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如同沼澤般的擠壓感從四面湧來,壓迫得困於其中的人動彈不得。
『眼睛……睜不開……』
像是黑泥一樣軟陷的血肉幾乎是直接貼在了臉上,隔着薄薄的眼皮,彷彿連瞳孔都能感受到來自那團血肉輕微的蠕動。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收到擠壓的胸口起伏艱難,這團血肉內部微薄的空氣更是讓情況雪上加霜。
濃濃的腐臭味幾乎是貼在鼻尖刺激着鶴見川的嗅覺,讓她反胃得幾乎要嘔吐出來,耳邊能夠清晰地聽見血肉中大約是血液一類的東西流動的聲音,以及,大約是“心臟”嗡鳴顫動的節奏。
鶴見川努力地動了動指尖,卻只能勉強抬起不到一公分的高度,就立刻迫於血肉的巨壓落了下去,重新陷進觸感令人不適的一團肉里。
“唔、唔——”
右下方傳來了從喉間發出的模糊聲響,是一起被卷進肉瘤里的善逸的聲音,鶴見川感覺到右臂抓住她的力量用力了一下,又立刻鬆了些,像是在告訴她「我在這裏」。
……完全沒感覺有被安慰到好嗎!!!
鶴見川咬緊牙關,一點一點地試着把自己的手臂轉過去,努力讓掌心或者是指尖貼上善逸的手臂,只要一點點就好,就算只是一點點指尖也行,善逸抓住了她的小臂外側,只要她能把手轉過去,就能送一點靈力到善逸的身體裏了。
癒合傷口什麼的大概是做不到了,但是至少把那些刺進他身體裏的毒素用靈力燒掉。
不知道其他人在哪裏,周身全都被鬼那陰沉沉的瘴氣所籠罩,她只能隱約感覺到一點山姥切和不動的靈力,但也分辨不清具體的位置。唯一能給她帶來點安全感的活人就只有善逸了,有人就在身邊總歸是能給她點心理慰藉的。
爛肉緊緊地貼在她的手上,連微微張開的指縫間都被擠滿,只是這樣稍微轉動十幾度的弧度,纖細的指骨都好像要斷掉了一樣痛,手腕擰在一個角度難以動彈,脈搏突突的跳動着,手筋綳得像是快要抽搐。
『轉、轉不過……去……呃……』
肩膀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來,像是陷落深海一般,巨大的壓力從頭頂覆蓋到腳底,平日裏微小的一個動作,此時都變得像是壓着一座高山一般困難。
只是將稍稍傾斜的手掌轉到了豎直立起,連十五度的弧度都不到,鶴見川就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費力地喘起了氣,氧氣過於稀薄了,缺氧反應讓她的視網膜上閃爍着亮起了一陣陣白光。
她稍稍停下了轉動手腕的動作,花了幾秒鐘平息了心悸,思考了片刻,決定冒個險。
用靈力燒掉包裹在手掌邊的肉團的話,即使這些血肉的再生速度很快,也會有那麼一瞬間的空隙,讓她獲得活動的空間。
但是,雖然剛剛只看到了一瞬間,鶴見川眼角的餘光也確實是看見了,無慘的首級爆炸開的時候,飛濺的碎肉污血落到風柱的身上,立刻便腐蝕掉了他的一大塊皮膚,血肉模糊。
如果在這麼狹小的範圍里,她用靈力燒掉這些肉團的時候,肉團的內部也會湧出那種帶着腐蝕性的液體——
她和善逸的手臂,可能瞬間就會被腐蝕成一團黑焦。
所以她必須要,更加的小心才行。
靈力朝着右手的掌心涌去,在皮膚下從掌跟貼合到指尖,沒有一絲靈力紊亂分散地湧出。鶴見川屏住了呼吸,神經緊繃。學習製作刀裝的過程中,她就已經熟練地掌握了對靈力的精準控制,能夠將靈力完整地內斂在特定的範圍內。
只要控制好燒灼的範圍,即使有腐蝕液體流出來,也只會流到她的手上,而她可以立刻就給自己手入。
靈力貼合著右手精確湧出,掌心正對着的一塊肉團瞬間就被燒灼成了灰燼,鶴見川感受到桎梏住手腕的擠壓感驟然鬆了一瞬,立刻便乘機轉過了手心,一把握住了善逸的手臂。
沒有腐蝕性的液體流出,鶴見川懸着的一顆心也落了地,但她還沒有喘口氣,剛剛被燒掉的肉團就迅速膨脹繁殖,增生到了比原先還要多的程度,像是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在了鶴見川的手腕上。
鶴見川甚至聽見了自己的腕骨咔嚓一聲斷掉的脆響,猝不及防的劇痛讓她的淚腺在一瞬間溢出了生理性的眼淚來。
『不行……不能直接燒掉……』
她急促的呼吸着,體內的靈力翻湧,很快就將斷掉了的腕骨修復回了原樣。
微涼的靈力從掌心進入了善逸的手臂,在一片黑暗的空間裏隱隱泄出了瑩瑩的微光。只要讓靈力順着善逸的血液流遍全身,就能將無慘的毒簡單粗暴地盡數燒光,但是傷口的癒合需要更精細的操作,鶴見川看不到善逸傷在了哪裏,也就沒法幫他繼續手入。
怎麼辦?
用靈力燒的話,會增殖出更多的血肉,將他們活活壓死,刀裝需要一定的空間才能外放,現在這樣也做不到,至於刀——鶴見川甚至沒法拔出臂彎里夾着的鬼丸國綱。
“唔唔——”
鶴見川抓緊了善逸的手臂,立刻就收到了他的回應,感受到小臂上傳來的觸感,鶴見川不安的內心稍稍安定了下來。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不動和山姥切好像也被吞了進來,但是,話說回來,為什麼無慘要把他們三個吞進來呢?
對付其他人,無慘都好像只是用觸手攻擊,善逸也只是因為拽住了她,所以才被牽連着一起卷進來了的,一開始,無慘也只是用觸手把善逸摔在了牆上而已。
空氣稀少,精神緊繃,死亡的壓力陰沉沉地籠罩在她的頭頂。鶴見川的抗壓能力說不上好,也不說上差,她生來是個膽小鬼,總是很容易害怕。
別人怕的事情她也怕,別人不怕的事情她還是怕。唯一的區別,大概只是不管別人怕不怕這件事,她所保持的畏懼之心總是維持在一個差不多的區間上。因此在有些時候,別人可能已經害怕的暈過去了,鶴見川也依然是很“普通”地在雙腿打哆嗦而已。
因此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鶴見川也依然只是害怕地緊緊抓着善逸的手臂,頭皮發麻,脊背僵直,大腦里飛速閃過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內心一邊無限循環着“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一邊無限循環着“救命救命救命”。
長時間的壓力使得血液流通不暢,四肢都已經有了麻木的感覺,就算靈力一遍遍地順着血管循環,也只是稍微延緩了些許肢體僵硬的速度。
鶴見川的指尖掐進了善逸的手臂里,善逸的指尖也恰進了她的手臂,即使無法用語言溝通,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需要用這樣的刺痛幫助對方保持清醒。
實話說,不知道是不是鶴見川的錯覺,好像除了被善逸抓住的那隻手以外,雙腿也好,另一隻的左手也好,她似乎都已經不太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了。
也許是軀體的虛弱也影響到了靈力,原本還算是明顯的靈力,這會兒也已經像是快要乾涸了一樣,漸漸微弱了起來。
『腦袋……有點……暈乎乎的……』
鶴見川握住善逸的手漸漸有些鬆了,她已經有些呼吸不過來了,和善逸他們不一樣,她的呼吸法還只是學了個半吊子,全集中呼吸也只是因為她一向很會找討巧的法子,所以用了些小竅門勉強學會的,和他們這些真的踏踏實實學了幾年呼吸法、打好了基礎的人全然不同。
依靠着呼吸法,就算是極端缺氧的情況下,善逸他們也能支撐很久,但是鶴見川不行,她所學會的呼吸法、只是能夠維持她使用出那些呼吸劍技的水平而已。
大腦渾渾噩噩,胸口好像堵着一塊巨石,來自無慘血肉的腐臭氣味讓她的嗅覺幾乎已經無法運轉。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
……
耳中清晰地迴響着從肉團中傳來的“心跳聲”,如同沉悶的陣陣鼓聲,鼓槌緩慢地落下,像是一下下地砸在了她的身上。
包裹住她的血肉宛若在呼吸一般,緩緩地蠕動着,軀體麻木到無法感知,鶴見川的意識漸漸陷入了混沌之中,唯有心臟的跳動,在這一片寂靜的黑暗裏,越發地清晰了起來。
噗通、噗通……
噗通……
噗通、噗通……
漸漸的,兩陣來自不同心臟的跳動節奏,在某一刻重合,匯成了一聲,鶴見川覺得自己好像要睡著了,靈魂與軀體分離,落在大海中央的一葉扁舟上,隨着海浪的起伏而搖晃,最終漸漸地遠去、遠去……
噗通、噗通……
“唔——!唔唔!!”
手臂上抓住的力量漸漸失去了,善逸的心裏升起了不安的預感,一片黑暗之中,他連眼睛都無法睜開,什麼也看不見,但他天生就是個聽力異於常人的少年,因此他總能夠靠着自己過分靈敏的耳朵,發現許多潛藏在平靜之下的危險。
他聽見了,無慘的血肉不斷蠕動、侵蝕着什麼的聲音,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這些血肉是在吞噬着些什麼,但是就在幾秒鐘前,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鶴見川之間似乎被更多的血肉隔開了,那吞噬蠕動的聲音,也近在了耳邊。
被吞進這團肉里的時候,他抓住了鶴見川的小臂,所在的位置要比鶴見川靠下一些,他的肩膀差不多就在鶴見川的腳踝邊上,甚至能碰到一點鶴見川的鞋跟,但是現在,鶴見川的小腿已經完全被吞噬進無慘的血肉里了。
不,或許不只是小腿,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那些原本還有些模糊混亂的吞噬聲,在善逸的耳中頓時清明了起來,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無慘幾乎已經吞下了鶴見川小半的身軀,它將自己的血肉和鶴見川血肉融成了一體,像是將鶴見川當做了養料一般,慢慢地侵吞着她的身體。
『騙人的吧騙人的吧!!!小鶴見!!!快醒醒——!!!』
善逸拚命地緊攥着鶴見川的手臂,想要讓她快些恢復意識來,但是鶴見川握住他的手已經完全鬆開了,只是因為肉團的擠壓,才依然維持着一個握住他的動作而已。
他的另一隻手中還握着日輪刀,電光在刀身上猛躥,但卻因為無法動作而使不出劍技來。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啊啊!炭治郎——不動——伊之助——誰都好——!!拜託了——救命啊啊啊!!!』
善逸在心裏無聲尖叫,若非是無慘的血肉擠得他連嘴巴都張不開了,他現在只想扯開嗓子跟公雞打鳴似的仰頭長嘯。
救——命——啊——!
小——鶴——見——!!
別——睡——了——!!!
他用力地掐住了鶴見川的手臂,已經顧不上會不會弄傷她了,只想着希望鶴見川快點醒過來,免得真的被無慘吞了個乾淨。
指甲陷進了少女手臂上白皙的嫩肉里,一點點地刮破了她的皮膚,最終滲出了鮮紅的血珠來。
善逸什麼也看不見,只一股腦地掐住鶴見川的手臂,滿腦子暴風尖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不、絕對不是他的錯覺!或許是因為想要更多的補充體力,無慘的血肉似乎已經先要把他也一起吃掉了!!
『小——鶴——見——!!!!!!』
感受到腳踝處腐蝕般的刺痛,善逸在內心害怕地尖叫起來,眼淚鼻涕齊流,手中一個用力,拇指就插|進了鶴見川手臂的血肉中,不小心硬生生地將她的手上摳出了一個傷口來,鮮血流了他一手。
善逸:……糟糕。
我妻善逸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鴨子一樣,內心的尖叫嘎的驟停。
下一秒,他的心中掀起了狂風暴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傷口!!!是傷口!!!我竟然把小鶴見掐出傷口了!!!怎麼辦!!流血了好多血!!!完蛋了死定了!!!小鶴見一定很痛!!時透先生和不動一定會殺了我的!!!!!炭治郎——炭治郎救命啊啊啊啊!!!!小鶴見對不起噫啊啊啊啊——!!!!!』
人生完蛋的巨大陰影籠罩了他,出不去會被無慘吃掉,出去了會被不動他們吃掉,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就好像站在了命運的分岔口前,往左一看是條死路,往右一看,還是條死路。
『……死了。』
『我死定了。』
善逸兩眼無光地開始了自己生命的倒計時,面如死灰。
『都這樣了小鶴見也沒有恢復意識,果然她……』
我妻善逸的心沉甸甸地墜了下去,他抓緊了鶴見川的手臂,手心沾滿了血但也沒辦法了,另一隻手則是握住了手中的日輪刀。
雷之呼吸中他唯一學會的就是一之型“霹靂一閃”,因為只會這一招,所以他聽從了爺爺的話,把這一招練到了極致,在發招之時,因為需要高速移動逼近敵人,這一招對腿部的爆發力要求十分之高,相對應的,所帶來的負擔也很大。
在被無慘的血肉四面緊緊包圍的情況下,如果他直接使用這一招,利用腿部的瞬間爆發力,或許還是可以在半息之間蹬開包圍着自己的血肉,從而獲得活動的空隙,揮出那麼極短的一招的。
但是,也只有這麼一招,在揮出這一刀后,無慘血肉的瞬間爆發增殖,就將會把他活活壓死,所以,他只有這麼極短的一個瞬間——
把鶴見川從無慘的血肉中丟出去。
否則的話他們就會一起被壓死在這團肉里。
善逸感覺到自己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了起來,第一次做出這樣明確的一個“送死”的念頭,要讓他打心底里不害怕那是不可能。但是他還是用力地吸了吸鼻涕,握緊了手裏的刀。
無慘想要吃掉小鶴見,肯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的,如果讓他得逞了的話,大家或許就真的無法殺死這個傢伙了。而且小鶴見這麼可愛,從來都不嫌棄他愛哭,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總是會分給他一份,一起打牌的時候也只坑其他隊士的錢從來不坑他的,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是不應該被醜陋的鬼吃掉的。
『死掉的話,爺爺他一定會在彼岸接我的吧。』
雷霆電光在日輪刀上躍動,細微的電流圍繞在善逸的周身,輕微的焦味在血肉間飄浮,在這稀薄的空氣中,善逸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小腿的肌肉繃緊如同要從束帶中爆出。
『雷之呼吸……』
左手中鶴見川流出的血已經有些乾涸了,大約是因為靈力的自愈,那處善逸不小心掐出的傷口已經止住了血,正在漸漸癒合。
善逸的指尖動了動,忽然碰到了什麼堅硬而冰涼的東西,光滑的平面觸感熟悉,似乎是一柄刀鞘。
善逸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是鶴見川這些日子裏一直用着的那振太刀,記得好像是叫做「鬼丸國綱」。鶴見川那樣小小的一個女孩子,用着的卻是這樣一振雄渾大氣的太刀,甚至比善逸自己用的日輪刀還要重一點。
雖然善逸想給鶴見川找把輕便的打刀,但是那個很白的鶴丸國永說,審神者就是要用自己的刀才行,不然本丸里的“孩子們”是會吃醋的。
善逸問鶴見川“審神者”是個什麼東西,鶴見川想了想,告訴他說好像是全年無休007保護人類不滅絕的公務員。
“噢,那和鬼殺隊好像有點像啊。”
善逸說道。
“對啊,我也覺得。”
鶴見川回答他。
閑聊時的那個話題就這麼隨意地揭過了,善逸也沒再說什麼,因為後來鶴見川用太刀也很快就上手了。
但是在這一刻,在這他們站在生與死的邊界、他決心赴死的一刻,他終於理解了鶴丸國永所說的那一句話。
【“審神者就是該用自家的刀才對嘛~”】
明亮的光芒在赤紅的刀鞘上顯現,照亮了這片壓抑而腐朽的黑暗,善逸只感覺始終被緊緊壓抑着的胸口驟然一輕,很快的連同四肢也輕鬆了起來,握着刀的手腕能夠轉動了,蠶食着他腳踝的血肉也褪去了。
大片的空氣湧入脾肺之中,如同夏日沉悶的午後驟然落下瓢潑大雨,整個世界都為之洗刷一新,四肢百骸都暢通清爽了起來。
善逸睜開了眼,入目並非是無慘那噁心蠕動的肉瘤,而是夜空萬里、圓月高懸,清涼如水的月華灑落天地。
一瓣櫻花悠悠飄落在了他的鼻尖,善逸感覺鼻子有些痒痒的,阿嚏一聲打出了個響亮的噴嚏。
深埋於地下的無限城不知何時被丟到了地上,這是一處偏僻的郊野,草葉間偶爾傳來窸窣的蟲鳴。
鶴見川睜開了眼,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卻在醒來的那一刻,全都消散無影了。她睏倦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被人攔腰抱了起來,就像是抱起了一卷棉被似的撈着。
“唔……?”
她反應遲鈍地歪了一下腦袋,看着眼前長着野草的碎石地,視線稍微一歪,就看見一雙從深藍色和服衣擺下露出的木屐,足袋是很普通的黑色。
腰間一松,她被撈着她的人放在了地上,腳踏實地的感覺有種久未的滿足感,令人心下踏實。鶴見川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好像都在。
無一郎、悲鳴嶼、實彌、炭治郎、香奈乎、伊之助……甚至是蝴蝶忍他們也到了,鶴丸國永站在她對面幾米遠的地方,手裏拎着個昏過去了的人,好像是玄彌。
善逸就躺在她的腳邊,一臉獃獃的,不知道是怎麼了。而在她邊上幾步遠的地方,不動和山姥切站在一團腐爛的血肉之中,表情看起來很奇怪。
“唔?”鶴見川迷茫地發出了一個語氣詞,抬起了頭,終於看向了那個剛剛把她從無慘的血肉里救了出來的“人”。
“你是誰呀?”鶴見川看着眼前的人,困惑地問道。
那是一個樣貌很年輕的人,大約二十歲出頭,容貌清雋昳麗,帶着一種難辨性別的美,一雙稍深的湛藍眼眸平靜而安寧,像是夜色下寂靜的湖面,長長的黑髮如同綢緞一般柔順平直,垂落過了腰間,灑落着清冽的月色。
鶴見川的視線從那人的臉上往下移,掠過肩頭披着的藍黑色羽織,又掠過和服齊整的衣襟,最終停留在了腰間的那振刀鞘鮮紅、十分眼熟的太刀上。
鶴見川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腰間。
空的。
“噢。”她覺得自己明白了,沒等對方開口,就自問自答道,“我知道了,你是鬼丸國綱!”
遠處的鶴丸國永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動行光無法直視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順帶伸手把邊上山姥切的眼睛也捂上了,也不管這傢伙其實和鶴見川一樣根本沒理解現在的情形。
——『糟糕,太糟糕了。』
不動行光真心實意地在心裏發出了哀嚎。
——『我可真聰明!』
鶴見川真心實意地在心裏誇獎了一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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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行光:#萬萬沒想到#
山姥切國廣:#這是在做什麼#
鶴丸國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善逸:#活着#
無一郎:嗯,你很聰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先誇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