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 13 章

聞魚但笑不語,眸色平靜。

懷寅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撓撓頭,心說難怪大人都把持不住,居然連這等事都肯告訴他。

笑成如此招人的模樣,誰頂得住!

“加、加上我在內,大人此次出行一共帶了二十人。不過先前報信回去了一個,還有五個被派去保護……被派去執行任務,現下身邊的暗衛怕只有十餘人。”

聞魚臉上的笑容停住。

“我們回去。”

“魚公子——”

聞魚忍着腰腿的酸痛翻身上馬,拉着韁繩居高臨下:“不擔心你家大人的安危?我是大夫!”

輕夾馬腹,聞魚當先離去。

懷寅又撓了撓腦門,喃喃:“我話還沒說完呢……除了押解的官員和暗衛,還有聖上欽點的三千御林軍啊……”

可他這話聲音小得怕是只有蚊子能聽到,風一吹,徹底散了乾淨。

管他呢!

主子這麼緊張這位魚公子,看見他去而復返,心裏指不定怎麼高興呢!

要是真能這樣,挨罰他也認了!

山林野道肅殺一片,四野寂靜,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聞魚雙眉蹙緊,揚鞭催馬。

離得越近,殺戮聲越小,等到她翻身下馬時,一道銀光閃過,聞魚雙目微瞠。

長劍握在一雙骨節修長的手上,劍身隱入一人胸膛。

“什麼人!”

粗狂的冷喝聲下,聞魚和懷寅脖子上雙雙被架上了長刀。

懷寅:“誤會誤會!我是游大人的小廝,這位是魚公子,也是一同入京的!”

穿着鎧甲的人不為所動,朝着不遠處看去。

游燼的劍還隱沒在劫囚之人的身體裏,滿身煞氣地轉過頭。

看着聞魚,他愣怔了片刻。

天色清灰,林中視野並不是很好。

聞魚眯眼細看,嘴唇輕抿。

滿地交疊的屍體,散落的兵器,還有濃到刺鼻,令人脾胃翻騰的味道。

她緩緩抬眼,視線落在握劍的人身上。

四目相對,游燼的喉結滾動,指尖細不可查地顫了顫,鬆開手中的劍柄,直起腰身。

他腳步剛抬起來,聞魚驀然移開視線,卻不期然在他身邊看見了另一個讓她詫異的人。

霍邕坐在輪椅上,抬頭跟游燼說了句什麼。

聞魚眸色微閃,自嘲地勾了下唇角,雙手緊握成拳。

是她多慮了!

大人向來算無遺策,處事果決,文采謀略皆是上乘,否則當年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能撐起整個游家,在朝堂內外遊刃有餘。

上千人的軍隊調動,不可能無聲無息,他定是早就知道的!

此時的游燼加霍邕,一站一坐,宛若人間修羅。

早在她視線轉開的時候,游燼的腳步就停住了,看她要走,不得不出聲:“留下吧。”

懷寅左右看了看,乾笑兩聲:“就是!魚公子你是大夫,留下來也能幫幫咱們!”

懷倉:“……”不會說話的熊孩子!

夫人即便是醫術高超,針灸之術出神入化,主子會讓她在眼皮子底下給別的男人看傷?

這小子辦事不利也就罷了,還敢捋虎鬚,回去怕是少不了一頓罰!

“你的馬車在那邊,讓懷寅先帶你上去休整。外面還有餘孽,不要亂跑。”

游燼定在原處啞聲交代。

聞魚不知道怎麼回的他,靠在車廂的軟枕上時,才驚覺身上貼身的衣服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那可是上千人的性命……

懷寅大概是被懷倉教訓了,這會兒像個鵪鶉似的把自己縮在不遠處的樹上,守着周圍的動靜。

馬車前室昏迷的聞池終於醒了過來。

他四下瞅了一眼,又聳了聳鼻子,血腥味讓他身上的驟然緊繃,驚慌喊人:“姐姐!公子姐姐!”

樹上的懷寅差點兒沒被他凄厲驚恐的兩嗓子嚇得從樹上摔下來,戒備地看着他。

聞魚撩開轎簾,給聞池遞了杯水:“又喊錯?”

聞池看見她,立刻咧嘴一笑。

就着她的手漱了口,然後被懷寅帶着去找吃的。

沒過多久,車窗外又響起了腳步聲,聞魚此時沒帶逍遙巾,如瀑的長發隨意地散落在肩頭。

以為是聞池回來了,問道:“這麼快回來?可是那邊沒吃食了?這邊還有點心,你——大人?”

游燼進來,盤腿在小桌跟前坐下。

摩挲着精緻小玉杯,眼瞼半垂,長直濃密的睫毛將他詭譎的心思擋得嚴實。

尋思着現如今她算是吃人家用人家的,聞魚取了新杯子給他倒了杯水:“游大人請用茶!”

稍稍局促了兩息便調整好了心態,坐姿優雅端正,腰脊挺直,看上去清秀又安靜,就像……從前一樣,只是多了疏冷和戒備。

“再過一刻鐘就回啟程回京,中間不會再停下來修整了。”

“嗯,好。”

“死的那些人,是來劫囚的。”

“在下知道。”

“我那一劍……是為了救霍邕。”

“在下看見了。”

剃頭挑子般的對話到這兒幾乎聊不下去了,聞魚現在也不想跟他聊。

她這幾年是遇到過不少兇險,但那都是些上不得檯面的陰謀算計。因她用的是針,所醫治的病人多事小疾或舊傷,像這般廝殺后的戰場,還是第一次見。

“你……不必怕我。”

“游大人說笑了,談不上怕或者不怕。在下只是受此案牽連的尋常游醫,聽差辦事罷了。”

本是疏離的客套之詞,卻不知道這句話哪裏取悅了游燼。

他擎着茶盞低笑一聲,道:“游醫?”

聞魚眼神呆了幾息,臉上泛起了淡淡紅暈——氣的。

她曾冠着他的姓氏卻多年都不曾被留意,怎麼現在隨口一句他就能浮想聯翩?

這個“游”跟他有什麼關係!平白玷污了‘游醫’倆字。

聞魚強作鎮定,扯唇假笑:“大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關於此次劫囚,您不用過來敲打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心裏清楚!還請你轉告霍家小少爺,在下醫術淺薄,他的腿我怕是不能治了,診費只收了當初的定金,不退。診費就算了,就當我日行一善。您慢走!”

被人“趕”下馬車,游燼整理着自己得袖口失笑。

但是想到霍邕當時的話,笑意又剎那間隱去。

隊伍果然一路上再沒停下來整頓,直到入了京城的南門,聞魚胸口發悶地嘆了口氣。

時隔三年,她又回來了。

只是馬車越走,她看着周圍的景色就越不對勁,等看到那鐵畫銀鉤的“游府”二字時,登時被氣得眼冒金星。

她按下手上的穴位,沉着臉問懷寅:“身位重案疑犯,為何會被帶到這裏來?”

懷寅也不清楚啊!

撓撓頭,憨笑着解釋:“都是主子們的安排,屬下也是聽令辦事!”

“你們大人呢?”

“主子進宮面聖了,魚公子不若先跟我進來吧!”

聞魚看着游府朱紅的正門大開,嘴唇蠕動。

她何德何能,執掌着這裏的時候沒能從正門進出過幾次,倒是如今有了這臉面。

福叔比當年又年邁了幾分,不過身子骨依舊硬朗,帶着笑意上來迎他:“老奴丁福,見過公子!”

懷寅湊到他跟前鬧:“福叔,我也回來了,你怎麼只看見魚公子,沒看見我呢!”

“還不住口!”福叔呵斥:“這是在府外,這般言行無狀,被人看去了,還以為我們府上沒規矩!”

懷寅立刻老實了。

換成溫和的表情,福叔躬身請聞魚下車:“大人一日前就派人送來了消息,老奴已經帶着人將您的院子收拾好了!只是府里沒有主母,這些活兒都是我們這些下人做的,您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儘管告訴老奴!”

聞魚忍不住心中誇讚,福叔依舊是這麼老當益壯,八面玲瓏!

帶着滿眼新奇的聞池,兩人跟着福叔一路穿行到安排好的院子,看着院門前的小匾,聞魚眉眼半眯。

七支軒?

廂房就在游燼的書房對面,採光極好,沿着抄手游廊走到盡頭一轉便是紫竹林,算得上是府里極雅緻的一處景兒了。

“這房間——”

這房間不是原來游燼不願回后宅時的落塌之處么?

福叔樂呵呵地笑了兩聲:“公子莫要見怪,這房間啊往日裏也只有我們大人住過,後來他搬回了后宅的正房,這房間就徹底空了下來!老奴已經帶人擦洗過數遍,不知公子可還滿意?”

聞魚抿唇:“只準備了這一間房?”

福叔看向聞池:“令弟的房間也已經備好了,在雅寧閣。”

雅寧閣距離這裏大概是一盞茶的功夫,旁邊就是一片小果園子,她當時帶着人栽種的,只是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倒也還算妥當。

只是將她和聞池分開,也不知是福叔無意的安排,還是那人故意的算計!

“既是準備好了,我們還是先去看他那處院子吧!”

福叔恭順低頭:“是,兩位請跟我來!”

另一廂,懷寅到車馬房交了車馬,直奔余嬤嬤處拿了自己惦記已久的新靴。

懷寅:“哈哈哈!懷倉大哥沒有,這次怕是要氣壞了!”然後又想到先前剛因為魚公子被他收拾了一頓,好奇地問:“嬤嬤,你說主子為什麼要將魚公子安頓在七支軒啊?那裏主子現在不是自己都不願意去么?”

余嬤嬤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背後揣測主子,你怕是皮子又鬆了!還有,在府上就莫要喊魚公子了,這字在咱們府上是避諱!”

“為什——啊!因為先夫人?”

余嬤嬤默然長嘆,隨即啐道:“因為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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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補作業啦!今天還有一章~

封面被咕咕鴿~鞭腿沒排上~啊~~屋漏偏逢連夜雨的小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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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亡妻詐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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