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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和徐子規一樣的可愛剪紙,鍾時下意識對着剪紙小人笑了一下,但是很快表情又變得嚴峻。

在這樣的世界裏,很少會出現提示,所有的一切都依靠自己摸索,需要做什麼才能成功離去,每次都是不一定的條件,經驗也不一定每次都正確。而且在這種世界裏,有時候失敗可能還會有能挽回的機會,有時候失敗就是直接宣判死亡。

現在徐子規變成了一個剪紙小人,他覺得應該還有辦法變回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還沒有徹底失敗。

剪紙小人似乎狀態不太好,除了一開始動彈一下胳膊外,就不動了。

鍾時擔憂地將她捧起來觀察了一下,想看看她是不是受到了損傷。小小的紙片人被他用兩根手指翻來覆去地查看了一番,因為紙片太小太輕,捧起來看時,他的呼吸都放慢許多。

紙片人徐子規看着近在咫尺的巨人少年:“……”

她不是不想動,而是紙片人身體很難動起來。

無法說話,鍾時在身上掏了掏,想要找出紙筆寫字給徐子規說明一下情況,好讓她安心。在身上摸索一陣,發現紙筆在奔跑的途中遺失了,現在沒有能寫字的東西。

沒辦法,他只能蹲到牆邊,用剪刀在牆面上刻字:“會讓你恢復,別急。”

他刻完字,捧着紙片人徐子規在那一行字前一個個移動,生怕她看不清楚。

不能說話的徐子規:“……”真的不必,這麼大字一眼就看見了!

和徐子規交代完畢,鍾時將紙片人拿起來,在四周尋找異常。既然徐子規變成了紙片,那麼奪走她生命的東西,肯定也會出現變化,他要找到那些東西。

只是現在最大的問題在於——他要如何拿着這個脆弱的小紙片?

校服外套上淺淺的口袋在兩側,他肯定不能將她塞進口袋,抓在手裏抓緊了紙片會皺,她可能會痛,不抓緊又容易被吹跑。

徐子規就這麼看著鐘時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最後將她貼在胸前,用一隻手掌按住。

鍾時向前走,徐子規紙片人被夾在手掌和胸膛之間,能清晰感覺到他沉穩中略帶急促的心跳。從她這個角度,能看到鍾時的下巴,還有他的大半面龐。

或許是角度問題,這樣仰視着看到的鐘時沒有之前溫和。

從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看到鍾時,他對自己笑着,徐子規就覺得這是個溫和的少年,但此時他眉峰聚攏,臉龐上沒有溫柔的笑意,再加上少年人的鋒利輪廓,就無端顯得冷漠起來。

前方安靜的街道上,遊動過一截粗壯的蛇身。這種奪走徐子規生命的剪紙雖然變成了“活物”,但身上仍然擺脫不了剪紙的某些特點,譬如眼前這隻大蛇還是紅色的,蛇身上長着類似剪紙的花紋,身體鼓起,但鼓起的不是很徹底,身材只能說微扁。

徐子規記得這蛇格外陰險,在一堆圍攻她的剪紙里,這蛇專在腳下抽冷子啃她,她當時一條腿就是被這蛇給啃成了剪紙,躺在地上跑也跑不掉。

她那時候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唐僧肉,誰都想啃她,怎麼鍾時沒有這個待遇?因為他手上拿着剪刀,震懾了這些剪紙?

花紋紅蛇見到活物鍾時,先是愉快地朝他游過來,等到鍾時亮出剪刀,蛇猶豫了。得到一些生命的紅蛇也有了些思考能力,知曉點子扎手及時撤退,但鍾時不願意放過它。

面對這隻變得兩米長的紅蛇,鍾時沒表現出任何害怕的情緒,衝過去舉起剪刀準確扎在紅蛇的七寸位置,一剪刀將它分成兩半。

紅蛇被殺懵了,剩下一半的身體趕緊貼地要逃。鍾時追上去踩着蛇身,又將它的身體剪斷一截。紅蛇見勢不妙扭頭要咬,卻迎頭被一把剪刀將蛇嘴剪了個稀碎。

過程太快,紙片人徐子規全程觀看也沒反應過來,回神過後就為鍾時乾脆利落的動作折服。從看見這條蛇起,他做每一個動作都沒有猶豫,殺蛇的動作熟練得不像是第一次。

徐子規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心裏猜測起來,鍾時他該不會是山區長大的吧,因為日常生活在大山,不怕蛇,所以抓蛇熟練?

“咔嚓、咔嚓、咔嚓。”

剪刀的咔嚓聲不停,鍾時將一條蛇剪得稀碎,看不出完整形狀。徐子規知道他肯定是為了防止這蛇還能復活。

隨着這條蛇被剪碎,徐子規感覺自己的一條腿能稍微動彈了。

鍾時將她拿起來觀察,注意到剪紙小人身上多了些灑金的小點,高興地將她捂回胸口,提起剪刀繼續往前走。

在一片寂靜世界,活物的動靜很容易捕捉到,鍾時很快就找到了第二隻活物。

那是一隻紅色的老虎,花朵形狀的剪紙花紋長在它身上,也掩蓋不了老虎威武的氣勢。它步伐悠閑地走在街上,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徐子規對這隻老虎的印象有點深刻,這大傢伙在不久前咬過她的腦袋,不過那時候它還是剪紙形態,沒有現在這麼恐怖。老虎從她身上得到的生命更多,比那隻蛇看上去更加圓潤靈活。

和這麼一隻猛獸狹路相逢,任何一個正常人下意識反應都是躲,除非避無可避,但鍾時就和剛才遇到蛇一樣,半點猶豫沒有直接沖了上去。

紙片人徐子規:“……”弟弟好像,有點莽?

很快她就意識到,鍾時不是莽,他是真的能。

他的動作還是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先用剪刀剪開老虎身上最弱的關節部位,卸掉了它的腿,在老虎張開大口咆哮,要咬他的時候,面不改色直接將自己的一隻胳膊卡在老虎嘴裏,從它脖子下方剪斷了它的腦袋。

動作熟練得就和剛才拆蛇一樣。

所以,他該不會以前真住大山裡,還曾有過對付大老虎的經驗吧?徐子規逐漸察覺鍾時似乎有些奇怪。

一隻老虎四肢散落在地,又在鍾時手裏被剪成稀碎的一地紅紙屑。

徐子規扭扭頭,發現自己的脖子能更靈活的轉動了。她輕鬆仰起頭,鍾時還在剪碎老虎的腦袋,剪完最後一點,他踩着那一堆紙屑,再次觀察紙片人。

看到紙片上的灑金小點增加,他的臉上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好像不願意浪費半點時間,在看過紙片人的狀態過後,沒有休息又帶着剪刀奔走。只是這次走到一條空蕩蕩的街道上時,鍾時忽然停下了腳步,垂下頭露出一點痛苦的神色。

徐子規貼在他的心口,察覺到他的心跳速度驟然加快,失序的雜亂心跳讓她覺得不對勁,轉動腦袋向上投去擔憂的目光,但鍾時的手將她完全蓋住了。

鍾時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

這個世界發生變化后,房屋街道都在被逐漸同化,原本這種古鎮街道房屋就十分相似,現在幾乎已經無法分辨,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一樣的,好像是複製粘貼出的世界。

這種時候前方傳來喧鬧,吸引了徐子規的注意。

鍾時將攏着她的手放開,她看見前方有一個店鋪,門口圍滿了紅色剪紙,幾乎被層層紅紙覆蓋的店鋪大門有些眼熟。她想起來,這是白天那個小孩的攤子。

這些剪紙完全是各路妖怪圍攻唐僧等着吃唐僧肉的熟悉架勢,讓徐子規一下子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

鍾時的那張灑金紅紙被他剪成了一隻小猴子交換給了那個小孩,如果沒猜錯應該就在這裏,那麼這些剪紙圍在這裏,也是垂涎那隻小猴子嗎?如果被他們得逞,那鍾時豈不是也危險了?

徐子規猜的不錯,這些剪紙確實是為了吞噬鍾時的生命而來。代表真實的“生命”被奪走,她們就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作為剪紙存在。

奪取他們的生命,這原本是一件簡單的事,但鍾時的灑金紅紙被他剪成了猴子,在剪紙們都活動起來的時候,那隻小猴子也能動了。它比這裏的任何一個剪紙都要靈巧,而且,它一醒來就在一個特殊的店鋪裏面,身旁有一個紅色的剪紙娃娃。

紅色的剪紙娃娃將它抱在懷裏,貪婪地朝它張開大口,想要吸食它的生命,然而看上去溫馴可愛的小猴子突然間暴起,咬掉了那個剪紙娃娃的腦袋,將他整個撕碎。

剪紙娃娃被它撕碎后,這個奇怪的店鋪就逐漸變得逼仄,將它排斥出去。

鍾時和徐子規來到店鋪外時,身上閃着金色光點的小猴子剪紙幾乎湮沒在紅色的紙堆中。

感覺到身上密密麻麻的刺痛,鍾時將徐子規紙片人藏在了牆邊的角落,握着剪刀獨自衝進了那片紅色的世界。

單薄的紙片人花費許多時間才從牆角掙扎着站起來,扶着牆露出腦袋憂心地朝那家店鋪看過去。結果只看到兩條大長腿,看上去什麼事都沒有的鐘時已經拿着剪刀走回來了,肩上還蹲着一隻灑金剪紙小猴子。

剛才在剪紙堆里兇狠撕咬其他剪紙的小猴子又變得溫馴可愛,見到牆角扶牆的小紙片人,一溜煙從鍾時肩上跑下來,伸手抱住小紙片人,抱着她回到鍾時的肩上。

鍾時喘口氣,抬頭望向看不出時間的天空。他在心裏默默算了算,覺得時間不多了,要在日夜再度變化之前,奪回徐子規的所有“生命”。

他幾乎跑遍所有街道,徐子規一直待在小猴子懷裏。小猴子安靜地抱着她,鍾時則用剪刀剪碎了一個又一個在街上奔跑的剪紙活物。

剪紙小人身上的金色光點越來越多。

最後一隻老鼠被剪碎,鍾時停下來喘息,蹲坐在牆角。

幾乎就在下一秒,徐子規感覺周圍的光線驟然亮起,她輕飄飄的身體變重,落在地面上。

街道和店鋪在白天恢復正常,消失的店主們出現在攤子后。徐子規扭頭看旁邊的鐘時,心情有些微妙。

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是帶着別人解決困難的那一個,只有這一次,她全程躺着,被這麼個少年帶着,成為了他的困難。操蛋,她表現好的時候怎麼沒讓他看見,現在這不是顯得她太沒用了?

鍾時看見她糟糕的表情,誤會了什麼,從牆邊站起來,又伸手將徐子規拉起來,在她一頭霧水的表情中,按着她的肩,讓她轉了兩圈。

“怎麼了?”徐子規問完意識到,他是在確認她有沒有事。

確認了她沒有損傷的鐘時拉着她的手腕,走在街上。

徐子規發現這些店主人看着她們的目光都變得排斥起來,惡意比昨天更加明顯。一直走到那個小孩的店鋪,他的店鋪空蕩蕩的,所有的紅紙都消失了,只有地上散落着幾塊被撕碎的剪紙,仔細看看,似乎是個娃娃剪紙。

這個變空的店鋪沒有人來,鍾時讓徐子規坐在空蕩的攤子後面,將拿了一路的剪刀放到她手上。

徐子規意識到他的意思,想也不想地拒絕:“剪刀你拿着比我更有用。”

鍾時搖搖頭,但沒有紙筆不好寫字,只能再次將那把剪刀塞進徐子規手裏。他握着徐子規的手,傾身擁抱她,眼睛則看着對麵店鋪。

不管怎麼樣,他都絕不會讓她陷落在這樣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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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是不是都在養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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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穿着裙子打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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