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愛江明贈如霜
“好看!”江明拍了拍手手,還是往人家蘇冷懷裏鑽,“那個小叔叔好冷,嗯,像冰塊兒一樣。”
“呃,嗯嗯。”蘇冷笑眯眯地抱着,跟徐淑吟說起了話。因為蘇家對外的形象一直很高傲,固守家規,一向不愛與人親近,這也就導致蘇冷剛開始一個人在座位上喝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明兒應該已經三歲大了吧?”
徐淑吟也拍了拍手,“是的,聽聞令夫人也有孕了,恭喜啊。”
蘇冷點了點頭,懷中的孩子伸手點了點桌上的酒水,在桌上規規矩矩地寫下了一個“冷”字,這讓蘇冷頗為吃驚,“小公子年紀這麼小寫字便如此娟秀?實在讓人意外。哎?他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爹爹也有這個。”江明指了指蘇冷腰上掛着的玉牌,上面刻着蘇冷的名諱。
“沒想到小公子竟然如此聰穎啊。”蘇冷忍不住稱讚。
徐淑吟示意着小落的方向,笑道:“你要是認識小落,一定會被他的才情折服的。我讀過的書也不多,明兒讀書識字全仰仗小落的諄諄教導,等明兒稍大一些,他爹爹還想着教他武功。”徐淑吟掩袖笑了笑,“他爹爹也讀書少,有事沒事就喜歡跟人動手,有小落教導明兒我算是放心了,就算他爹爹教會明兒武功,起碼也有做人的道理可以約束一下他。”
蘇冷點頭笑着,“原來如此。”蘇冷這就給身旁的侍從使了個眼色,讓侍從取來了一把寶劍,他遞向了徐淑吟,“這把寶劍名叫‘如霜’,是我成人禮的時候長姐送給我,如今我把這把劍送給小公子吧。”
“這怎麼可以?”那把劍劍氣冷颼颼的,一看就非比尋常,她搖頭婉拒,“心意我領了,這把劍太貴重了,又是蘇家主加冠之禮,明兒實在不能接受。”
“江夫人不必推辭,請收下吧。其實,長姐把這把劍送給我,是希望我為人處世,能夠像冷刃出鞘一般,勢如破竹,鋒芒可懼。但我秉性如此,做不到那麼果斷,這把劍於我,更像是一種束縛。小公子第一次見我便如此纏人,也算有緣,不如將這把如霜贈予小公子,日後得以用此劍行俠仗義,夫人請收下吧。”
既然如此,徐淑吟只好收下了,拉了拉那個小傢伙,“你小叔叔送你這麼好的禮物,還不快謝謝小叔叔?”
“唔?”江明張開手抱緊了蘇冷,笑嘻嘻地說道:“謝謝好看的小叔叔。”
“哈哈,明兒可真討喜呢。”
這一幕被花未拂一直關注着,那麼可愛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花未拂喝酒的時候都不移開眼神,想想自己的久長,也是那麼可愛,花未拂內心歡喜。
有那麼高興嗎?花焉知瞥了旁邊座上的江明一眼,眼神又移到了花未拂身上。不是想報復嗎?他寧可花未拂從沒認識過蕭世言,寧可花未拂重生之後立刻來到天樞殺了他,就是不願意花未拂另有所愛,那種滋味太痛苦了。
就在花焉知準備再倒酒的時候,一顆珠子彈到了他的手,“嘶——”這特么!“夫人。”在看到珠子打來的方向,他語氣變軟,喝着杯子裏的半口酒,而花未拂款步走了過來,向他伸出了手,“噗——咳咳!咳咳……”也就半口酒,花焉知還喝得嗆到了。
花未拂親自幫他拍了拍後背,花家的公子都可謂是全才,花未拂習過醫術,看出了花焉知臉色蒼白,於是打落了他剛才倒的酒,“臉色這麼差,不注意休息也不注意飲食,酒得少喝,但是有一杯是必須要喝的。”
拼桌的一堆人圍坐在一起說笑,蕭世言在裏面閑聊,逗得他們哈哈大笑,正是氣氛活躍的時候,一堆人都不走心,還在聽蕭世言在講笑話,隱孤雲也聽得津津有味,這小子真能胡扯。
“師父……”余祭突然害怕起來,躲到了隱孤雲的身後。
“嗯?怎麼了?”隱孤雲抱了抱徒弟,回頭才看到花未拂把花焉知拉了過來,難怪祭兒這麼害怕。
賓客滿座,熱熱鬧鬧的,本來花焉知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花未拂還非得把他拉過來,他這一過來,那些人屏氣凝神,都不苟言笑了。“嘩啦啦。”花未拂親自倒了三杯酒,一杯遞給了花焉知,一杯遞向了余祭,“先前,焉知冒犯了祭兒,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了,但我知道,這件事給祭兒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今日趁着這次機會,我二人親自向祭兒賠罪了,不求祭兒原諒,只希望這次賠罪能減輕祭兒受過的傷痛。”
要在往常,花焉知才不會跟這些小門小戶的人低頭認錯呢,但是花未拂都這麼說了,他深吸了口氣,也只能賠罪了,“對不住。”
余祭躲在師父後面,花未拂手裏的那杯酒被隱孤雲接住了,“當”的一聲,酒杯被放在了桌上,“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祭兒也忘得差不多了,不必再提。”
“嗯,我想讓他親自道個歉。”花未拂舉杯飲盡,回頭看花焉知臉色那麼差,便替他喝了那杯酒,“息府與花家的恩怨已經化解,我沒回來之前花家一團亂,如今我回歸花家,不希望曾經美好的天樞受人排斥,我會儘力讓花家走向正軌的。”
“會的吧。”隱孤雲目光轉向了余祭。
在余祭的腦海里,花焉知的笑容很可怕,充滿偽善意味,動作粗暴,他始終不敢正視花焉知。而現在,那個傷害過他的年輕公子像個乖弟弟一樣,拉攏着花未拂的胳膊笑道:“我讓人準備了好多糖,你要吃嗎?”
擦!居然這麼曖昧,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蕭世言眼神里都要飛出刀子了,“什麼糖?我也要吃!”蕭世言擠到了花未拂的身邊。
年輕的公子上下打量着蕭世言,點了點頭,“好。”
“我先過去了,失陪了。”花未拂行了一禮,他是打算拒絕花焉知的,誰知道蕭世言蹦出來說要吃糖,他只好陪着蕭世言過去了。
他們三個人先走開了,剩下的人又繼續說笑着。蘇冷被長姐管束得整個人都很抑鬱,在跟徐淑吟說話的時候都很拘謹,為了開導開導他,徐淑吟把蘇冷拉了過去一起喝酒。
“蘇家主不必靦腆,反正都是自己人。”隱孤雲從桌上端了杯酒敬了蘇冷一杯,低頭挑眉向徒弟笑着。
“請。”
臨近台階擺了一張方桌,花未拂三個人都坐了下來,桌上的飯菜都是以前花未拂喜歡吃的,酒水也是陳釀,糖是今天早上特地讓師傅做的。花焉知溫柔地捏起了一塊糖,向花未拂遞去,“這是我找全天樞做糖最好的師傅做的,你嘗一嘗?”
冷漠的花未拂仍舊是重複着之前的一句話,“我已經不愛吃糖了。”
“好吧。”像是知道會是這一句話,花焉知便不強求了,他自己端來吃。盤子裏的糖塊色澤光潤,咬上一口,酥脆甘甜,因為裏面加了花蜜,即便是擺盤都能聞到甜甜的香味。
蕭世言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花未拂,青墨衣裳的公子很無語,把唯一的那盤糖端到了蕭世言眼前。“哼。”還是未拂好,反正花焉知的東西就是花未拂的,花未拂的東西就是他的,蕭世言喜滋滋的霸佔了剩下的一盤糖塊,心裏十分得意。
花焉知手裏還剩半塊糖,滿帶質疑的目光望向了花未拂。
“你不是說做給我的嗎?我收下了,世言大人愛吃我送給他吃。”花未拂對這些東西已經沒什麼胃口了。
花焉知抿嘴笑了,將剩下的半塊糖放在了桌上,“以前的落落最愛吃這些糖了,連嫁妝都是糖。我永遠都忘不了新婚那一夜,那張藍顏羞澀,落落捧着糖送給我,我期待許久的愛人終於成了我的夫人。”在以前,那個花落嗜糖如命,誰也不給誰吃,在大婚的那晚,他把糖給了花焉知,許下了終生。
花未拂側去了頭,不愛聽花焉知提及的那些往事,都是痴人說夢。
“嗯!這糖真好吃!”蕭世言一心都在吃的上面,反正花未拂是他的,他知道花未拂不會捨棄他,花焉知提及再多往事也是沒有用的。
遠處的一桌,息絕同龍澤川夫妻兩個把酒言歡,無意間跟花未拂對視住了,息絕滿面含春,舉了舉手裏的酒,花未拂也點了點頭。
花焉知是安心吃個糖都不能,蕭世言喜歡就被端到蕭世言面前,那個傢伙也太能吃了,一點兒也不會細細品味這些糖。盤子裏的糖很快只剩下三兩個了,花焉知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吃糖的蕭世言。他太累了,幾乎直不起腰來,纖纖玉指端起了琉璃酒杯。等到酒杯被輕輕擱置在桌上的時候,那隻手按住了蕭世言正準備拿糖的手,蕭世言抬頭時,表情很疑惑。年輕的公子忽地按住蕭世言的手,身體撲了過去,強行吻住蕭世言。
“嗯?”花未拂受驚,回過頭來,蕭世言已經被花焉知推到了地上。所幸,花焉知身體乏力,很快被蕭世言推開了,手腕也被花未拂當即扼制住。青墨衣裳的公子警覺地詢問着他:“剛剛餵給世言大人的是什麼?”
身子太沉重了,他呼吸一下都很費力,面對花未拂的質問,他緩緩抬眉笑了笑,失了顏色的唇接近了一些,“吻我一下可好?”最後一次主動,和氣離婚,不好嗎?可他如今的心思,花未拂根本猜不透,冷漠地甩開了他的手。就這麼輕輕一推,花焉知口中溢出血來,怕是大限將至了。
“花焉知!”
“啊?”蕭世言坐在地上發懵,舔了舔被花焉知強吻的丹唇,不知道喝了什麼東西。
大殿裏的客人們都被花未拂的驚叫聲驚動了,赤|裸裸的謀殺,他想當著花未拂的面兒殺害蕭世言。花焉知素凈的衣袖沾染了許多鮮血,他費儘力氣才將嘴角的血跡擦拭乾凈。為什麼呢?花未拂難以置信地看着這一出鬧劇,忽然間想起,羅月融懷孕的時候為了讓花焉知去看望她,曾經喝葯加劇孕吐。“來人,快去羅月融房間把她剩下的催吐葯取來,快去。”
息絕急了,撇下龍澤川過去給花焉知把脈,地上的公子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奇怪,脈象怎麼如此紊亂?”花焉知在花家應該不會被花未拂虐待的吧?怎麼身體這麼虛弱,氣虛血虧?息絕一時間找不出病因是什麼,但地上的公子咬着牙露出了笑意。
“你先看看這個。”花未拂把花焉知喝過的杯子拿給了息絕。
杯子裏還剩一點點,息絕用手指點了一下,聞了聞,頗懂醫術的他乾脆嘗了嘗,這讓花未拂來不及勸他,萬一是什麼劇毒呢?“不要緊,這些只是用神曲、谷芽、五味子、焦三仙熬制用來助消化的藥物,無毒無害的。”
怎麼可能?無毒無害?花未拂親眼所見,花焉知把這杯東西強行餵給了蕭世言,他為什麼要喂這個給蕭世言呢?“難道……”花未拂扭頭看向了桌上被打翻的糖塊,立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這些糖被做過手腳。”
“什麼?”息絕意識到愛徒吃過這些糖,便立刻過去檢查,周圍的客人不知發生了什麼,都圍了過來,紛紛猜測。“是斷腸散。”息絕篤定了,“不會錯的,這些糖里被摻了斷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