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平行時空

第259章259平行時空

舒青杳死了，死在了鳳決衍的手裏。

夜雨，廊前。

白衣男子出現在竹屋門前，看着坐在廊下的那個單薄背影，本是朗潤如玉的眸子裏忽地便暗了下來。

舒青杳坐在廊下，看着一滴一滴的雨打在青石板上，有些出神，連男子走到了她身後她都沒有察覺，直到男子將手中的衣裳為她披上。

“聞人表哥……”

聞人安陪着舒青杳坐下，亦是看着那些漸漸積起來的小水譚，悵然一笑：“杳杳，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湖心亭的時候嗎？”

舒青杳怎會不記得，那時候，她還稱讚為雲端竹海取名的人是個妙人，聞人安笑着回答是。哪知，為雲端竹海取名的人，竟是她自己罷了。

聞人安道：“那時候你問我，我這一生是否有什麼悔事。”

舒青杳怔了怔，聞人安緊接着道：“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便是看着你死在我的懷裏，我卻無能為力。”

心，猛地揪起。

是啊，原來她做的那個夢不是假的，她的的確確是死在了聞人安的懷裏，只不過不是這裏，而是在另一個平行時空。

在那個平行時空裏，就如她在湖心亭中看到的幻影一般，她和聞人安相愛，只可惜卻不能在一起。那夜，鳳決衍的怒火燃燒了整片雲端竹海，他甚至想要殺了聞人安將她帶走。只是，她太愛聞人安了，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別人傷他一分一毫。所以，當那道火焰如箭一般射來的時候，她飛快地擋在了聞人安的身前，替他挨了那一擊。但是，鳳魂的力量何其強大，她只是一個沒有覺醒異魂的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而那時候，她便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了聞人安的眼淚。他哭着求她不要離開，可是她知道，她不得不離開了。

憶起那些被塵封許久的往事，不僅是聞人安，舒青杳也無法抑制地感傷。

“可笑的是，你死了，我卻覺醒了新的異魂，成為了離國的國師，這一輩子都要效忠於他！”

聞人安有些情難以自抑地抓住了舒青杳的手，他忽地看向她，眼眸含情：“杳杳，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你，我一次一次地穿越時空，便是想要找到你。可是你就像是消失了似的，無論我如何穿越，都再也回不到你還在的時候。”

聞人安身為國師，便覺醒了象徵著國師之魂的時空轉移之術，只要他動用此術，便能回到過去。

“為什麼？”舒青杳有些驚訝，“你是說你穿越回過去，可是我不見了？”

“是啊。”聞人安似乎不願談起往昔的那些痛苦，他又重新露出溫柔的笑，“可是上天還是眷顧我的，我還是找到了你，即便是不在我們原來的那個時空，可我知道就是你，我還是找到了你，杳杳！”

舒青杳沉默了，聞人安的意思是，她在另外一個時空存在過，並且和他相愛了。但是她死了之後，就來到了這一個時空，而聞人安是動用時空轉移之術才能過來的。

她和聞人安，現在是兩個時空的人？

聞人安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杳杳，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便再也無法忘記了。”

舒青杳怔怔地看着聞人安，他的眼眸里有憂傷的影子。聞人安說地沒錯，她和他的那段過往的確是真真實實存在過的，她的確是愛聞人安的，而鳳決衍，便是那個橫刀奪愛最後還殺了她的人。

鳳決衍，竟殺了她兩次！

“我……”舒青杳有些痛苦地抱着頭，身子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我的腦子裏好亂……”

聞人安將她擁入懷中，安撫着她：“沒事的，杳杳。我絕不會讓那些後悔再重來一遍了。”

舒青杳安靜地靠在聞人安的懷裏，她有不安，也有悔恨，但是很快都化作煙雲，從腦海中消散了。

這還有什麼可憂愁的呢？鳳決衍傷她這麼多，她和他之間哪裏還有一絲愛的可能？

聞人安說他是其他時空的來的，所以他每次來的時候都只能與這個時空的聞人安重合，而他離開之後，這個時空的聞人安則不會受任何影響。也就是說這個時空的聞人安會清楚他做了什麼，同樣他也會清楚這個時空的聞人安的一切事情，除了感情。

兩個時空的聞人安不會擁有同一份感情。

所以舒青杳終於能明白，為什麼之前她會遇上態度截然不同的兩個聞人安，原來，真的就不是同一人。一個愛她，所以處處對她好；而另一個不愛她，所以只將她看做是表親。

“我之前有猜到過，原來真是這樣。”

廊下，兩個人小聲地說著話。聞人安說著在他那個時空裏，舒青杳走後，他的一切還有舒家的一切。舒青杳不禁感慨，那個時空裏的舒家是真的很好。舒岳衡和聞人筠同大多數夫妻一樣恩愛；舒妤畫和舒非寒也修成了正果，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舒娉婷也不像現在與她仇深似海，而是她最好的妹妹。

她是真的很羨慕，在那個時空裏的她曾擁有的一切。

舒青杳心緒萬千，她抱着聞人安，只覺得終於在這個冰冷孤獨的塵世里，找到了一個最親密可信的人。所以她緩緩地開了口，將前世的一切苦難，統統都說給了聞人安聽。

“其實，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也是……死在一場大火里。”

前世，因為鳳決衍對她的掠奪，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了刺殺他。可是她刺殺失敗，被鳳決衍關入了天牢，而很快，鳳決衍便下了旨意，將她當街燒死。

舒青杳絮絮地訴說著，不知不覺，淚水已經佈滿了她整張臉。聞人安心疼地替她撫去淚水，然後將他深深地擁入懷裏，恨不得把身體所有的溫度都給她，讓她這顆涼徹的心能感受到一點溫暖。

她的每一世都過得太苦了，而他只想給她幸福！

東方漸漸地出現初白，兩人便如此相擁於廊下，一夜未眠。

舒青杳望着那漸漸冒出雲端的太陽，整理了一下混亂的心，然後站了起來。

昨夜她和小七想去救執思與江禾，可是卻遭了南宮華裳的埋伏。她是被聞人安救走了，可是小七和執思卻仍在南宮華裳的手裏。而江禾本就受了傷，為了拖住南宮華裳再次身負重傷，生死難測。

“國師大人，舒大人，王有請二位。”

這時，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落在兩人面前，恭敬地轉達着鳳決衍的旨意。

舒青杳和聞人安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只因為在很久之前他們便已經知道了，只要他們還在離國，便沒有鳳決衍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無論是前世的恩怨也好，還是另一個時空的糾纏也罷，這一世，她與那位高高在上的男子之間，總是要做出一個了斷。

＊

離宮。

南宮華裳身穿華服，此時卻跪在大殿之內。她的語氣里透着一絲委屈：“華裳也只是想為王分憂！華裳接到消息，說有人與半魂之體勾結密謀，本來是想稟報王的，可是華裳見王正在憂愁舒指揮使的事情……所以華裳便擅自做主，帶了人前去捉拿叛賊，哪知便遇上了舒指揮使阻撓……”

“阻撓？”

還不等鳳決衍發話，南宮正便說起來：“王，看來舒指揮使不僅刺殺凰后，還與半魂之體勾結。這等大罪，若是還不將她抓起來，恐怕難以說服天下臣民啊！”

“呵……”鳳決衍冷冷地睨着南宮正，“若是不能說服天下臣民，難道你們還想廢了孤嗎？”

“微臣不敢！”

姜琴道：“南宮大人，王已經派人去將舒青杳帶了回來，勾結半魂之體這樣的大罪，還是要審問了舒青杳之後再做定論。”

南宮正道：“聖女說的是。”

這時，四靈走上殿前：“王，那具屍體已經得到了驗證，正是半魂之體。屬下去查了一下，他叫做江禾，擁有馭木之術，很可能是上一次在靈華山操控楓林的那一人。”

南宮華裳驀地瞪大了雙眸，頗為緊張地問：“四靈，可還查到他在城中的其他同黨？上一次在楓林襲擊王的可不止他一人！”

四靈道：“恕屬下無能，還未能查到其他人。”

南宮華裳又關切地看向鳳決衍：“若我早知道他是傷王的那人，便應該將他碎屍萬段！”

鳳決衍沒有回應，只是淡淡地問道：“國師和舒指揮使到了嗎？”

四靈剛要回答，二雙便走進來請示道：“王，國師大人和舒指揮使大人到了。”

“宣。”

南宮華裳重新坐回她的凰后之位上，舒青杳和聞人安便出現在了大殿門口，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反倒顯得十分地從容淡然。

遠遠地，舒青杳與坐在高位的那個男人對望了一眼，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而她也沒有過多的留戀。

南宮華裳暗暗地勾了下嘴角，帶着一絲陰狠的意味。而這一幕恰巧落在姜琴的眼裏，但很快又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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