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語競賽(二)
口語考試是輪流進行,考生全都待在等候區,負責人按名單點名進入測試區,一組四人,楚辭和易楚分在一組。
看到那抹飄揚的白色裙角,楚辭的心臟突然揪緊,手心開始往外冒汗。
要命,這個時候緊張起來。
好在主考官問得都是簡單的問題,諸如姓名年齡愛好之類,最後問了楚辭最喜歡的科目。
短暫的沉默之後楚辭回答:“數學。”
“因為數學是擋在我面前的一座大山,只有翻越它,我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測試結束,楚辭站起來,偏頭正好和易楚對上,兩人相視一笑。
回去的路上易楚主動和楚辭說話,“我聽過你的名字,只有一遍就記住了。”
楚辭有些受寵若驚,看着面前精緻秀氣的臉蛋,舌頭直打結,半天才捋順了回答她:“是啊,都有一個楚字。”
“你的口語很好,也很有想法。”易楚沖剛進去的同學擺擺手,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偏頭繼續和楚辭說話,“剛才你的回答我都聽見了,數學對我而言也是座大山,一起努力吧。”
如果說被易楚主動搭話是受寵若驚,楚辭現在可以稱得上是飄的找不到方向,開心歸開心,面上還是不能顯山露水。
經過短暫地思考,楚辭回她:“但是我面前的大山可能是結了冰的……有點不太好爬。”
的確不好爬,努力好幾個月還是在三位數和兩位數中間晃。
易楚被她的說法逗笑,清脆的笑聲跟精品店裏的風鈴一樣,“管它是什麼山,硬着頭皮上就是了。”
林安然還在等候區排隊,原本就白得跟紙一樣的臉因為緊張虛得嚇人。
看到楚辭,他跟見到救星一樣,揮舞着胳膊把人叫過去,“怎麼樣,都考了些什麼?好回答嗎?”
易楚朝那邊瞟了一眼,和楚辭告別,“那你過去吧,我得先回家了。”
到嘴的鴨子飛了。
楚辭眼巴巴地盯着易楚晃晃悠悠的裙擺,直到人穿過走廊轉了彎才頗不甘心地收回目光。
林安然還像只看到食物的扁嘴鵝,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哇哇亂叫。
楚辭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怎麼樣,考了什麼無可奉告,基本答不出來。”
林安然腦袋一耷拉,臉上跟上了層霜似的,更緊張了。
坐在回學校的車上,楚辭滿腦子都是易楚輕細的聲音:“一起努力吧。”
好歹留個聯繫方式再一起努力啊。
想到回學校之後就再沒機會和易楚接觸,楚辭就把牙磨得嚯嚯響。
本來她可以跟易楚就如何提高數學這一問題進行深入交流,再談一談英語競賽的諸項事宜,如果聊天愉快,兩人還可以一塊吃頓晚飯,到那時易楚可就被她順利騙走了。
“林安然……”楚辭恨恨地念出三個字,一抬頭某人就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校車上。
“楚辭我抽到了特簡單的題目,還遇到個特友好的主考官,這次穩了,我有預感我肯定要進入決賽,再捧個獎盃回來。”
楚辭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咬牙,吸氣,“決賽在市劇院,英語演講加答辯,你確定以你的英語水平可以……?”
林安然腦門上又冒出兩滴汗,“楚辭,你這是看不起我。”
“沒有。”楚辭挺直了背,坐得端正,“實話實說而已。”
八班誰不知道林安然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發音,還有那一上講台就舌頭打結的膽量。
林安然一屁股坐到楚辭旁邊,拿出背包里翻得快要爛掉的英語單詞本,“你就等着吧,到時候輸給我你可別哭。”
*
決賽入圍名單在十一月的尾巴公佈,楚辭和林安然再次入圍。
考慮到部分學生準備時間不足,英語競賽決賽定在年後,挺人性化的決定。得到通知后林安然把大賽組織人員,從投資方到命題人,甚至連文化局看門的保安大爺都感謝一遍。
托競賽的福,林安然現在成了英語老師跟前的紅人,拿作業、發試卷、當先進典型表揚,只要老師開口,必定得提提林安然的逆襲之路。
為了不辜負英語老師厚望,林安然發了狠地刷英語卷子,背英語單詞。那個快要翻爛的單詞本終於成了兩半,被林安然用膠布歪歪扭扭地粘在一起,並重新包了個封皮,封皮上頭用黑色簽字筆寫了行大字:冠軍,志在必得。
楚辭倒沒什麼改變,照舊刷數學理綜,跟拋物線小木塊死磕。
反正還有一個寒假的時間,長着呢。
倒是林琪被他的學習勁頭感染,拿着英語書立下軍令狀:一月時間,不幫林安然拿下獎盃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春節期間孤兒院事情最多,楚辭沒摻和他們倆的約定,考完期末就乾淨利落地收拾東西走人。
秦沐陽提前到公交車站接人,手插兜,背靠站牌,風衣外套被風吹得裹在身上,長手長腳,遠遠看去,跟只掉進雞群的長脖子鵝一樣。
楚辭前腳從公交車上下來,后一秒就把背包扔到他懷裏,邊招手邊拉着行李箱往前走,“頭髮長了啊。”
秦沐陽總喜歡留短髮,硬硬的一截,摸起來有點扎手,感覺像長在花盆裏的仙人球。
秦沐陽摸了把後腦勺,沒吱聲,彎腰把行李箱拉杆奪走,不顧楚辭反對邁開步子往巷子裏走。
風有些大了,吹得他裹着風衣的背影更加單薄。
楚辭三步兩步追上去,“陳伯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按時吃藥?”
秦沐陽腳步停頓了一下,好笑地轉頭,“我前天放的假,昨天回的院裏,你覺得我能回答你的問題嗎?”
“你不是早放假了嗎?”
“我出去找工作了。”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秦沐陽皺眉,乾脆直接單手拎了起來,“小年放假,過了明天就走。”
楚辭呆了幾秒,半晌僵硬地抬頭問他:“去哪找的工作?什麼時候的事情?”
秦沐陽轉頭,面上帶笑,多是嘲諷,“什麼時候重要嗎?”
楚辭的耳根有些發紅,仰着頭,嘴唇抿得發白。
秦沐陽瞧着她尷尬的模樣,輕呵一聲,“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不是也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楚辭嘆了口氣,放棄回答。
他們倆早就過了無話不談的年齡,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