假的!
那大哥為什麼要騙他,黑車是從右邊衝出來的,而阿旻剛好就坐在副駕駛。他不敢在繼續往下想。
他瘋了似的衝出去,質問阿珂,“阿旻呢,阿旻在哪裏。”
沈一放開阿珂,阿珂從地上站起來,正準備說些什麼,林胥就回來了。
他本來是準備去公司了,可是開到半路,他又不放心林霄,就折回來了。
他把林霄叫到病房,“有什麼問題問我,不要去為難他。”
林霄猶豫着,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哥,阿旻呢。”阿旻是個愛乾淨的人,要是出去散步也會把被子疊整齊的。他還真是個笨蛋,怎麼能單單憑一張床就輕易下結論呢。
那阿珂為什麼要騙他,這一切好像都說不通。
“你不要多想,阿旻被轉到另一家醫院治療了,她傷的比你重。”
他本來是想把他轉到一個好點的醫院,可醫生說他不適合移動,就作罷了。
“真的嗎?哥哥沒有在騙我嗎?”
“當然不會騙你了,你還不相信哥哥嗎?之前騙你是怕你硬倔着要去找她。”林胥笑着摸了摸他的頭。
“好了,我帶你出去散散步。”林胥拉着他,去樓下散散步。
這幾天一直是陰着的,不會熱,散步最合適不過了。
這幾天他一直沒有鬧着要見阿旻,直到那天他上廁所的時候,聽到了其他醫生的議論,他才知道,哥哥又騙了他。
“哥,阿旻是不是死了。”他強忍住眼淚,哽咽的問着林胥。他不相信其他人說的,他想要聽哥哥親口告訴他,他們都是胡說八道的。
林胥垂眸,“對,她死了,在入院的第二天。”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原諒他的自私,他知道顧旻對他到底有多重要,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騙他。
林霄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但聽到哥哥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疼的揪起來,眼淚止不住的往出流。
他的阿旻那麼優秀,那麼善良。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老天怎麼可以那麼無情,怎麼可以。
林胥看着他這幅樣子,心口一疼。將他抱進懷裏,撫摸着他的背,就像小時候他哭鬧的時候一樣。
他緊緊的抱着哥哥,哭得更大聲了。他的心裏有無盡的委屈想要訴說,無盡的哀傷想要發泄。
哭累了,也睡著了。林胥小心地將他放在床上,林霄的病服胸口那裏全部都被眼淚打濕了。
林霄剛才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將他的衣服給哭濕了,又和他抱的那麼緊,他的衣服自然也躲不過濕掉的命運。
林霄躺在床上,皺了皺眉頭,扯着衣服。想必是濕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了。
“阿珂,去拿件乾淨的病服過來。”他推開門,小聲的對阿珂說。
阿珂點頭,拿了件病服過來。他接過病服,替林霄把濕衣服換下來。幫他蓋好被子,輕聲的退了出來。
阿珂將換下來的病服接過去,“林總,你的衣服要不要換一下。”
“先回家一趟,等會再過來。沈一,好好照顧他,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林胥大步的走開。
阿珂將病服扔給沈一,自己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