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冤家聚頭

第十一回 冤家聚頭

魏東亭又就其餘的事和康熙商議了會,便辭了出來。wENxuEmI。cOM對於請戴梓出山,康熙派了乾清宮侍衛總管孫殿臣,並囑他一定要曉以大義,不能亂來。同時讓他在沿海秘密尋訪造船能手。

魏東亭的這一建議無疑使戴梓的出山時間提前了6年。歷史上,戴梓是在康熙十三年(1674年)康親王傑書(1645—1697年,愛新覺羅氏,鎮國公祜塞第三子。1659年,順治十六年,襲和碩康親王)率軍平定耿精忠時,欣然棄筆從戎,隨軍征戰,由此揭開了他的政治生涯的。

當然,魏東亭也要承擔起保護戴梓的責任,不能讓他因剛正不阿、敢言人過和南懷仁的陷害而被流放遼東,從而使中國失去一位火器製造天才。當然這期間也有康熙的原因。

魏東亭因想念母親,一出宮門便打馬向家中奔去,他想先看過母親再回到軍中。不知不覺中將近一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由於忙于軍務,一直沒有時間看望母親。雖說孫阿姆並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在他受傷卧床那幾日孫阿姆無微不至的照料讓他深受感動,他決定接替“魏東亭”為孫阿姆盡孝。

馬兒一路小跑,碩大的馬蹄踏得石板路面“嘚嘚”直響,坐在馬上的少年英雄更是引得路人側目。統身白色的甲胄,發亮的銅質泡釘,以及懸在腰間的寶刀,使這位劍眉斜指、眸如點漆、鼻若懸膽的少年軍官更是意氣英發,勃勃英姿要人眼光。

這一刻,魏東亭想到了權利的作用。只要有權利,癩蛤蟆也會被人頂禮膜拜,更遑論他這個胸有大志且已享受了權利的人。自古的權利之爭都要比戰場上還要兇險十倍,而想要保住性命就必須擁有更多的權利。在這個國家中、這段歷史的必然走向中,想要獲得更多的權利就要得到康熙的賞識,要想得到康熙的賞識就必須要有所建樹而且不能功大壓主,還要有一批可靠的盟友。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也就基於此。然而這裏面的分寸,則不是那麼好拿捏的了。

他決定今天晚上去拜訪明珠和索額圖,不管怎樣,得先把這兩個堅決的“保皇派”團結在自己周圍。即使日後會因政見的不同而有所分歧,進而反目,但到那時自己肯定也已羽翼豐滿,再加上康熙的作用,自己不見得會輸。嘿嘿,有“大哥”罩着,做官就是容易,剛才還是被人管的侍衛,現在就是管人的軍官了。

這時,一片熱鬧的喜樂傳來,緊接着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出現了一乘被眾人簇擁着的,滿是大紅的小轎——有人嫁女了。

轎子來得近了,魏東亭一兜馬頭避到路旁。轎子從身邊過時,轎窗上的小簾晃了一下,就如拂過水麵的柳葉。魏東亭看在眼裏動在心裏,他的心跟着一顫,一撥馬頭向外奔去。

看到了,就是那個幌子。可她還好嗎?還記得我嗎?還為上次的事耿耿於懷嗎?······

一連串的問題攪得魏東亭心亂如麻,他恨不得馬兒插上翅膀直接跳過人流飛過去,可是偏偏事與願違。這條街上的人不知為何這般的多,魏東亭咽了口唾沫,跳下馬丟了韁繩,儘可能快的朝幌子跑去。親兵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忙跳下馬牽着韁繩跟着“走”過去。

魏東亭跑進茶館,抑住撲通亂跳的心,朝雪兒喚道:“楊姑娘。”

雪兒正在為人續茶,聽了這聲喚猶如盼得了甘霖的禾苗般激動,手一哆嗦,滾燙的開水澆在了那人的手上。

那人“哎呦”一聲,拍着桌子罵道:“你***怎麼回事,沒長眼?”他見雪兒不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門口,便又站起身來罵道:“你······”後面的話還未出口,他眼角已瞥見了那位“旗大爺”,頓時憋了下面的話,一口唾沫沒咽及,嗆得直咳咳。

親兵們見頭頭進了茶館,以為他口渴難耐,一面心裏埋怨皇上吝嗇一面跟了進來。但一見這位少年英雄正忙着和一位姑娘練“對眼”,便又知趣地退了出去,在一個小吃攤上坐定。

“楊姑娘,你還好嗎?”魏東亭首先反應過來。

雪兒先是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低聲道:“不好。”話一出口,她就是紅暈飛頰:我這是怎麼了,幹嘛對他說這些?

魏東亭上前一步道:“胡二狗又來搗亂了?你怎麼不通知我?”魏東亭指着自己的鎧甲又道:“你相信我了吧?我說的是真的。”

剛才那位被燒了手的仁兄見有了機會,忙閃了出去。由於“逃生心切”慌不擇路,他一出門就和一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揪着他的衣領罵道:“瞎了你的狗眼!”說著一掌摑了過去,然後拂了拂衣服,沖屋內嚷道:“楊妹妹,你胡哥哥來看你了。”說完就往屋裏進。

雪兒一聞此言,又羞又氣,哆嗦着身子不知該做何處,眼巴巴地望着魏東亭。他朝雪兒點點頭,向門口走去,把那隻邁進屋裏的腳又給逼了出去。胡哥哥閃到一邊,蠻客氣地道:“軍爺,您請。”

魏東亭盯着躬得像只蝦米的胡哥哥道:“胡二狗,你還認得我嗎?”

胡二狗眯着一雙魚泡眼仔細地打量:細皮嫩肉,眉清目秀,如果擱在前明時的帘子衚衕,穀道生意一定做得紅火,不過爺我不好這口。可再仔細一看,不禁暗暗叫苦:真是冤家路窄啊!不行,我不能認。

他搖搖頭道:“爺,小的不認得您,您認得小的?嘿嘿,小的長相普通,想是爺您認錯人了。”

魏東亭嘴角閃過一絲冷笑,拿腔道:“上次你跑得好快啊,讓爺尋你二十多天。你就是再能蹦躂,我看你今天怎麼跳出爺的手掌心。”

胡二狗裝蒜道:“哎呦,爺,瞧您說的,我又不欠您錢,跑什麼啊?您一定是認錯人了。得,今小的有事,咱回見了,下次小的請爺喝茶。”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剛轉過身就覺得眼前一片雪白,還有光刺得睜不開眼。他忙用手擋了眼退後一步,再看:面前站了4個和那小子一樣身着白色盔甲,頭戴髹黑漆、插纓槍盔帽的傢伙,剛才刺眼的應該就是那些銅釘。嘿,擦得還真亮,還在閃閃發光。

“完了,今兒是栽定了,這小子早有準備,帶了四個凶神惡煞的幫手,還有一個刀疤臉······”胡二狗忖道。

這時胡二狗只恨少穿了件衣服,他顫抖着朝魏東亭跪下,道:“爺,上次是小的瞎了狗眼了,敢老虎嘴上捋須。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小的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魏東亭不依不饒道:“你那幾個幫手呢?上次爺瞧着他們個個都挺有能耐啊。”

“爺,您抬舉他們了,他們那三腳貓的功夫連給您提鞋都夠不上。”胡二狗陪着笑臉道。

“那,這麼說,你的功夫很高嘍,夠得上給爺提鞋?”魏東亭用馬鞭桿兒敲着手心兒道。

胡二狗見他敲馬鞭,心中大懼,磕頭道:“爺,小的嘴欠一時說錯了話,我······我掌嘴。”說著摑了自己一耳刮子。

魏東亭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微微一笑,蹲下身道:“胡二狗,我問你,這家茶館的主人與我什麼關係?”

“楊老頭······哦,不不,楊老爺子是爺的舅舅,是小人的舅爺爺。”胡二狗賣乖道。

“那他女兒呢?”

“是爺的表妹,是小人的姑奶奶。”

魏東亭用馬鞭桿挑着胡二狗的下巴道:“既如此,那你為何還三番兩次地上門尋釁?”

“小的灌了馬尿,一時不辨東西南北,不分親娘老子,敢來太歲頭上動土,實是罪大惡極、罪該萬死、死有餘辜······”

“行了!”魏東亭打斷他,冷笑着道,“既然你分得清我們之間的輩分,那你的所做所為就是不孝。你說,爺有沒有權利處置不孝之子?”

胡二狗尋思今天這災是躲不過了,自古道光棍面前“軟、硬、刁、憨”四個字,只要能保住命,受點皮肉之苦又有什麼!他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點頭道:“有權。爺肯處置小的那是賞小人臉,是小人的福分。”

魏東亭見他如此說,站起身朝眾人一揖,道:“各位老少爺們、街坊鄰居,這胡二狗乃我家一小輩兒,平日裏不學無術、與一眾潑皮為害鄰里,就連他的舅爺爺他都不放在眼裏,今兒個我就當著大夥的面教訓教訓這個不孝之子。方才大傢伙也都聽到了,他願意接受懲罰,還望各位做個見證,免得他後悔。”

這圍觀的人大多是這條街上的住戶,平日裏沒少受胡二狗欺負,今兒個有人替他們報仇,他們怎能不高興?當即有那膽大的喊道:“我作證。”“對,我也能作證。”······

魏東亭見群情激奮,不禁在心裏感嘆:“這可真是眾人一心吶,胡二狗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平日裏作惡多端。”他白了胡二狗一眼,朝親兵喊道:“來呀。”

“在!請大人吩咐。”眾親兵齊發了聲喊。

“大人——”,胡二狗只覺一陣暈眩,真是縣官不如現管。

魏東亭指着胡二狗厲聲道:“把這廝扒掉衣服,抽二十鞭子!”

“喳。”親兵們齊聲應和。兩名親兵上前架起胡二狗,一名親兵進屋捉了條長凳放在地上,然後一下扒掉胡二狗的上衣,架他的親兵把他往凳子上一按,尋麻繩困了手腳,把他固定在條凳上。那名刀疤臉親兵往手上啐口唾沫,兩手一搓,抓起馬鞭,掄圓了胳膊打將下去。

每抽一下,胡二狗都殺豬般慘叫。魏東亭看了一會,覺得心裏起毛,便和楊家人一起進了屋。

雪兒朝魏東亭施了一禮,道:“多謝恩公兩次搭救。只是······只是這次手段重了些,恩公囑咐些個,讓那些軍爺下手輕些。”

魏東亭明知故問地道:“難道楊姑娘不生他的氣?這種人就該打,姑娘莫為他求情。”

楊老頭為魏東亭斟上一杯剛泡好的茶,道:“理兒是這個理兒,但聽他這般慘叫,心裏還是有些不落忍。”

魏東亭把茶杯拿到鼻子下聞了聞,咬着牙道:“其實我和你們的感覺一樣,我也受不了,但他是為非作歹慣了的人,要是不讓他嘗點苦果,他是不會長記性的。來來來,你們坐下,咱們邊品茶邊聊些家常。”

說話間,刑已完了。兩個親兵拖着胡二狗進來,把他往地上一摜,朝魏東亭抱拳道:“大人,打完了。”

魏東亭擺手屏退了親兵,對胡二狗道:“胡二狗,以後還敢不敢了?”

胡二狗也顧不得疼,磕頭如搗蒜,服軟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見魏東亭不做聲,又對楊家父女叩頭道:“舅爺爺,姑奶奶,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二老在大人面前美言幾句,饒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這魏東亭和自己非親非故的,卻一而再的幫自己,他不是看上了我女兒是什麼?不是我吹,雪兒在這整個爛面衚衕那是一等一的。他這麼年輕,未及弱冠就已做了五品的官,往後的前程肯定是不可限量的。這段姻緣要是成了的話,那以後還有人敢欺負我嗎?雪兒也能落個榮華富貴。嗯,不能讓這廝壞了好事,我也得趕快閃,給他二人留下空間。

楊老頭是何等精明的人,心裏忖了會兒,趁機說道:“既然他已知錯了,還請大人看在小老兒的面上饒過他吧?”

胡二狗一聽這話,頭磕得更賣力了。魏東亭也一心想讓楊家父女賣這個人情,立刻答應道:“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我放過你。下次再讓我見到你為非作歹,決不輕饒。滾!”

胡二狗千恩萬謝地去了。他一走,楊老頭也跟着走了出去,他去招呼那幾位出了力的軍爺去了。

此時屋裏只有魏東亭和雪兒兩個人。雪兒顯得很拘束,她低垂眼帘看着杯中碧綠色的茶水,兩隻玉手緊張地鉤在一起。

魏東亭側眼打量着她:上穿綠色圓領襖子,下着紫色襦裙,腰間繫着一條藍色布帶,典型的平民打扮,十分乾淨利落。再配上她艷若桃花的面頰、長長的彎睫毛、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輕抿着的丹唇,更是有股說不出的魅力,直美得不可方物。

魏東亭只看到了她的半邊臉,所有的光與影都在她的鼻端交匯。她那脂柔粉膩的鼻頭猶如珍珠當中最耀眼的一顆,微微翕動下,佔得無限美妙。

漸漸的,雪兒那吹彈得破的臉頰泛起了一抹嫣紅,就如燈光下的一塊光澤老透、沁色均勻的和田籽料,看得魏東亭心為之往。

突然,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蘇麻喇姑,那個火辣辣的蒙古女人。雪兒和她比起來,雖少了端莊大方的嬌媚,卻有着小家碧玉的秀麗。一時間,兩個女人的倩影在他腦袋裏飛快地打着旋兒,搞得他頭暈目眩,大有與佳人放舟西湖、左擁右抱的感覺。

這位有着豐富戀愛經驗的傢伙清楚再坐下去指不定又鬧出什麼糗事,於是告辭道:“楊姑娘,我還有事,先告辭了。你放心,那胡二狗再不敢來搗亂了。”

“恩公等下。”見魏東亭轉身要走,雪兒忙叫道,她福了一福道,“多謝恩公搭救,這份恩德,雪兒實在是無以回報。”

魏東亭心裏一酥,立刻順桿兒爬,說道:“雪兒姑娘見外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每個人都應該做的。”他忽又打趣道:“常言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我每次都免費喝你家的茶,要是再不幫點忙,那我豈不是要和胡二狗一類了?呵呵。”

雪兒抿嘴兒一笑,道:“既然恩公如此說,那雪兒就不再多言了。”

“這就對嘍。”魏東亭說著向外走去。正在陪着那四個大頭兵吃酒的楊老頭見魏東亭出來,要走,忙迎了上去道:“恩公,馬上就要晌午了,您在這吃了飯再走吧。雪兒,趕快去聚賢樓訂桌菜,一會好好敬恩公兩杯。”

魏東亭忙攔了雪兒,道:“實不相瞞,在下公務在身,只是瞅空回家看望母親,下午還要趕回軍中。”他看看那幾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親兵,不易察覺地撇撇嘴,心道:“真是‘軍爺’,白吃人家的還那麼心安理得,一點‘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都不講。”

魏東亭接過親兵牽來的馬,對楊家父女道:“楊大爺,雪兒姑娘,後會有期了。”說完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楊老頭“誒”了一聲想要再說些什麼,但馬兒已飛了出去。他嘆息地搖搖頭,扭頭一看女兒痴痴的表情,不由老臉笑成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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