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花魁大選
此刻，京城最大的戲樓里。
“公子，櫻兒敬你一杯可好?“，女子斟滿酒，纖指捧着小巧的酒杯湊過來。
被喚做公子的男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僅僅是瞥一樣器物，玩世不恭猶帶冷漠。
他輕束雲冠，眉如墨，目如星，面容極盡俊美邪魅，黑色醉人的眸子下有一點淚痣，便使那風流魅惑別有不同。
他修長的身子慵懶側坐，卻散發出不可忽視的氣勢。他漠然地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完全不理睬敬酒的女人。
先前待在一旁的一男女見他沒有拒絕，便也掛着媚笑扭着身子靠近。
男子便是方才在《雲香傳》裏唱小生的，名叫金鈴，身形纖瘦，戲妝襯得他面若芙蓉，有幾分女子的嬌柔清麗。
金鈴方才在戲台上唱着戲，一眼便看出台下的晏寒笙身份不凡，下了戲才匆匆趕來入席。
他沒有阻礙地進了雅間，近看之下更是心花怒放，有錢有勢又俊逸挺拔的男子誰不喜歡?整日裏對着那些糟老頭子和猥褻的二世祖，實在倒盡胃口。
時下總有些達官貴人喜好“特別口味”，追捧男風，尤其是戲班子裏清俊的伶人，年少貌美，饞得紈絝子弟們直流口水。
戲子身份卑賤，只被當成是逢場作戲的玩物，生活清苦，所以但凡“想開了”的伶人，自然也都成了有錢人的相好，承龍陽之露去了。
他大膽地把手搭上晏寒笙的肩膀，俯身輕笑道:“公子方才可仔細看戲了?且評評弟弟我唱得如何?”
他可是這兒的台柱呢，少不得人吹捧讚歎。
晏寒笙又飲了一杯酒，目光朝門邊探去，仍舊無話。
金鈴當下有些掛不住臉了，笑容微僵，嗔道:“公子為何要看門外，還有哪個好弟弟來不成?
話音剛落，身子卻被那雙黑瞳中的陰暗和冷酷嚇得一僵，手不自覺地往回縮，嘴巴訥訥了半天，再沒說出些輕浮的言語。
“你若把自己當玩物，那就真是個玩物了”，他漠然低語。
金鈴忙頗着身子退了幾步，紅了臉。
“公子，都安排好了”，這時，一男子走進來，對着男人微微一禮，十分恭敬。
男人點點頭，一揮衣袍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斗笠戴上，往後院走去。
今日可是迎春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選之日，來這裏的各方勢力都不少，男人們無不想一睹盛況。
當然今日，也是一個辦事的好日子。
街上車水馬龍，一片喧囂聲不絕於耳，尤其是一片艷光四射的迎春樓前，人們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公子好面生啊，定是不常來我們樓里，今兒個您可是正好趕上花魁大選的好日子了”，門口的媽媽看着一身黑衣的男人，熱切的打招呼，笑得腰肢輕顫。
晏寒笙目光冷然，不苟言笑，直接越過她就走過去了，留下媽媽尷尬的站在原地。
迎春樓能夠立於這都城多年，豈是那麼簡單的。
正是深知這一點，沒有人見了她會如此無禮，且不知這人是何來頭，竟然對她如此態度。
消金窟，歌舞場，風花雪月之地，窯子、溫柔鄉、銷金窟，風月場，煙柳巷，妓院，歷來人們對青樓都有着許多的理解，大多都是不好之辭。
但這美人鄉，還是讓男人們趨之若鶩，醉生夢死。
放眼望去，裝飾華麗的樓內歌舞昇平，香煙繚繞，台上女子輕紗掩面，姿態妖嬈，透着萬種風情，給人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
不愧是都城最大的青樓，還是非常誘人的，光是待在這裏，就沉醉在這愜意的氣氛中了。
晏寒笙隨意走到人群中坐下，周圍的人立刻感到一股寒氣四溢而出，都紛紛遠離了他，到別處了。
他卻滿不在意的四下看着，彷彿在尋找什麼人，又彷彿空無一物，令人難以捉摸。
“公子，他過會兒就到了”，身後的黑衣男子恭敬開口。
“嗯”，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低低的傳出來，卻充滿了上位者的威嚴和氣勢，無法忽視。
靡靡之音，寥寥霧氣。
趙蓁站在樓上，看了看下面的情況，心思微沉。
竟然是他，今晚這個男人也來了這裏。
她原本打算好今晚實施計劃，一舉定乾坤，可是現在看來，恐怕情況有變。
眉頭微蹙，她緊了緊抓在木欄上的手。
不管怎麼樣，那個東西她勢在必得，絕不會讓給別人。再說，他們之間的較量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着，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開口：“月羅”，聲音剛落，便傳出門扉被推開的聲音，一女子緩步走進來。
她生的極美，丹鳳的媚眼，雪肌，小巧的紅唇，傲人的雙峰，眉間一簇紅，越發襯得她魅惑入骨。
此般模樣，不是美麗二字足以形容的。
趙蓁眼中一瞬驚艷之後，便斂住了情緒，看着她淡淡道：“張啟來了嗎？”
女子紅唇微張，妖冶一笑：“還沒呢”，聲音也是讓人骨頭都酥的魅惑。
說著，走到她身邊，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瞥見那一襲黑衣，不可抑制的一驚。
是他，那人竟然來了，看來這一次的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你打算怎麼做？”，那人可不是好對付的。
趙蓁抬起頭來，看向她：“既然晏三來了，那就改變計劃，今日我親自去。”
若是被那人抓住把柄，必然會壞了他們的計劃。
月羅點點頭：“好。”
趙蓁走到牆邊，輕輕轉動桌上的花瓶，就這樣，一個暗格從裏面彈出來。
趙蓁拿出一張人皮面具，輕輕敷在臉上，儼然就是另一個月羅。
她對着鏡子照了照，突然邪魅一笑：“姐姐這張臉，難怪會把京城的男人迷的團團轉，若我是男人，只怕也受不住啊。”
月羅癟癟嘴，瞅了她一眼：“你這麼打趣我也不是第一次了”，狀似責怪，卻又含着一種熟稔與親密。
“今日一定要小心，要是出了事，我可不會管你。”
趙蓁毫不在意的笑笑，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目光逐漸深邃起來。
“放心吧。”
泠月閣上下人數上千，都是要吃飯的，這次的事情關繫着閣內一年的發展，她斷不可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