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殺隊選拔的第二個夜晚,無事發生,不動行光憑藉優秀的偵查,帶着鶴見川和善逸躲過了鬼們的追蹤。
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白天補覺吃飯,夜裏靠着不動躲避惡鬼。善逸帶來的乾糧完全不夠三個人分,第四天起他們就只能全部靠捕獵小動物和採摘野果飽腹了。
鶴見川從來沒有在野外生活過這麼久的經歷,她什麼都不會,只能笨手笨腳地跟在不動和善逸身邊學。該撿什麼樣的木材怎麼生火、如何分辨能夠食用的果子、怎樣才能輕鬆地在河裏叉到魚,和中學時的野營完全不一樣,他們現在手裏沒有火種、連鍋都沒有,一切都要就地取材。
然後是、第五天夜裏,這場選拔終於快要迎來尾聲的時候,他們碰到了一個被三隻鬼捕殺的少年。
那是個和善逸年紀相仿的少年,普通的黑髮,茶綠色的外衣,手裏緊緊地抓着一柄刀。
在之前的幾天裏,鶴見川不是沒有見過其他參加這場選拔的人,但都只是遙遙地看到了幾眼而已。他們大多和第一天時鶴見川見到的善逸一樣,灰頭土臉,狼狽的要命,有兩個身上似乎還帶着傷。
但也有在這場選拔里遊刃有餘的人,那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穿着桃粉色的外衣,一頭黑髮用蝴蝶形狀的發卡整整齊齊地別了個斜馬尾。她的臉上帶着淺淡的微笑,在和鶴見川他們擦肩而過時看了他們一眼,一雙明亮的眼眸里平靜的像是潭死水。
她的身上乾乾淨淨的,連衣擺都纖塵不染。
但像那個女孩一樣的異類顯然是少數的,更多的人,就像是鶴見川他們現在碰到的這個男孩一樣,只能吃力地應對鬼,一旦被夾擊,就唯有狼狽逃命一條路。
鶴見川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甚至將空氣中草木的氣味都完全壓了下去。那個男孩顯然傷的很重,他踉踉蹌蹌地拖着刀逃跑,在見到鶴見川他們的時候,那雙枯敗暗淡的眼睛亮了亮,就像是深夜裏微弱搖曳的燭火。
但下一刻,這點燭火就被碾滅了。
鶴見川聽見他的口中吐出了半個音節,他大約是想說“救救我”,但連個“救”字都還沒說完,他就倒在了地上,大灘的鮮血從他的身下流出,沒進了土裏。
追着少年的鬼有三隻,即使是不動行光都做了一番纏鬥,才將他們的頭顱全都斬了下來。
鶴見川和善逸扶起了那個少年,那雙晦暗的眼眸仍然大大地張着,但瞳孔卻已經渙散了。善逸顫抖着手去摸他的脈搏,又低頭聽了一遍他的心跳,抬起頭時嘴唇發白,磕磕絆絆地吐出了兩個字。
“死了。”
鶴見川被濃濃的血腥味嗆得胸口發悶,胃裏有什麼東西一陣翻江倒海。她跑到了一旁的草叢邊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有不動和善逸在的話,她也早就會變成這樣的死人了。
鶴見川在心裏恐懼地想到。
血的氣味會引來更多的鬼。草草地埋葬了少年,他們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
鶴見川本來就是個膽小且惜命的人,在目睹了一個少年死在面前之後,她連着兩天沒敢闔眼,睡覺的時候一左一右扒着不動和善逸不放。
人類死掉的時候和鬼死掉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鬼死掉的時候會化為灰燼,而人死掉的時候,會留下鮮血淋漓的屍體,後者給人留下的印象遠比前者要深得多。
鶴見川有些恍惚地度過了第六天,我妻善逸對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有些擔心。雖然他也是個性格懦弱的人,但他多少跟着師傅修行過這麼久,在來選拔之前也早就知道歷年的選拔總是會死很多人,相較於在完全和平的年代長大的鶴見川,他的心態很快就調整回了日常的膽小模式,“普通的”膽戰心驚着。
但是他也看出來了,鶴見川是和他一樣膽小、但比他還要弱的人,我妻善逸天生就是個良善的少年,過去總被喜歡的女人騙走錢財,他那有些過剩的同情心多多少少也在其中有過影響,只要女孩子們一哭慘,他就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能給的東西都給對方。
所以在第七天的時候,選拔終於進入了尾聲,夜幕降臨,這是他們所要熬過的最後一個夜晚,善逸扭扭捏捏了半天,還是拍了拍鶴見川的肩膀,試着安慰她。
“只要今晚過後就沒事了,鬼雖然不少,但是基本都是在小城鎮出現,只要去熱鬧的大城市,應該就不會那麼容易遇見鬼了。”
不管怎麼說,鶴見川都是個女孩子。女孩子是世界的珍寶,香香軟軟的身軀和溫柔動聽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天使一樣美好,光是看着就能讓善逸每頓多吃三碗飯。
雖然因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不太美妙,讓善逸面對鶴見川時沒辦法像是面對其他女孩子一樣心潮澎湃——主要或許是因為鶴見川的一些發言總是讓他有種在聽另一個自己說話的既視感——但無論如何,從物種、從性別上來說,鶴見川都實打實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長得挺可愛的女孩子。
只要是女孩子,那就是善逸守護列表的第一位。順帶一提,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直到第十位,全都是——「女!孩!子!」
“小鶴見……噗呃!”
鶴見川突然站起了身,猛地撞到了他的下巴,咬到舌頭的善逸痛到眼白一翻。
“——我明白了!”
一錘手心,鶴見川飄忽了兩天的眼神終於定了下來。
正在偵查的不動行光也被她嚇了一跳,紫色的馬尾辮抖了一抖,“……哈?”
鶴見川沒理他,轉頭握住了疼得吐舌頭的善逸的手,兩眼發光,滿臉真誠地盯着他,說道,“善逸!我們組隊吧!”
“……咦?”大半的腦細胞都被舌頭傳來的疼痛感佔據,善逸一時沒聽懂她的話。
“我不是很弱嗎。”鶴見川理所當然地對善逸說了大實話,“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絕對會會一下子就被鬼吃掉的。”
“嗯……”善逸弱弱地附和了她的話。
“所以說,不動雖然很厲害,但是我和不動都完全不了解鬼之類的東西,只有我們兩個的話,下山之後也會很危險。”
“善逸你要是下山之後沒有什麼另外的安排的話,我們還是一起走吧!”
鶴見川湊近了他,湖藍色的瞳孔就像是圓月下寂靜的湖面,在朦朧的月光里閃閃發光。
柔軟溫熱的雙手包裹住了善逸的手,那是只有家境良好、鮮少勞作的女孩子才會有的一雙手,只有右手拇指的指腹和中指的指節上,帶着因為長年書寫而留下的薄薄的繭。
『啊……』
『女孩子的手。』
善逸獃獃地看着面前的鶴見川,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燒開了水的壺子,滾燙的溫度攀上了臉頰,最終連大腦都一併淹沒,呼啦呼啦的蒸汽從頭頂冒出。
他咕咚咽下了一口唾沫,壺子裏的水沸騰了,發出了口哨一樣的尖鳴。
“——請務必一起!!!”
有可愛的女孩子作伴,還附贈一個可以保護他們的保鏢,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就連被爺爺趕出來參加選拔的沉痛都在鶴見川的這一句話里消散了大半。
簡直就是天上降下來幫他的天使!
信誓旦旦地反握住了鶴見川的手,善逸那亮晶晶的眼睛讓鶴見川不知為何想起了隔壁鄰居家養的大汪。
像是為了踐行自己的這句話,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善逸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聚精會神地防範着附近可能出現的鬼,和不動一前一後地把鶴見·弱雞·川護在中間。
晨曦灑落大地,林間的鳥兒清脆鳴叫,鬼殺隊的這場選拔終於在第八日的清晨宣告結束。
鶴見川跟着善逸,一腳深一腳淺地沿着山路下了山,不動行光跟在她的身邊哈欠連天。付喪神在擁有了人的血肉之軀后,也是需要進食和睡眠的,只不過量要比人類小很多。他已經連着好幾天沒有睡覺了,現在只想趕緊下山找個安全的地方睡一覺,然後買上幾瓶他最愛的甘酒。
沒有醉意、神智清明的日子,對他而言實在是太難捱了。
“這裏就是集合的地點。”
穿過墜落如瀑的紫藤花海,順着白石鋪就的寬道,善逸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塊被紫色的花海包圍的空地。
“唔……”
手裏擺弄着從花枝上折下的一簇紫藤花,不動行光將腦後長長的辮子別到了身前,對比着沾着露水的花瓣與自己的頭髮。一樣是紫色的,只不過紫藤花的顏色要淺一些、嫩一些,而他的發色要深一些、亮一些。
在他們之前,已經有人來到了集合的地點,那是個頭髮上別著蝴蝶發卡的女孩,鶴見川覺得她有些眼熟,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才想起那是前幾天他們在山上見過的、那個看起來如魚得水般輕鬆的女孩。
“這次來參加選拔有二十多個人,但是按照往年的通過率來看,最後大概只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善逸抓着衣角說道,“藤襲山裡關着鬼大多都是只吃過一兩個人的鬼,但是就算是這樣,以前從來沒有和鬼戰鬥過的參選者也很容易就會死掉。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們,我大概第一天就會被那個長舌頭的鬼吃掉了。”
『不,就算沒遇到我們你也不會被那個傢伙吃掉的。畢竟那個鬼的腦袋本來就是你自己砍下來的』
鶴見川看着他,但還是沒有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反正之後有的是機會,她還是決定什麼時候讓善逸自己發現這一點好了。
通過這場選拔的人陸陸續續從山裏下來了。
先是一個帶着野豬頭套的奇怪的少年,大喊着“豬突猛進”從山上沖了下來,他在經過這片空地的時候停了下來,搖着腦袋左右看了看,就又急吼吼地要朝山腳而去。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了兩個穿着黑衣臉上矇著黑布的人,他們一個抱住野豬少年的上身,一個拖住他的腳,三個人邊吵邊打,最後好像是拿出軟尺給少年量了身型,就氣喘吁吁地放走了他,然後兩人也跳進草叢不見了。
大叫着“豬突猛進”,野豬少年像是頭真的野豬一樣橫衝直撞地衝下了山,只留下了漫天飛揚的黃土。
“這傢伙在搞什麼。”
“不知道。”
善逸和鶴見川兩臉懵逼,相顧無言。
隨後從山上下來的是一個臉上帶着舊疤的少年,他的身上髒兮兮的,臉上也沾着塵土,但即使如此也掩蓋不住他那暴躁的臉色。他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冷哼了一聲,就站在邊上一聲不吭了,看起來誰也不想搭理。
最後到達的是一個紅黑色頭髮的少年,他的頭上包着一圈繃帶,穿着的是水藍色的外衣,耳朵上戴着樣式別緻的、花札一樣的耳環,模樣看起來也有些狼狽,額上傷口滲出的血染紅了潔白的繃帶。他的神情是這麼多人里最為平和的一個,對上鶴見川的眼神時,還友好地笑了一下。
“恭喜各位。”
白石的寬道盡頭,放着一張長桌的台階上,兩個面容相似、穿着紫色和服的孩童忽然出現在了桌前。一個是黑色的娃娃頭,一個是白色的娃娃頭,看起來就像是對雙胞胎。
“能平安歸來就再好不過了。”
他們一人一言,對在場通過選拔的幾個人表示了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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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我妻善逸同學終於想起了鶴見也是個性別為【女】的生物
已經第三章了,是時候告訴你們了
——其實我是定時存稿箱君(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