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糯米飯

甜糯米飯

“我昨日有些心悸,也不知是怎麼了”

“頭一日點爐子,怕不是屋裏悶着煙了,今日還是將窗戶敞一敞”

上河冬日的清晨也有些微凜冽的陽光,容娘換上毛料的大衣裳,扶額站在檐下,她今日起來就覺得頭疼,腦後墜墜,身上沒有力氣。

她看着正在廚房裏忙碌早飯的孟若衡,有氣無力的說話,“你不要弄複雜了,炒個雞蛋飯你們吃,還有楊伯送來的羊奶呢,別準備我的,我吃不下”

“多少吃點,我給你燉個蛋羹,弄得清清淡淡,好下口的”,孟若衡挽着袖子在灶前打雞蛋,回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容娘,“你別在這兒站着了,堂屋裏去烤火”

弄好早飯,孟若衡又去房裏將小睿叫起來,轉前轉后,他倒是忙的像這家雇的長工。

“想是有些風寒”,圍坐在炭盆旁的小桌上吃飯,孟若衡看她神情懨懨的樣子,將燉的雞蛋羹遞到她面前,“村裡可有靠譜郎中,我去給你請來瞧一瞧”

“有是有,不過卻不好上門去”,容娘端着碗拿勺子小口小口吃,聞言頓了頓,“算了,等會兒勞你套車,我去縣裏瞧瞧大夫,揀一副葯來吃”

“小睿,你是去春娘家玩兒還是跟我們同去梓桐”,容娘偏頭問小睿,“我們去看了大夫就回來”

“姑姑我去春嬸兒家,你好好看病,早點好起來”,小睿選了去春娘家待一天,他開蒙後日漸懂事,知曉姑姑不舒服,也知道自己還小,跟着去只能是添麻煩,“我在春嬸兒家等你”

容娘心頭一軟,又怕將風寒過給小睿,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姑姑很快回來”

梓桐縣城也是久別,小孟將馬車停在城門口託人照看,容娘下車和他一起步行進城,柳大夫那家醫館被顧氏商行盤下來做藥鋪子,如今依然有坐診的大夫,只是今日不巧,正堂大夫出診去了,只剩了學的一二分本事的徒弟在。

“您是,是容娘吧”,掌柜的從前在揚州大店,也是認識容娘的,見她進來,熱切的招呼,“您坐您坐,我給您沏熱茶去,小王大夫,這位從前兒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人物,你好好給瞧瞧”

“只是有些頭疼腦熱,像是着了涼,勞煩您看看”,容娘怪不好意思的,坐到診案前,伸出手腕。

“雖不如師父經驗老道,但也請娘子放心,瞧什麼大病不成,治治風寒不在話下”,小王大夫把了脈,又問過癥狀,頗為自信的開了藥方給夥計去揀葯。

“還有一事想請大夫看看”,容娘另想起一事,低聲跟小王大夫說,“我從北地回揚州來,許是舟車勞頓,月事有些不調”

“來”,小王大夫又再次細細把脈,皺着眉頭說,“的確是有些異樣,但我有些摸不準,您這兩月可是還有什麼不舒適的”

“那倒沒有”,容娘想了想,也不覺得自己平日有什麼異樣,無非是入冬了人變得憊懶些。

“這樣吧,您先吃這一副風寒葯,好些了再來,到時給您開些補藥好好調養,定然無礙”

容娘只好如此,在掌柜百般推辭下硬是付了診費,孟若衡早就拎好打包的葯,兩人辭別了掌柜和大夫。

回上河前,容娘帶着孟若衡往西州此前安置在梓桐的小駐點走去,她想問問有沒有連城來的信件。

而此時的連城,正值漫天飄雪,大雪覆蓋荒原,湮沒城防,北地變作雪國。

“怎麼樣,醒過嗎”,楊青從外頭進屋子,落了滿頭滿身的白雪,他脫下入秋時容娘縫製的大毛衣裳,提起來抖了抖,掛在衣架上,疾步走到床前去,詢問一旁的柳大夫。

“叫你去休息,你怎麼又來了”,柳大夫靠在一旁,昨日半夜來的連城,他困頓的很,打了個呵欠,瞟了一眼楊青,“你在此處又有何用”

“我不放心,柳大夫,我大哥能醒嗎”

“有我在,他死不了”,柳大夫沒好氣的回答他,“正好你來守着,我去睡會兒,若是再發熱,你就來叫我”

他從外間衣架上取下那件白狐狸毛的斗篷穿好,往屋外走,迎頭碰上端着碗湯麵走過來的李欽,斜着眼看他,只是微微側頭示意他讓開,並沒說話。

“叫人做了碗雞絲湯麵,你吃了去睡會兒吧”

沉默片刻,柳大夫點了點頭,“還有多的么,給楊青送點去……,你,你自己也吃點”

“有多的,咱們,咱們一起吃”,李欽乾脆將手上這碗送進屋裏給了楊青,吩咐人再送兩碗來,自己帶着柳大夫去旁邊空屋子裏吃,“吃完你睡,我守着你”

楊青食不下咽,喝了兩口麵湯便放置一旁,又回到黎群光身邊去守着,緊皺的眉頭一刻也未曾放鬆,其實黎群光從戎十年,這次傷勢不算最要緊,他卻比從前任何一次都更難受,是因為他直到今日才真正察覺,大哥不是什麼北地戰神,他也只是有血肉的凡人一個,會愛恨,會傷痛,也心有牽挂。

還不知道怎麼跟容娘交待呢,楊青無意識摩挲着衣擺,今年新制的衣裳比從前成衣店買來的更合身,衣料也選的舒適柔軟,還有外頭穿的大毛衣裳,連手套和厚棉襪容娘都準備的足足的,他後腳跟上的凍瘡今年沒有再複發。

被惦記着的容娘,已經拿着連城一月前寄來的書信回了上河。

孟若衡勞心勞力燃好炭盆,又給小睿佈置今日的功課,還要回去廚房裏生小爐子煎自己和容娘的葯,有他再,容娘可以全心修養,閑適的緊,她靠在躺椅上讀信,身上蓋着羊毛線織的厚毯子,腿邊小几上還擺着幾樣點心,一壺梨膏沖的熱湯。

“連城局勢好轉,群光說幾次出戰皆獲大捷,匈奴人的那位王子也已經被他們左帳單于斬首敕勒川下”,孟若衡提着小爐子進堂屋裏來,容娘起身跟他一起安置兩隻小爐,將浸泡在冷水裏的藥材倒進兩隻砂鍋,放到爐子上煎。

“既如此,想來入春之前連城可以定局,群光他們或許能在清明前歸來”

“連城有黎將軍和顧將軍在,定然無憂”,兩副葯各自煎上,孟若衡也坐到炭盆邊去烤火,他伸手去拿點心吃。

容娘給他倒了一碗梨膏湯,他接過來抿了一口,暖洋洋的感覺隨着熱湯直至肺腑,他真的覺得遇到容娘她們以後的日子才是他這一世最快活安逸的時光,他心裏祈禱容娘平安健康,也祈禱容娘所愛安康順遂。

這之後的幾日,孟若衡每天給自己煎藥時順便也給容娘煎藥,一連喝了幾日的湯藥,容娘只覺得口舌麻木,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

到臘月里,年節近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囤些好吃食,春娘家做了豆沙餡兒的包子,今年收成多,春娘婆婆放了話兒,她們家狠下心放的白糖,包子甜到傷牙,給容娘送了十來個,小睿和孟若衡吃慣清甜點心的人都吃不下,偏容娘還吃不夠。

“這都有些齁了,你少吃些”

“春娘家今年做的豆沙餡兒油多糖也多,送人體面着呢,你們不識貨”,容娘咽下最後一個豆沙包子,還有些意猶未盡,匆匆去翻糯米,說要做甜糯米飯吃。

翻出來糯米泡上,外頭冷的很,她把泡糯米的盆子端到屋裏來,隔夜之後才好做糯米飯。

第二日起來,泡好的糯米輕輕一搓便能揉碎,容娘去廚房切了南瓜,取了蜜棗,還有北地帶回來的葡萄乾、杏脯等物,又叫小睿剝些南瓜子,她拿出幾隻斗笠碗來,一層南瓜、一層糯米、一層蜜棗、再一層糯米、一層葡萄乾和杏脯,最後再鋪一層糯米,撒些白糖南瓜子,按緊實些,便可以上鍋去蒸了。

要將糯米飯蒸的濕潤柔軟,須得費些時辰,直到午飯時,蒸夠兩個時辰才開了鍋,糯米混合著果脯肉的香甜氣息充盈整間廚房,她迫不及待端出一碗來用勺子舀着吃,甜糯米飯咽下肚才覺出滿足來,她後知後覺的想着,自己這個冬天的確是過分嘴饞了些。

午飯後,將幾碗放涼的甜糯米飯裝進提籃里放好,容娘穿好厚衣裳出去串門,自回上河來,她還真沒怎麼出去過,先是去了村長家,蓁兒從前那樣嚮往自由,年中卻也訂了婚,如今被拘在閨閣綉嫁妝,她娘親輕易不許她出門。

又去吳娘子家轉了一頭,阿卉孕中七月了,許屠戶自覺家中老娘病弱,幼妹不經事,自己又是做的殺生的活兒,怕照顧不好阿卉,衝撞肚裏孩兒,便將她送回娘家,自己也每日都回上河來,只是隔三日回下河村給家裏送些菜肉。

“我正想這個吃呢,多謝你”,阿卉穿着厚襖,撐着腰迎容娘進門。

孕中的阿卉比從前更豐滿些,又顯得溫柔嫻靜極了,和她說話,只覺得萬事都可期待,無憂無愁,可惜容娘在阿卉這裏感染到的好心情,到張娘子那一處就戛然而止。

張娘子近日也得了風寒,卧床在休息,她家裏人不大歡迎容娘,懶怠和她說話兒,開了門只打了個照面,一句娘子回去吧,便給了她一個閉門羹。

將最後這兩碗甜糯米飯都送給春娘,容娘也沒有多留,攏着袖子回家去了,還沒走攏小院,便瞧見外頭停的馬車了,她快幾步走過去,認出是顧府小廝外出辦事兒常用的制式。

“誰來了,可有什麼事”,她推開院門,出聲詢問。

“容娘姐姐,你可回來了”,顧府門子上的小廝阿康正在院子裏喝水,見着容娘趕緊拿出府里的帖子,“咱們家六少夫人沒了,擬臘月初五的日子出殯,我來給你送訃告呢”

“什麼”

阿康送完信兒就走了,容娘半晌也沒回過神,她與顧諍這位夫人其實沒什麼交情,但乍然聽聞她人去了,也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那位夫人年紀輕輕,又向來養尊處優,與顧諍雖不是舉案齊眉,但在顧府也很受人尊重,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臘月初五齣殯,也沒兩天時間,小睿和家裏都託付給孟若衡,容娘翌日便收拾了行禮,去梓桐的車行,還是雇了三娘趕車,送她去揚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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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我這兩天吃了甜糯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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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點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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