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龔謹不知為何,突然之間感覺到脊背一涼,人也跟着打了一寒顫。

荊州城就在眼前,他帶着一小隊人馬,佯裝成運送物資的官兵,進入了城內。

其他人馬就駐紮在荊州城外,與城內裏應外合,形成了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海驍早已得知了龔謹已經到來的消息,城內,他早已經部署完畢。

龔謹這個人的確是低調,但是他低調是他本人的,他這個護衛卻是十分不客氣的把剛剛從杜跑跑那裏清繳上來的好東西全部都搔颳了一個遍,就連杜跑跑那豪宅,里裡外外都收拾了一個遍,按照龔謹相府的規制,一應佈置完畢。

姚貴更是跑上跑下,忙的腳不沾地,生怕一個怠慢了,他這半生的辛苦勞碌全部都華為泡影,荊州城的百姓也跟着遭殃,他別無他求,只求能夠守住一方城池,護住城百姓。

他之前聽聞過妖相龔謹的大名,當年也是有幸見過真人一面,只是那個時候他混在文武百官之中,遙遙的見丞相大人騎馬而過,那風氣氣質,豈是一般凡人能夠沾染的。

想想如今這位大神就要光臨在他的身邊,他日日受其監督,想必日子不一定能好過到哪裏去。

時隔三年,傳聞中的大神來到凡間,即便是一身普通的兵士衣衫,他也能一眼就把人從中給挑出來,且不說那容貌那身段,就那氣場,站在那裏便同其他人不一樣。

“下官,下官見過丞相大人。”姚貴上前,急忙行禮。

龔謹掀開頭上的面罩,露出一張如沐春風的臉,“姚輔舟,別來無恙啊!”

姚貴嚇了一跳,別來無恙,他同丞相大人有過什麼交集,“無恙,無恙,托丞相大人的福,下官一直無恙。”

龔謹把頭盔扔到海驍手裏,笑着說道,“輔舟你別這麼見外,當初在臨安城匆匆一瞥,我可是對你印象深刻呢。”

姚貴嚇了一跳,當初他做的夠低調的了,混跡在百官之中,連頭都沒敢抬,唯一一次偷偷的抬頭想看一下這位傳聞中的妖相是何等模樣,卻不曾想與之目光相對,嚇得的他趕緊又把頭低了下去。

他本以為這只是他不經意之間的錯覺,龔謹不會在意,甚至都不一定是在看他,沒想到這丞相大人過目不忘,如今提起來,他頓時覺得十分窘迫,窘迫到竟然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站在那裏,悄悄的擦了一把汗,然後向海驍求救。

海驍說道,“大人你莫要嚇他,咱們這位知府大人膽子小,最怕是就是被您給惦記上。”

龔謹瞪了他一眼,“你在荊州城這些時日裏好威風呀,連日常工作都不需要向我彙報了。”

海驍趕緊站定,“小人知罪。”

姚貴嚇得趕緊跟着說道,“下官知罪。”

龔謹笑嘻嘻的過來拍了下姚貴的肩頭,“胡鬧,你有什麼罪,我這一路走來,發覺你這荊州的佈防做的十分的好,本相甚至欣慰,若蜀中六州都如同輔舟這般,楚國何以至此。”

姚貴暗搓搓的替自己擦了把汗,他雖然膽子小,但是卻不傻,龔謹一直在敲山震虎,他怎麼會聽不出來。

海驍雖然是殿下的人,但是既然已經跟着他出來,那便是他的人,他怎麼說都為過,這一路上海驍向其他幾州借調糧食,被敷衍,被糊弄,什麼氣沒受過,即便是再受氣,也未曾空手而歸過,而在他荊州,卻是連根毛都沒要出來。

不是他沒有,而是他不想給,糧食是用來保障封城之後城內百姓的供給的,一旦給了軍隊,那麼城中便缺糧,這城便封不住,城封不住,那麼他這一城的知府便早晚也要像益州一樣,成為亡國之奴。

他跟未曾像別人一樣跟海驍哭窮,而是把所有的計劃都如實的講了一遍,即便是丞相大人本人來了,也不會強迫他交出城內的糧食給軍隊。

可是眼下不一樣了,杜跑跑宅子裏的積蓄就像是一個小倉庫,不管是金銀細軟,還是糧食美酒,這些東西就在荊州城內,他守着一座金山糧倉還敢哭窮,這事兒雖說是最近幾日才發現的,而且還是被海驍給強行壓下來的,但是這其中他也有視察的責任,他怎麼能夠不害怕。

“丞相大人謬讚了,小人只是一介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膽小無能,碌碌無為,貪生怕死,只敢龜縮在荊州城內,若小人身上有半點功夫,便也會披掛上陣,殺得那北齊兵一人夠本,殺得兩人便賺了,也不至於我大好河山被他人踐踏。”文人便是有這個毛病,嘴炮打的最響亮,平日裏說的最為慷慨激昂,一到動真刀真槍,跑的比誰都快。

“哎呀,輔舟,快別這麼說話,你的命比北齊那些個蠻人士兵可值錢多了,有我們大晉國這些個粗兵都死光了嗎,輪到的您親自上戰場拼殺。”龔謹趕緊打斷。

海驍聽着這兩人沒一個說真心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就這麼睜着眼睛說瞎話,說的人不尬,聽的人都覺得臉紅啊。

姚貴道,“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下官早已安排了宅院,請大人先在宅院裏安頓,待安頓好之後下官再來彙報。”

龔謹點點頭,“的確如此,想必輔舟為了我等進城之事已準備了許久,宅院就不必了,我住海驍那裏便可。”

“這,這怎麼使得!”姚貴嚇得一哆嗦。

這還真使不得,海驍為了跟他要糧食,就住在他的府上,沒日沒夜的盯着他,他已經度日如年了,如今家裏在來一位丞相大人,且不說他沒有多餘是上房,就算是有,他也不敢讓龔謹住下去,他家窮酸的不得了,這一住,就算是他們全家都拿着這位當祖宗一樣供着,也會落下個招待不周的罪名。

海驍想想姚貴那一副窮酸樣兒,為難的說道,“還是算了吧,大人,我可不敢同您共處一室。”

龔謹白了他一眼,“難道本相就十分想同你睡一起么,咱們晉國的護衛軍還在城外,你給我麻溜溜兒到外面守着去。”

海驍終明白龔謹的意思,出去便出去,總比在這裏看你們倆個假惺惺的商業互吹強。

姚貴把目光閃躲,“其實大人的宅院已經收拾的十分完善,大人隨時就可入住。”

龔謹問道,“那宅院可是杜跑跑的宅子?”

姚貴獻媚道,“正是,杜百萬宅子建的十分的有品位,一點兒也不粗鄙,正符合丞相大人高雅……”

龔謹無奈,說道,“既如此,那麼你帶着一家老小都搬過去住,本相住府衙便可。”

“這……”姚貴更不敢去住了,給他十萬個膽子也不敢。

“輔舟啊,本相入城,可曾有人知?”龔謹問道。

姚貴搖搖頭,“沒有。”

“那麼你和海驍大張旗鼓的休整那院子,若非您姚知府親自去住,那麼”

玄英神醫也跟着笑,那肉笑皮不笑的一張臉甚是詭異,周瀾坐在那裏簡直沒眼看,起身道,“這屋子裏太悶了,我要出去轉轉。”

轉轉就轉轉,玄英的注意力都在龔謹身上,其他人就算是要把房子點了他絲毫都不在意。

“小喬兒,你是不是也要陪着這位遠道而來的周大人一起去逛逛呢。”玄英反問。

喬霜看看玄英,又回頭看着龔謹的眼睛,“我……”

龔謹道,“你先下去,我心裏頭有數。”

喬霜猶猶豫豫,“哥哥,您確定?”

玄英嫌棄他話多,在龔謹背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喬霜不敢再多嘴,只好繼續說,“那我先陪周大人去外面觀賞一下風景。”說完便退了出去,還十分貼心的把門給關了起來。

待所有的人都走盡,龔謹終於跳起來,撲到玄英的懷裏,“大師哥,別裝了,你化成灰我都能把你認出來。”

龔謹一進門就知曉這人是他大師哥凌華,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大師哥是什麼身形,有什麼小動作,哪怕是說話的神態和語氣,就算是換了千百張臉,他怎麼能夠認不出。

凌華把臉上的人(我愛晉江)皮面具揭下來,露出了那張桀驁不馴的臉。

“死猴子,你還跑嗎?”

“不跑了,有大師哥在,我哪裏都不跑了。”雖然是違心的話,但是他卻知曉,也只有在大師哥面前,他才能這樣的撒嬌。

他的這身功夫全都是大師哥教的,數十年如一日的朝夕相處,他對大師哥的感情,那自然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當初他要隨君策下山,大師哥那把劍就抵在他喉嚨之上,他知曉,就算是他執意要走,大師哥也會收劍的,可是這樣一來,他背上了私縱師弟下山的罪名,大師哥那麼完美的一個人,眼裏容不下半粒沙子,所以他才夥同凌肖把人給放倒,然後趁機逃跑。

“不跑了,有大師哥在,我哪裏都不跑了。”雖然是違心的話,但是他卻知曉,也只有在大師哥面前,他才能這樣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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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龔謹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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