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郡主有約
難得的休沐日午後，程心寧坐在小隔間的坐墊上，靠着面前燒的旺旺的爐火，愜意地方聽着流雲給她念將軍府上個季度的收入和開銷。
自從程向北一家子和老夫人離開了京城，她便將之前移出去的產業都整合了回來，分別交給了管家挑出的幾個能幹小廝和自己手下的得用丫鬟管理。
為了提升他們的積極性，程心寧還給他們設置了“績效”制度，因而這些日子他們倒是乾的頗有勁頭……而白花花的銀子也就以可觀的速度進了將軍府的倉庫。
程心寧聽完流雲的報告，情不自禁地眯眼笑了起來。
流雲察言觀色，適時贊道：“小姐真是會持家，咱們將軍府前些年因為二老爺那邊作祟虧空了不少，這回被小姐一整治，大傢伙的日子總算是有奔頭了。”
程心寧笑道：“那是肯定的，有了我的自然少不了你們的。”
一時她看着窗外敗落的枯枝又想起了上次岑山山匪一案，轉了話題問道：“對了，岑山那位婆婆現在如何了，還是一個人住着嗎？”
“是的。”流雲點點頭，嘆息道：“聽說她每日除了耕種便是在她兒子兒媳的墳墓前守着，獨來獨往，都不和村子裏其他人說話了。”
對於生活唯一的盼頭也被掐滅了，這樣的日子過起來該有多痛苦……
程心寧沉默半晌，才低聲道：“罷了，她的兒子兒媳才去了沒多久時日，怕是她老人家還沒走出來。”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入冬天冷，你有空找人去送些炭火棉衣，還有糧食也準備一些。”
流雲當即應了，又感慨道：“小姐如此善良，今後定有大福氣。”
程心寧瞧着她那認真的神情，苦笑着搖了搖頭，什麼大福氣她可就不敢想了，能安生地過完這個冬天她都謝天謝地了。
也是巧了，她腦海里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門外便走來了一個熟悉的小丫鬟。
“襲樂？”流雲先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蹙眉道：“你不是說你家人在小門那有事找你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襲樂的神情比她還難堪，長嘆道：“什麼家人，根本就是個幌子……來找我的是長公主府里的人。”
聽到“長公主”三個字，程心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長公主若是要找我，為何要遮遮掩掩的？”
長公主位高權重，她府中的人若是從正門遞了帖子來，區區將軍府自然會將其奉為上賓，無有不應的。
何必捨近求遠，拐了幾道彎尋了個騙她丫鬟的小伎倆來給她傳話？
除非……來人並非是拿了長公主的授意，或者說要和她講的也是些上不得檯面之事。
果然，襲樂很快便解釋道：“那來人說她是清平郡主身邊當差的，還說她家郡主有要事和小姐商議，讓小姐一個時辰之後與她在大明寺的亭子裏相見。”
清平郡主？這倒的確像是她的行事作風。
程心寧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沒有立即作答。
流雲猶疑道：“那小姐，咱們要去見清平郡主嗎？”
程心寧的手指在小桌上點了點，笑問：“你覺得我該去嗎？”
“奴婢覺得那清平郡主一向看小姐不順眼，此次拐彎抹角地約小姐見面，不知是存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小姐還是不去赴約的好。”
襲樂也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奴婢也覺得，小姐還是不要以身試險了。”
程心寧卻搖了搖頭：“不，我必須去見她。”
“為什麼？”兩個丫鬟異口同聲地問道。
程心寧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握緊了自己袖子中籠着的一個小小的捲軸。
半個時辰之後，程心寧帶着兩個丫鬟出現在了清平郡主約她見面的那個亭子邊上。
出乎她意料的是，清平郡主早就在那裏等着她了。
看見程心寧，清平郡主也不似以往那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反而臉上帶着三分莫名的笑意。
雖說那勾起的唇角怎麼看怎麼滲人，但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程心寧只有也如法炮製地送了個不太真誠的笑容過去。
“郡主，我來了。”
清平郡主親自給她斟了一小杯茶，笑道：“呀，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今日本郡主要白跑一趟了呢。”
程心寧也不忸怩，接過茶抿了一口：“既然郡主都下了邀約，小女怎麼敢不應。況且便是為了這一口好茶，也值得來一趟。”
清平郡主臉上笑意更盛：“瞧你，我先前怎麼沒發現你還生了一張巧嘴。”
那當然是因為自己之前這張嘴盡用來和她唱對台戲了。
程心寧暗自腹誹了一句，但沒說出口。
不過她現下還真是越來越好奇清平郡主找自己到底所為何事了，畢竟她城府不深，如今的喜悅看起來也不似作偽，彷彿自己真給她帶來了什麼開心的事似的……
好在清平郡主也沒有繼續賣關子的意思，她一口飲杯子裏的茶，收了笑容道：“不知你可曾聽說近來邊境的戰事？”
她的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意思。
程心寧謹慎道：“略有耳聞。”
“那你是怎麼看待今年的戰事的？”
“大約只是和以往一樣，每年入冬都打一場，隨後便隨着開春結束吧……”
“呵，那看來你對今年的戰事了解還不夠多。”清平郡主搖頭道：“今年可不似往年的小打小鬧，那蠻人的軍隊早已長驅直入，連破數城了。”
程心寧眼皮一跳，這她還真不知道。
按理說若是邊境出了異況，那戰事消息多多少少也該傳到京城才對，她怎麼會完全沒有聽聞？
但清平郡主即便膽子再大，也沒理由編造這種事情騙她……
程心寧思索一番，問道：“郡主從何處得知這一消息？”
“本郡主是聽陛下說的，他近日都在為此時犯愁呢……”說到此處，清平郡主突然像意識到了什麼似的，轉口道：“對了，陛下還說為了不讓京城出什麼亂子，此事要先保密，你可別給我抖摟出去了。”
程心寧點頭，向清平郡主承諾道：“那自然不會，郡主儘管放心便是。”
然而話雖是這麼說，她心中那惴惴不安的感覺卻越發加重了起來。
她和清平郡主之間並沒有什麼深厚交情，清平郡主沒道理巴巴地找她過來就是為了給她傳一句軍事機密……
兜兜繞繞這麼久，程心寧也不準備再跟郡主打太極，便開口預備主動詢問她的來意。
但巧的是，她口剛開到一半，清平郡主便搶先一步說了話：“你可知陛下準備派誰去應戰？”
程心寧像是被針扎了似的瑟縮了一下，她抬起頭，與清平郡主戲謔的目光對了個正着。
清平郡主輕啟朱唇：“是恆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