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竊聽
當我向全體職員介紹柳依和陸欣的時候，才發現這場戲的主角不是我，而是這兩位美麗的助理。wwW.
男職員們的反應很強烈。在這麼近距離的視覺刺激下，有幾個目瞪口呆，似乎忘了自己是誰；更多的則是偷看一眼，立刻低下頭或者假裝無意地看往另一個方向。女職員們的表情先是驚嘆，繼而是鄙夷，其中有幾個面容佼好的挺胸收腹，擺出一副優雅的姿勢，似乎想與兩位助理一比高下。
我宣佈道：“公司成立幾年來，有了很大的發展，但是這兩年以來房地產業不景氣，公司的各項管理方面也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為了促進公司的發展，今天請全體員工用半天時間給公司提提建議，要求每個人都要發言，並對發言進行記錄。各位經理請到會議室討論，其他員工到接待室討論。今天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就不參加你們的討論了。兩位總經理助理新來乍到，對公司情況不了解，也不參加討論了。請大家注意，今天上午一定要把這個問題談深談透，談到下班為止，沒有正當的理由，不準隨便離開。討論完畢后，將討論記錄交給兩位助理。好了，現在立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等人群走散后，我帶着柳依和陸欣來到總經理室旁邊的總經理助理室。對她們說：“這就是你們的辦公室，這幾份是公司的主要業務資料，你們看不看無所謂，剩下的時間你們自己想辦法打發，喝茶、看報、聊天都可以，上午下班之前我會給你們一個重要電話，請你們不要隨便走開。好了，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陸欣伏在柳依的耳旁說起了悄悄話，柳依聞言笑了起來。她們的交往只不過半天時間，就好像成了親姐妹。
“怎麼回事？”我皺眉道。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呢！原來你的本事就是吹牛！這種方法比我們的差多了！這麼多人擠在一起，能說真話嗎？”陸欣毫不客氣地說，一點也沒有對總經理應該有的尊敬。
“我是不是吹牛，今天中午見分曉！”我很有把握地說。
然後，我離開了公司，我要去做那件我剛剛宣佈的重要的事——回酒店睡大覺。
一覺醒來，我打電話給柳依和陸欣，下達我的指示。又打一個電話吩咐酒店的廚房將我點的菜送到我的房間來。
柳依和陸欣準時到達我的房間，我問：“帶來了嗎？”
“這是會議的記錄。”陸欣將兩本記錄遞給我。
“扔了吧！”我說。
“扔了？”陸欣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扔了！現在它們沒什麼用了。”我強調道。然後問道：“其他東西呢？”
“在這裏！”柳依從皮包里拿出了兩架精緻小巧的採訪機。
我接過採訪機說：“辛苦你們了！請坐。我們邊吃飯邊欣賞節目。”
我為她們斟上了酒，根據記號挑出了一架採訪機，按下播放鍵說：“我們先欣賞一下經理們的高談闊論吧！”
“你不是說這採訪機是你忘記拿的嗎？怎麼會……”柳依一臉驚異。
採訪機里傳出了移動椅子、咳嗽、勸煙的聲音。
“門關好了沒有？”資格最老的余經理說。
“關好了。”
“我們不是真的要討論什麼給公司的建議吧？”好象是採購部朱經理的聲音。
“你傻了，我們利用這個機會聊聊天不好嗎？”又一位經理說。
“可是，我們還要交一份討論記錄呢！”
“怕什麼？這種事老七最拿手了。”
“對，對，對，老七，又要辛苦你了。”很多人表示贊同。
“沒問題。”說話的好象是建材部的副經理沈弘章——就是昨天我在總經理室與柳依和陸欣密談時闖進來的那個冒失鬼。他怎麼成了老七了？
“我看啦，我們這位吳總一定是山窮水盡了！這種小兒科的辦法也想得出來。”平時話不多的鄭副經理說。
“哼，就憑他想斗得過我們季總，真是白日做夢！”平時對我最恭敬的胡經理說。
“先不說他有沒有當總經理的經驗，只要看他處理事情那麼優柔寡斷，就知道他根本不適合當總經理。”平常總是和胡經理唱對台戲的尤經理說。
“那還不是托您和胡經理的福，你們一個這樣說，一個那樣說，你叫他聽誰的？如果我是他，早就辭職了。”一位副經理說。
“這不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嗎？你制定了那麼多的計劃，一份份往上遞，他看得頭都大了，連簽字都不敢簽了！”尤經理說。
一片笑聲。
“我看，他能夠再支撐十天半個月就算本事的了。”資格最老的余經理說。
“為什麼他不現在就辭職呢？”一位副經理問。
“不懂了吧？這人是要面子的，誰都不例外。他才當幾天總經理就辭職，以後還怎麼混？就好象你們到夜總會去唱卡拉OK，如果唱得不好，你們會對小姐說‘我今天嗓子啞了。’‘我今天感冒了。’……總之得找個借口下台。”
“咦，老七怎麼不說話？”
“我這不正忙着記錄嗎？”沈弘章答道。
“你寫的是什麼？”余經理問。
“我念一段吧……余經理說：‘不懂了吧？沒有人才什麼事都辦不了，不管哪一個公司都不例外。人才只嫌少，不嫌多。就好象你們唱卡拉OK，一個人往往唱得不好，如果幾個人一起合唱，就可以彌補每個人的不足。’”
“寫得好！”傳來一片掌聲。
“老七，你也談談你對這位吳總的看法吧。”
“我看，這位吳總沒有那麼簡單。”
“怎麼說？”
“看到那兩位總經理助理了嗎？咱們在座的誰有本事只用一個小時就把她們弄上手？”
“她們不是來應聘的嗎？給她們點甜頭不就……”
“我問了接待室的劉小姐，她說當時共有十七人前來應聘，其中有四位碩士，但是吳總根本沒有進行面試，只是給她們端了端茶、倒了倒水，就選定了這兩位只有本科學歷的柳小姐和陸小姐。”
“老七，你這不是裝糊塗嗎？那兩個妞，說心裏話，實在正點！換了是我也會毫不猶豫選她們的。”採購部朱經理說。
“你先聽我說完。吳總用一個小時選定了她們以後，就立刻陪她們去吃飯，然後用了整整三個小時陪她們買時裝。”
聽到這裏，我心裏一驚：他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是了，那位司機……
“這有什麼奇怪的，討好女人嘛！”有人不以為然。
“可是，今天我們在柳小姐和陸小姐身上看到的並不是白領常穿的那種套裝。”
“你是說她們身上穿的就是昨天買來的時裝？很性感啊，我覺得不錯！”採購部朱經理說。
“就算他要養兩個情婦，也不用這麼明目張胆啊？更何況他剛剛上任沒幾天，小心謹慎還來不及，他就不怕總裁指責他嗎？”
“你是說……”
“我懷疑，他想借這兩個人來分化瓦解我們！”沈弘章提高了音量說。
“什麼，不會吧？”眾經理開始議論紛紛。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該怎麼辦？”鄭副經理驚慌地說。
“這件事好辦！只要我們的尤經理出馬，施展他拿手的迷情**，把那兩妞弄過來，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胡經理不無玩笑地說。
“說得對！尤老三，你什麼時候搞上手，別忘了分兄弟我一份啊！”平時最嚴肅的汪經理說。
“去你的，汪老五！你玩的女人還少嗎？”
“尤老三，你這是想獨吞嘍？”
“別鬧了！”余經理制止道，“我看這樣辦，老三、老五和老六負責對付這兩位助理；我和老二、老四、老七對付姓吳的，咱們分頭行動，其他人一起配合。我會親自去找總裁一趟，大家都謹慎一點，只要這幾天別被他抓到什麼把柄，他就死定了！”
“還是老大高明！”眾人紛紛喝彩。
接下來，他們開始大談女人，說的話實在不堪入耳。我關上了採訪機，看到兩位女士面色不善，趕緊說：“你們現在知道社會的複雜了吧？”
陸欣想要說些什麼，柳依按了按她的肩膀，她不說了，但是將頭扭到一邊生起氣來。
“我們再來聽聽員工們怎麼說。”我按下了另一架採訪機的播放鍵。
只聽見搬椅子的聲音。
“誰先說？”
一片沉默。
“誰先說？”
還是沒人發言。
“大家還是隨便說點什麼吧。”
“還說個屁！老子不幹了！”一個人大聲說，“誰要告密就告去，反正老子不幹了！還以為換了一位總經理可以改變公司的面貌，原來這位也是一個德性！”
“魏政，你喝杯水，少說兩句吧。”另一個聲音說。
“喝什麼喝？我偏要說！今天我非要說個痛快，誰攔我我跟他急！喂，你怎麼不記了？把我的話一字不漏的記下來！我們一線的銷售人員跑斷了腿，那些老爺們卻在玩女人，挖公司牆角！這樣的公司不幹也罷！”
“魏政，別說了。”另一個聲音說。
“你怕什麼，萬和平？你受的氣還少嗎？在售房部里你的功勞最大，但是有誰正眼瞧過你？你用了兩周的時間搞市場調查，寫了一份銷售計劃交上去，我看現在還鎖在文件櫃裏。你那麼賣命幹什麼，就為了那兩錢嗎？我看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兩個月，我們連基本工資都沒得發了！”
“你以為我稀罕那一點錢嗎？我只是不願意說，說了也沒有用。我準備今天就辭職！”說話的應該是萬和平。
“算我一份！還有誰要走的，趕快報名！”魏政說。
“魏政，你自己不想幹了，別扯上別人！”一個聲音說。
“馬候補經理，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誰都知道你成天像蒼蠅似的追在尤經理身後，得的油水不少吧？什麼時候升副經理呀？我這裏先恭喜了！”
“姓魏的，你說話小心一點！”
“我說話怎麼啦？你不滿意可以去請尤經理呀！”
“今天不揍你我不是人！”傳來了杯子砸破的聲音，然後是一片勸架聲。
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魏政呀，你們太衝動了，現在工作不好找，我看還是再等等看吧。”一個比較蒼老的聲音說。
“老吳，你也算公司的元老了。你快退休了，不想離開，我們可以理解。可是我們年輕人如果不出去闖一闖，難道在這裏等死嗎？再說我們又不是沒有本事，還怕找不到工作？人家長德房地產公司可是求賢若渴呀！”魏政說。
“魏政，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長德集團派來的姦細。”
“長德集團怎麼啦？人家的總經理不會整天吃喝玩樂，不會請了兩個漂亮的助理放在身邊伺候他，不會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怎麼金屋藏嬌上。”
“請兩個助理也很正常嘛，你怎麼知道他要金屋藏嬌？”有人問。
“你們去財務室看看，今天一大早他就拿了幾張總額達3600元的發票到財務室報銷。你們知道這筆錢是什麼錢嗎？就是給那兩位小姐買時裝的錢！”
“吳總只報銷了1000元，他說另外2600元算是他預支的，從他的薪水裏扣。”一位財務室的會計補充道。
“還不都一樣，他總會找到借口弄錢的！這種人為了女人什麼錢都肯花，從來不會考慮員工的利益。”
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道：“魏政，你別在這裏大義凜然了！剛才你看那兩位助理的眼神不也是色迷迷的嗎？”
眾人大笑。
“我只是看看而已。姜大姐，如果你長得好看，我也多看你幾眼啊。”魏政反擊道。
“對，我是長得不好看，怎麼啦？除此以外，我什麼地方比那兩助理差？”
“姜大姐，要怪就怪你爹娘沒給你生一張好臉蛋吧。我知道你在工程管理部很有能耐，可是那又有什麼用？這年頭流行的是以貌取人！”
“就是，這年頭有什麼好處都讓臉蛋漂亮的給佔了，我們還活不活呀！”聽聲音好象是接待室的劉小姐。
“劉小姐，我教你一個好辦法，你可以去整容啊！那什麼世界小姐、環球小姐有很多不就是整容整出來的嗎？”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好啊，我求之不得！你拿五十萬美金來，我馬上去整容。”
“嘿，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給你五十萬美金？”
“拿不出來就別在這裏出餿主意！”
“整容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聽男人擺佈嗎？”那個姜大姐憤憤不平地說，“這個世界壞就壞在都是男人當權。什麼時候我也當一回總經理，我也請兩個英俊小生來當我的助理！”
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大家別說這些沒用的氣話了！依我看，我們合夥成立一家公司，讓他們看看我們的能耐！”萬和平的聲音壓住了鬨笑聲。
“說的對，算我一份！還有參加的沒有？”魏政說。
“合夥開公司，哪有那麼容易？光是註冊資金就是一件麻煩事。”有人說。
“大家一起湊嘛。再說我們可以先開一家小公司，憑我們的能力和我們現在掌握的資源，公司的發展不成問題。照現在的情況看，蘭亭房地產遲早要倒閉，所以晚走不如早走。”萬和平回答說。
接下來他們開始商量開公司的細節。我關上了採訪機。
“怎麼樣，我的方法比你們好吧？”我得意地說。
陸欣站了起來，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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