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叛徒
「哈哈哈哈!」
眾人齊齊看向旁邊的沙漏,很精緻小巧,是少昊族的風格。
沙漏里,細細軟軟的沙粒正在一點點漏走,直到流盡。
「放箭!」顏薰兒幾乎和旁邊的大漢同時開口,像是太激動,聲音很大,鄰牆隔壁都能聽見。
亂中,神箭手不知手肘被誰撞了一下,就要鬆開的時抖了,箭出之後果然是瞬間,只不過瞬間七竅流血倒地的並非齊王。
屋內眾人瞬間獃滯,誇張慶賀的表情凝固住,還沒反應過來,房門被踹開,湧進來一陣怪風,進來了四個人。
「啊!各位大哥,我們……我們怎麼辦?」
「呵呵,怎麼辦?」一直未說話的神箭手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顏薰兒掐着提起來,「溫柔刀用的不錯啊,我就說,怎麼會有如此巧合之事?我少昊族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奴家……」神箭手的力氣相當大,顏薰兒說不出話,感覺自己隨時會被掐死。
齊王的四位親侍本來就要出劍了,眼前情況有變,都沒敢動,是司辰交代的,勢必保護顏四小姐安全。
「果然啊,女人就是攀附權勢的壞種,早就臣服於顧齊修了吧,呵呵,你這種人,怎麼殺都不夠雪恨!無上的少昊王啊,我們竟然栽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去死吧!」
他說著,掀開窗戶,將身材纖小的薰兒提着舉到窗外,凌空,只要一鬆手,她就會從三樓摔下去。
薰兒開始掙扎,使勁抓他的手,都無濟於事。
「顧齊修那隻喪心病狂的狗把你伺候的好了?讓你棄家國於不顧?」
薰兒聽不得人說他,方才忍着只是為了做戲,「閉嘴……你……你才……是狗!」
四人已經急得冒汗,這姑娘為齊王繪丹青,還和齊王在屋內單獨相處了半下午,齊王的心意一目了然,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他們都難逃一死,「快把人放了,乖乖束手就擒,不然齊王饒不了你們!你們整個少昊族,都得陪葬!」
「呵呵,束手就擒,好啊,束手就擒是吧。」神箭手淡淡的笑,大有一種認命了的感覺,很乾脆的鬆了手。
「啊!你怎麼說扔就扔你不厚道!」顏薰兒的驚叫聲一路走高,頭朝地向下摔去。
四人大驚,面色陰鬱,戰火瞬間燃起,刀劍無眼,房間裏的桌子椅子珠簾都紛紛碎裂。
客棧門外,從天而降的紅衣少女被一個紫衣青年穩穩接住,可以看出來,她已經快被嚇暈了,眼睛睜的像個大葡萄,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良久。
「謝……謝,我……嗚嗚嗚,我嚇死了,我為什麼這麼可憐,我……」顏薰兒從接住自己的男子身上下來,語無倫次的抱膝蹲下,哇的哭了起來。
「哎,姑娘,你哭什麼?你別哭啊,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顏薰兒語無倫次,「我……害……怕啊,我嚇死了。」
「別哭,你告訴我,發生了何時,我……」
一陣沉穩的男聲傳來,帶着焦躁,「顏薰兒!」
紫衣男子起身,不可思議的看着闊步走來的顧齊修,「皇兄?」
顧齊修不擅長應付女人,更別說流淚的女人,他走到顏薰兒面前蹲下,有些慌亂。
「顏薰兒,你哭什麼?怎麼了?」
顏薰兒一看到顧齊修,眼淚開了閘,哭的更誇張,「我剛才……我剛才從上面摔下來,我差點就死了,嚇死我了。」
「摔下來?」顧齊修抬眼,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顧慕楓,又上下打量顏薰兒,確認看起來沒受傷才放心。
「顏薰兒,你先起來,我在這裏,沒人敢動你。」
「嗚嗚嗚,我不。」顏薰兒又往臂彎里縮一縮。
「顏薰兒!你看我,我是顧齊修,我會保護你的。」
顏薰兒扯了面紗,抽抽着擦眼淚和鼻涕,抬頭看他,半晌,乖巧的點了點頭,起身,扯着顧齊修的衣袖,站到他身後。
顧慕楓的目光定在顏薰兒扯着齊王衣袖的手上,略微遲疑。
「不知兄長在此,失禮了。」因為在外,顧慕楓只簡單拱手行禮。
「無事,你把她弄哭的?」
「非也,兄長,我只是碰巧路過,見這位姑娘從天而降,將她接住,不曾想,她被嚇到了,只是在宮中未曾見過,是皇兄給宮中添人了?」顧慕楓的眼神在顧齊修和顏薰兒之間來回穿梭,似乎看破了什麼。
顧齊修沒接話,正在此時,上面又飛出一人,顧齊修給司辰一個眼色,他立即飛身上前將人接住。
「束手就擒吧!」上面緊跟着跳出一人,執劍就要刺下來,驀然看到齊王和司辰,立馬剎住,朝後翻身在地上滾了兩圈,躬身行禮。
「射箭之人在三樓,已經控制住,是少昊族人。」
顧齊修臉色一變,眉頭輕皺,語氣驟然變淡,「你們拿她當誘餌!」
「公子恕罪!」
顧齊修狠狠剜了眼被嚇跪的司辰和另一侍從,對顏薰兒說話時,又變成了平和溫柔的語氣,「走。」
一行人進客棧上了三樓,顧齊修把顏薰兒帶到安全的房間讓她好好獃着,分兩人在門外守着,自己帶着另一群人去了少昊族人鬧事的房間。
眾人進屋,司辰隨後掩門,手上執着塊方尖金令牌,展示一番立馬收回,對走廊木梯上圍觀的人提醒道:「皇族治亂,閑雜人等都散去。」
屋內,亂賊已經被控制住,押跪到齊王面前。
神箭手:「呸!狗王!別以為我們會向你低頭!」
「嗯,」齊王坐在桌邊,淡淡應了聲,聲落,那神箭手便被司辰一腳踹在背上,腦袋點地,對齊王重重磕了個響頭。
「呵,顧齊修!卑鄙無恥!以為抓了我我就會怕你?虎落平陽被犬欺,我只恨我沒有將你一箭射死,被那臭婊子矇騙了……啊!嘔!」
齊王滿臉冷漠,在他說出「臭表子」三字后一腳過去,毫不留情的將他踹了個人仰馬翻,口吐鮮血,差點把胃都給吐出來。
連站在他身後的司辰都沒反應過來,被餘威震出,退後好幾步,直接撞到牆上。
顧齊修手一收,摺扇老老實實的攏起,漠然道:「不用留了。」
「是!」司辰回神,流暢的拔刀,手起刀落,血濺當場,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眾人立馬變了臉,方才還在掙扎怒罵的三人立刻頹了。
嗜血暴君,變臉如翻書,名不虛傳。
三人似乎無意的往齊王身後瞥了一眼,隨後如碰針壁,立馬收了回來。
齊王的親侍都站在他們身後將人鉗制住,自然沒有察覺到異樣,但齊王看到了。
他身後站的,正是九王爺,顧慕楓。
叛亂者在生死危難之際,對他投去最後一個求助目光,這是何意?
顧齊修沒回頭,藏進寬大衣袖中的雙手成拳,猶豫片刻起身。
「處理掉吧。」
「事關少昊族叛亂,齊王,您不審他們?」司辰不解。
「幾個螻蟻之輩,沒必要。」顧齊修瀟洒的丟下一句,轉身離開。
顏薰兒在房間緩了好一會,覺得有點累,上床躺着,和衣而卧。
顧齊修前後不過去了兩刻鐘,回來時顏薰兒已經睡著了。
他在床邊站了一會,隱約還能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她做的事,侍從們已經向他說清楚。
這樣一來,這丫頭倒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讓司辰和店主算了賠了費用,又把侍從全部遣去。日色落幕,他叫了壺酒,在窗邊與月對酌。
薰兒醒來的時候,已是滿天星辰,就着燭光,她下床。
「齊王?」薰兒跑到窗邊,忽然聞到一陣酒味,「您喝酒了?是不是喝醉了?」
薰兒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她從來不知收斂自己的嗓門,聲音多大全憑心情控制,齊王被她鬧醒,睜眼,「無事,差點睡着。」
「您喝了這一整壺?」
「怎麼?」
「沒怎麼,您酒量真好啊。」
「尚可。」
「您這哪是尚可,是相當好,平素我喝上兩杯就暈乎乎了,您這是海量。」
齊王輕笑,他確實還沒有感覺,一壺下去,跟喝水一樣。
「練出來的。」
「我知道,」薰兒像個在學堂里積極回答問題的孩子,雀躍道,「齊王在西北戰場駐紮時,入鄉隨俗,豪爽喝酒,曾把酒當水飲,但如今已不是戰爭年代了,中原氣候也不似黃沙漫天的西北陰寒。況且,雖然今日那些曾俯首稱臣的民族又現禍端,但遠遠不抵龍元之勢,小打小鬧而已,齊王只要把握好大局,對內發展民生,加強軍建國防,對外威懾各族,偶爾展示展示強權,便可保國泰民安。」
說著薰兒話題一轉,又回去了,「所以,這酒只為助興少飲便好,不可因傷懷豪飲,對身體不好的。」
齊王看着她,淡淡開口,「你在和安街時,叫我什麼。」
顏薰兒一怔,不太確定道:「阿潯?」
齊王不置可否。
「哦,我那是慌亂之下隨便叫的,畢竟您是微服出巡,還望齊王不要跟顏薰兒計較。」
「你穿少昊族服裝,如何得知他們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