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廣邀生辰宴

天樞廣邀生辰宴

蘇家侍從走來的時候,蘇冷還在出神,侍從便輕咳了兩聲,引起他的注意,遞上了一封信。“家主,顧氏來信,是大小姐的。”

“嗯。”蘇冷在心裏問着自己,就不能逃離這些桎梏嗎?他還是接過了信封,拆了開。

“吾弟流霜台鑒,見字如晤:入秋頓涼,歲月不居,淑深馳系。紅塵三尺險,中有是非波,且知是短非長,好丹非素,何必招惹?世家之門,難堵人舌,唯有潔身自好。前日聽夫言,天樞廣邀生辰宴,吾乃女輩,今已有歸,不便多管蘇家,但勸一句,世上無事,庸人自擾。敬請台安。”

年紀輕輕的蘇冷根本不聽長姐的話,甚至開始跟姐姐作對,這一次,他偏要親自前去天樞赴宴。

九月中旬的時候,這可是蕭世言第一次給花未拂慶祝生日,他忙裏忙外,只為這次生辰宴可以隆重一些。但從本質上講,他這是花人家花未拂的錢,給花未拂過生日。不過,這都不要緊,起碼蕭世言出力了,對,就是這樣。蕭世言主動去幫忙搬桌子,這身嬌體弱的,費了吃奶的勁兒都沒搬起來。“我還就不信了。”

“……公子,還是我們來吧。”侍從訕訕地笑着,兩個人把桌子搬到了大殿兩側。

“沒關係,我還可以奉獻我的聰明才智。”蕭世言向夜尋信誓旦旦地說著,人家夜尋也不信啊,“聽我的,今天是未拂的生辰,你去找幾個好看的姑娘,過來跳跳舞,活躍一下氣氛多好啊。”

“這……”夜尋哪兒敢啊,抬抬頭,眼睛望向了蕭世言的身後。

“唔?”

花未拂款步走來,歪了歪頭,“你讓夜尋找什麼啊?”花未拂眯眼溫笑,展開手掌,奪命傘撐開了。

我擦!蕭世言慫了,“未拂我錯了!不找不找,那些女人哪有你好看啊?先把傘收起來,被別人看到不好,不好。一來有損你形象,二來有損你形象,三來有損你形象,是不是?”

夜尋正在極力憋笑中,花未拂把傘遞到了蕭世言手裏,揉了揉狗頭,“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要形象了,免得又被你損。”他望了殿外一眼,嘆了口氣,“早上陰雲籠罩,好像有事情要發生。”

“不就是下雨嘛,這都入秋了。”蕭世言滿不在乎,收住了紅傘,依舊談笑風生。

“許是我多疑了吧。”他放鬆了許多。

待到無事的時候,讓蕭世言自己去浪了,花未拂得空去看了看久長,“嘟嘟,哈哈。”孩子這麼乖巧可愛,花未拂輕輕晃着搖籃,無意間看到了桌上花焉知忘在這裏的酒罈子,於是疑惑地問道:“夜尋,花焉知來過?”

夜尋點點頭,“家主過來看過一次,看他的樣子,他也挺喜歡小公子的。”

“我就說,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久長?”

“二公子,依我來看,花家真的在慢慢變好,我在花家雖然時日不長,但是二公子回歸花家前後,家主真的是判若兩人。”

“哦?”花未拂好奇。

夜尋抓了抓頭髮,細想片刻,說道:“以前家主在家只會喝酒和戲弄伶人,現在都是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間畫畫,或者去書房裏看書。哦,對了,家主最近還買下了好多藥材,準備用於幫助天樞的窮苦百姓。”

居然開悟了?花未拂喟然長嘆,“他是個單純的人,許多事情都是被哥哥算計的,如今哥哥已經死了,希望他能漸悟事理,放下執念。”

這次秋日一宴,花家熱情招待着每一位來客,風起雲湧的花家,終於又熱鬧了一回。

“常山蘇流霜,謹祝二公子遠去不悅,生辰多歡。”蘇冷見禮后,命人奉送生辰禮,花未拂的性子他是喜歡的,因為花未拂和他一樣,總是守護着常兒,他在長姐出嫁后,迫切想要同花未拂交往,秋日生辰宴,總算是圓滿了。

花未拂早聽說了常山的事,作揖回禮,“我們又見面了,多謝美言,請。”花未拂親自送蘇冷入殿,見他身邊只跟着幾個侍從,便又詢問:“怎麼不見令夫人呢?”

“賤內有孕,不便前來,代為祝賀。”蘇冷恭謹回答,謙卑有序。

“恭喜了。”花未拂在他大婚的時候沒有選擇過去,如今蘇冷徹底掌管蘇家,希望他能教好他即將出世的孩子,改變一下世家之規。

各個氏族都聽說了花未拂整治花家,花焉知是沒以前那麼放肆了,今日一見,花家二公子的氣質果然不凡。從前,在蕭世言身邊,沒有什麼正當名分,跟蕭世言在一起廝混的,知道花未拂是個家妓,不知道的,只當是跟在蕭世言身邊的一個侍從。而今,仍舊是一身墨玄青,花未拂眉宇間總給人一種成熟大度的感覺。

江陵帶着夫人徐淑吟也來了,小小的江明抓着小落的衣角,看得出來,江明很喜歡這個美男師父。簡直太可愛了,花未拂眉開眼笑,過去抱起了江明。“小公子真是可愛極了,身上的詩書氣也頗重,日後定是玉溪才子,不愧是小落教出來的呢。”

“打趣我了,還是江夫人教導有方,我拿這個小傢伙根本沒辦法。”小落捂嘴笑着,從花未拂懷裏接過去要他抱抱的江明。

“快請。”

就在花未拂親自招待客人的時候,蕭世言也沒閑着,端了杯酒就沒皮沒臉地纏上人家息絕了,龍澤川趕都趕不走。“別這麼凶啊,看在我家未拂的面子上,今天他最大,我又比他大,所以在場我第一大。”

龍澤川煩死他了,把他推開,“你去找別人玩去,快去快去,你師父想跟我單獨相處,別這麼不給面子,回頭花公子欺負你,我替你出氣如何?”

“真的嘛,果然是好兄弟,那我去別的地方玩了。”

“那是,快去吧。”龍澤川連哄帶騙把蕭世言推走了,回頭就看到風情多姿的息絕邊喝酒邊笑,“別笑了,還沒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你這傻徒弟都是讓你寵傻的。”

息絕當場甩鍋,指向了那邊招待客人的花未拂,“這可不怪我,傻成這樣要怪也得怪他啊。”

蕭世言前一刻還在師父和龍澤川那裏蹦蹦跳跳,轉身來到白今明面前,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安安分分地敬了一杯酒。難得這麼守本分,白今明謹守本分地回敬一杯,但就在蕭世言蹦蹦跳跳走開的時候,他拍了白今明一巴掌,“不喜歡自己夫人你還可以再娶個小的嘛,但是不能對我家未拂有非分之想哦。”

“咳咳。”

“咦惹。”蕭世言端着酒先逃命了,好傢夥挨桌得罪人啊。

許多闊別不見的友人齊聚一堂,大殿中喧鬧繁華,各自入了座,花未拂便可以舉酒開宴了。“未拂在此,多謝各位賞光赴宴了,敬各位一杯,請。”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跟朋友們歡聚過了,即便這些年來參加過一些重要的宴席,他總是以一個過客的身份赴宴,難得今日,親自主持。喝過酒,他親自又斟了一杯,“除此之外,我還要敬余公子一杯,生辰同喜,請。”

“說來兩位公子實在有緣,竟然同日生辰,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敬余公子一杯。”

襄陽最初接到請帖的時候,也詫異花未拂跟余辰誠同日生辰,但是驚訝歸驚訝,禮數不能少,余辰誠已經改了以前張揚且高冷的處事態度,便把自己的生辰放一放,先去天樞替花未拂好好慶祝一下,彌補之前的遺憾,沒想到花未拂這麼貼心,兩個人一起慶生。“生辰同喜,能和二公子同庚同辰,也是我的幸運了。”

花未拂向主座挑眉,笑道:“一樣的壽星,還不快上座。”

“哈哈。”

余辰誠搖頭,含笑推辭着,“還是算了吧,二公子一片心意我領了,身在花家,實在不敢冒犯。另外,多謝各位厚愛了,辰誠也敬各位一杯。”

“請。”

“切。”整個大殿裏,也就坐在角落的花焉知始終沉默着,靜靜地看着賓客滿座,他獨自斟飲。和從前不一樣了,心境也變了,花焉知凝視着手中的酒杯,再也不能跟花未拂喝合巹酒了。

“各位不必拘束,隨意玩樂。”花未拂請他們入座,剛開宴,蕭世言就喊來侍從,把幾張桌子拼一塊兒,然後拉了一堆人一起喝酒,花未拂單是看着就很佩服。

小落也過去跟蕭世言敘舊喝酒了,把江明抱給了徐淑吟,而徐淑吟才跟江陵說笑一會兒,孩子就直直地走向了座上沉默寡言的蘇冷。稚嫩的小手抓着一塊捏碎了的糕點,鬆開手放到了蘇冷的桌上。蘇冷忍不住笑了,畢竟孩子這麼可愛。

“哎?”孩子沒了,徐淑吟回過神來,環顧一圈才看見江明找蘇冷玩去了,“這孩子。”江陵這人比較纏着夫人,徐淑吟笑罵了好幾句才說服他去跟別人聚聚。“蘇家主安好。”

蘇冷正在逗弄這個小娃娃,看到徐淑吟過來,才知道這個小娃娃就是玉溪的小公子江明,“江夫人大安。”

“這個小淘氣,沒打擾到蘇家主吧?”徐淑吟揮了揮袖子,看能不能引起江明的注意,“我才跟他爹爹說了會兒話,這個小傢伙就跑這裏來了。”事實證明,親媽在美男叔叔面前都不被江明注意。

“哈哈。”蘇冷笑着,寵溺地把江明抱在自己膝上坐着,見江明這麼喜歡他,他心裏也分外高興,“明兒不要娘親了嗎?快看看娘親。”

徐淑吟扮了個鬼臉兒嚇嚇兒子,“嗷嗚嗚,明兒怕不怕?”

江明對親媽這種幼稚行為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不理她,直接歪頭往蘇冷懷裏扎,“小叔叔好看,嗯……”他動了動腦子,又繼續說著:“跟師父父一樣好看。”

“噗嗤——”兩個大人都笑噴了,也就江明能一本正經地說出來這些話來。蘇冷指着座上喝酒的花未拂,逗着江明,“你看上面那個小叔叔不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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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盡姑蘇花未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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