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離開
孟佳期想開口去喊季殊允,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她感覺到自己的腳都在發軟,耳朵的嗡嗡響個不停,腦子裏全是剛剛的那一聲巨響。
此時樓層里一片喧鬧,好多人從病房裏跑出來,往走廊的陽台走去。
她也想過去看看,可是她感覺自己動不了那雙腳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腦子裏全是司渺離開病房時說的那句話,還有她絕望的表情。
如果真的是她自殺的話,季殊允會不會刻骨銘心她不知道,至少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她祈禱不是,而是有人高空墜物了。
然而她的祈禱沒有奏效,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就已經驚呼聲四起,有人道:有個女人跳樓自殺。
完了,真的是司渺,孟佳期腳下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
有人自殺了……
是個女的……
兩句話不絕於耳,還有各種嘆謂聲不停傳來,孟佳期只覺得渾身發涼,要是那人真的是司渺,真的死了這其中有一半的原因是她造成的。
那個女人在她的生活里隨意走來走去,將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糕,孟佳期自知自己討厭看到她卻沒有想過要讓她死。
渾身沁了涼水的孟佳期幾次試圖起來,她想要自己親眼去看看,可是她試了許多次,次次都是跌倒在地無法起身。
直到男人熟悉的氣息朝她靠近,有力而堅實的臂膀將她支撐起來時,孟佳期才感覺到自己似乎找到了一點點力量。
她靠着季殊允的力量緩了許久,好不容易能勉強開口了,男人卻先一步開口道:“送你回病房休息,我下去看看。”
聽到那聲巨響的時候,季殊允就已經出來了,只是看到孟佳期這樣他給她時間想要看看她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直到她讓他失望了,他才走過來。
只是一聲巨響,一些路人的嘆謂而已,孟佳期就已經怕成這樣了,季殊允便不想她再下去看了。
“我要自己親自下去看!”孟佳期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她就這樣緊緊地抓住季殊允的手不願意放開。
季殊允的意思她明白,比起一輩子的於心不安,她更加討厭那個自以為不去看不去聽就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自己。
逃避比面對更難,它們兩個一個煎熬的是靈魂一個煎熬的是身心。
退一步,進一步都是刀山火海的時候,她更願意自己去坦然面對。
“沒有必要,就算是她也不是你的問題,她……”季殊允冷硬的臉上有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情緒,他頓了幾秒才又看向孟佳期,低沉的聲音帶着些許無情:“她不過是自己作踐自己而已,自己都不珍惜活下去的機會,怪不了別人。”
季殊允不管孟佳期的反對,將她抱起直接送回了病房,將她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甚至將陽台的門鎖好拉上來窗帘。
他站在床邊,看着雙目無神蜷縮成一團的姑娘,心裏不是滋味。
雖然知道自己這次強迫她這樣做她心裏會恨自己,季殊允還是選擇這樣做。
她……不需要為別人的錯誤買單,只要有他在,她就永遠都不需要那樣。
不管她心裏怎麼想,有些事情必須聽他的。
季殊允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剛毅冷情的臉在她眼前柔和了許多,就連目光也不似以往那麼冷漠,他抬手,長指拂過她的長發:“你安心在房間裏待着,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情況是什麼我會實話告訴你。”
孟佳期心裏本就十分抗拒他這樣霸道,但是現在她也不能說些什麼,只能聽他的安排。
見他收回手看着自己等着她回答,孟佳期只是垂眸點了點頭,眉眼之間都是安靜的順從。
“你去吧!我不會亂來,也不會想太多。”軟軟的嗓音裏帶着一絲鼻音,聽的叫人心疼。
見男人不動,她像是有些氣惱了,鼓着腮幫子,軟軟道:“你這麼不願意相信我嗎?”
季殊允眸光一動,似聽到了她嗓音里的撒嬌。
即便知道她可能是在騙自己,他還是不忍拆穿她。
忽然之間,就想縱容她一次,也許人總要學着自己長大。
“乖!”季殊允磁沉的嗓音緩緩從耳蝸闖入,孟佳期不自覺紅了臉頰。
任由他揉亂自己的頭髮,看着他轉身離開,她在床上躺了許久。
這會兒的病房像是一個束縛她的四方盒子,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脖頸更像是被緊緊箍住了一樣,孟佳期難以招架這讓人心生恐懼的靜謐。
她選擇起來,穿了一雙拖鞋,悄悄地溜了出去。
此時,跳樓的女子已經被送去急救了,孟佳期到了樓下被圍住的空地上。
那裏還有警員在跟圍觀的人做筆錄,地上還有一灘血跡,看起來流了不少血。
那觸目驚心的紅,將她澄澈的眸子都染了顏色,孟佳期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那裏還在無規則地跳動這,她能感覺到,那股害怕還在她心裏作祟。
直到聽人說送到樓上急救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鬆了一口氣,孟佳期朝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季殊允,反而看到了地上的一隻手機。
手機已經被摔壞了,但她還能認出那是司渺的手機,之所以記得是因為她的手機殼上是司渺跟季殊允的合照。
那個女人每次在她面前的時候,總要炫耀那張合照。
如今那個支離破碎的手機旁他們的照片在那地上躺着,顯得異常突兀。
孟佳期眸光一閃,抬步轉身離開。
她去找急救室,一路上沒有去詢問任何人,只聽着別人的議論找到了司渺急救的樓層。
在那裏孟佳期看到了季殊允,也看到了謝雨帆以及司家人。
孟佳期站在拐角的地方,沒有走上前去,默默地看着兩個男人被司家人圍在中間。
司渺的父親說話有點大聲,孟佳期也不算是在偷聽人家的悄悄話。
她站在那裏,聽到他用司渺跟季殊允談條件。
司父話里話外都是司家的利益,沒有一句話是關心司渺現在的情況的。
孟佳期眼裏閃過一絲絲悲涼,倒也不是她同情司渺,只是覺得司家人做事當真是可以完全不顧念半點。
孟佳期作為一個外人,第一時間祈禱的就是司渺一定不要有事,而司父張口閉口都是他女兒要是殘廢了或者成為了植物人,對他們司家的傷害都很大。他們要求的不算多,只要季殊允放過司家,不要再找麻煩。
這種父親,孟佳期從未見過。
這麼一對比,突然覺得司渺是真的可憐到了極致了。
孟佳期微微垂眸將心頭的憐憫壓了下去,聽着司家人在哪裏鬧騰,她攥緊了拳頭。
手術一直從四點多做到凌晨三點,期間急救室門口一直沒有人離開,孟佳期也一直站在拐角處沒有離開。
直到看到人被推了出來,送到了重症監護室,她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