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屠睢
“早知如此,就該要間雅房了,不僅能聽聽雅緻的琴聲,更能一睹月素姑娘的芳澤。”青涯遺憾地說道。
正說著,忽聞樓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
‘哐當’一聲響后,然後是桌具倒地的聲音,緊接着是難以入耳的叫罵聲。
“他娘的,讓你陪我一夜是大爺看得起你,你既是為錢財,大爺也出得起這份錢財,推三道四的作甚。”
須臾之後,一個身材苗條,風姿綽約的女人抱着瑤琴從樓上驚慌失措的逃了下來,看上去十七八歲,三千青絲上插着一支飛燕釵,只是因驚嚇過度,跌跌撞撞中幾次險些摔倒,雖是如此,卻仍難掩其高貴脫俗而又含着幾分憂鬱的仕女韻味,單是這份氣質,便是出生於平常富貴人家的少女閨養不出的。
這女子除了月素,還能有誰。
青涯劍眉微微一蹙,又端起一觥酒慢慢喝着。餘光掃過去,只見另一桌那個噙齒戴髮的男子也露出一種極度厭惡的表情。
“小賤人,我看你今天往哪跑。”十來個家奴隨之追下樓來,其後是一個微醺欲醉的華衣男子。
月素淚眼戚戚地看着華衣男子,“公子光天化日,如此這般作為,就不怕大秦的王法嗎?”
或是酒精催動慾望作祟,華衣男子全然無所謂的一揮大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哈,王法?我告訴你,這之南城內,誰人敢管我郯洛之事,在這裏本公子就是王法!---還愣着幹什麼,給本公子將這個賤人綁回府去,本公子今夜要好好的和月素姑娘嘗盡雨露交融之歡,哈哈。”
其餘酒桌的客人一聽是郯洛,生怕惹事般的急急散去,頃刻間,整個酒肆就只剩下了青涯和那個虯須男子的酒桌還坐着人。
那些個家奴得了家主的命令,紛紛挽袖擦掌將緊抱瑤琴的月素圍了起來,可憐月素除了將瑤琴越抱越緊,別無他法,只能不住的抽泣。
“你們不要過來,走開,給我走開。”她無助的喊着,可這又有什麼用呢?相反,她的一聲聲柔弱叫喊,只會更加激化郯洛的獸性。
“小娘子,乖乖聽話啊,從了本公子,以後便再也不用這般到處弄琴賣笑,日日錦衣玉食有何不好?”郯洛笑臉越加猥褻。
“住手!”
酒肆里有人憤怒地拍案而起,厲聲呵斥道。
青涯快入喉的酒水瞬間被嗆得順着嘴巴噴了出來,因為這個強出頭的傢伙不是別人,正是瞧得怒火中燒難止的顧長風,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虯須男子一行人的身上,眼見那群人就要出手救人,殊不知顧長風倒是先忍不住出馬了。
氣氛當場一滯。
“喲呵?真有不怕死的?”郯洛及其家奴聞言不屑的把頭一扭。
青涯滿臉黑線的看着顧長風,看這傢伙的身子骨,估計兩記老拳下去,基本就可以宣佈事情的結果了。
“老小子!你!”青涯牙齒咬得咯咯響。
誰知顧長風卻一臉正義的看着青涯,大義凜然地悄低聲道,“救下這位小姐,回去后我給你再加一鎰金的報酬。”
得,感情這老小子根本就沒打算自己動手,完全把青涯當成打手了。
可是事已既成,又能如何呢,這下倒好,看熱鬧的一下子變成鬥毆的直接參与者了。
“給我打!打死這個不長眼的傢伙。”郯洛大手一揮,其中兩個家奴揮着拳頭蜂擁而至。
見顧長風那老小子竟然還傻站着不知道躲閃,青涯伸手將他猛地往後一扯,顧長風連連後退數步,好不容易才勉強穩住身子。
“滾!”青涯一展手掌,將其中一名家奴揮來的拳頭硬生生接住,隨之順勢一擰,傳來筋斷骨裂的聲音,跟着閃身一躲,另外一個家奴的攻勢被他輕易的躲開,不等那家奴穩住前沖的身子,青涯一個直拳轟擊在其後腦處。
頃刻功夫,郯洛的兩名家奴一個倒地痛苦呻吟,一個直接被擊暈了過去。
“好凌厲的招式。”看戲的虯須男突然開口道。
“好你大爺,這叫散打。”青涯撇了虯須男一眼,沒好氣的喊道。
散打?這是哪門子功夫?師承何處?虯須男見青涯出招簡單且直奔要害,動作間行雲流水,沒有過多的花架子,卻是招招實用,賞識青涯的同時也泛起了很大的興趣。
“一起上,給本公子將這狂徒拿下,不論生死,本公子重重有賞!”郯洛後退一小步道。
十餘家奴聽到命令后也不再圍擾月素了,紛紛揮着老拳湧向青涯,其中幾個甚至從腰間拔出了短劍。
“我本無心管這閑事的,但你個兔崽子口口聲聲置我大秦律法如兒戲,又行這欺男霸女的下賤之事,如此,屠某人倒不得不管一下子了。”說著,虯須男子作勢便要加入戰團。
“屠某人?莫不是.....。”青涯心中一驚,同時又感到氣惱,這人早不上晚不上,偏等顧長風這老小子玩大了才站出來出風頭,這算是調侃還是幸災樂禍?
“起開,這些個阿貓阿狗還奈不得我何!”青涯自有傲氣,不服的喊道。
“好!痛快人,我喜歡,你若勝了,我便將你招入麾下為國效力,如何?”
“不稀罕!”青涯這邊已經和撲來的家奴交上了手,他身如游龍,在眾家奴間穿梭自如,不時揮出一記左勾拳、右勾拳、直拳掄得虎虎生風,每一拳擊出,都有一個家奴凄慘地哀嚎着倒地不起。
“爽快!我屠睢人生平最好結交豪爽俠義之人,既如此,我就差店家備好酒菜,等你完事,咱倆好好的抱樽痛飲一番,哈哈哈。---小二,速去將你店最好的酒都給我抬上來,肉食也一併拿來!”
“大鬍子,我怕你沒錢買那麼多酒!”青涯橫衝直闖間高聲答道,眨眼功夫,已有半數家奴倒地,這架倒是給他打對了,顧長風陰差陽錯這麼一嗓子嚎出去,倒是直接把屠睢給喊出來了。
郯洛見勢不妙,領着兩名家奴一點點兒往酒肆門口蹭去,不料小碎步剛一邁開,一柄青銅劍便‘嗖’地一聲刺破空氣御風而來,‘唰’地一聲插在了他腦門旁的樑柱上,劍身將結實的梁木扎了個對穿,劍身帶着微吟顫抖着。
“怎麼了郯公子,事情沒了結就想走?我告訴你,我知道你的底細,無非是上面有個做郡守的舅舅罷了,這之南城既然有了我屠睢的身影,以後便容不得你再胡作非為,狗東西,本將就是現在將你活剮了,你那個做郡守的舅舅又能奈我何!”
屠睢是何許人也,郯洛又怎能不知呢,那可是統領幾十萬大軍的南征大將軍趙佗麾下得意猛將,相傳此人嗜殺成性,逢戰必將俘虜屠戮殆盡,不知多少潰兵降卒死在他的屠刀之下,因為使他在秦軍中有‘第二屠夫’之稱。
聽到屠睢道出自己的名字,郯洛想死的心都有了,腿也不聽話的打起顫來。
只聽‘噗通’一聲悶響,郯洛雙膝一彎,重重跪在了地上。
“屠將軍饒命,小人有眼無珠,衝撞了將軍之威,求將軍放小的一條生路。”郯洛說話的語氣幾乎都是顫抖的。
屠睢完全不為之所動,相反的蔑視之心更甚。
“狗東西,想活命就要看我這位小兄弟如何發話了,他要你活,你便能留得一條狗命,他若要你死,你今日休想從我屠睢的劍下活着出門!”
也就是在屠睢話剛落地,青涯一記鞭腿掃出,將圍攻他的最後一個家奴踢出去數米遠。
郯洛趕緊跪爬到青涯跟前,抱着青涯的大腿聲淚俱下地哀求,無非是一些類似於上有花甲高堂,下有待哺妻小的悲情話,自古千篇一律,不提也罷。
“起開!”青涯毫不客氣地將郯洛踢開。
郯洛卻像狗皮膏藥般又要對着青涯爬過去。
一聲輕吟的劍嘯聲,青銅劍橫在了他脖頸處。
“狗東西,沒聽見人家叫你起開嗎,莫要污了我兄弟的衣裳。”屠睢橫眉冷目地罵道。
青涯卻是暗暗覺得好笑,這威名遠播的屠睢,看來還是個自來熟啊?我什麼時候答應要和他做兄弟了?
“小兄弟,這狗東西是殺是留?”屠睢將架在郯洛脖子上的青銅劍微微一抬,作勢要砍。
郯洛兩眼一翻,竟然暈死了過去。
“狗東西!給爺爺裝死是吧!起來!”屠睢見狀一頓拳打腳踢。
青涯面無表情的蔑了一眼,開口道,“算了,留他一條命吧,殺他只怕髒了屠將軍的寶劍,莫要讓他耽誤了咱們飲酒。”
“小兄弟言之有理。”屠睢朗聲一笑,將長劍收回劍鞘,轉而用手一指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的郯洛家奴道,“你們這群狗東西,領着你家狗主子快些走!走慢半步礙了爺爺的酒興,爺爺將你們一個個全砍嘍!”
眾人如逢大赦,艱難地站起身子,夥同着沒受傷的兩個家奴抬着暈死過去的郯洛頭也不敢回的甩門而逃。
“痛快!痛快!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