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見不平
邱無風輕車熟路帶路,須臾,到了一處喚作戀層的閣樓,閣樓門前掛着兩展大紅燈籠,兩人到時,恰有一個臉上抹了一層粉底,裝扮妖嬈的女子,攙扶一個大腹便便的商賈出門,臨別,胖子手指颳了下她臉頰,又嘟着嘴啵了個,這才心滿意足離去。
慕洋厭惡的皺皺眉,這種地方,不消邱無風解說,必是青樓無疑。天未黑,這青樓有些冷清,待到晚間,才可瞧到門庭若市的場景。那女子瞧見二人,扭着臀,一步三搖到無風跟前。女子的手搭在邱無風肩膀,半邊身子掛他身上,邱無風稍稍低頭,胸間的溝渠一覽無餘,嘆為觀止!
“兩位大爺,進去坐坐。”女子吹氣如蘭,呼出的氣打到邱無風耳垂,令他心癢難耐,恨不得將其就地正法,狠狠吞了口唾沫,詢問的看向慕洋,女子眼神一提溜,認定了慕洋是正主。“這位爺,進去坐坐啊。”她身如泥鰍,一腳滑向慕洋,手剛要搭到他肩膀,慕洋反手一抓,捏住她手背。
女人吃吃一笑,以為慕洋動了意思,身子後仰,往慕洋懷裏倒去,慕洋心裏嘆了口氣。他本憐香惜玉,奈何要辣手摧花。側身,那女的身子貼了個空,又被一扯,一**栽倒在地。這一下可摔了個結實,不由連聲呼疼。
邱無風暗怪慕洋,在女的摔倒后一個箭步飛竄到她跟前,扶了起來,順手在**上抓了一把。“作死的呦,想害死老娘啊。”
那女的三十齣頭,名喚鳳凰,姿色一般,獨享有讓男子“涅槃重生”的艷名,鳳凰恨恨的起身,把怨氣撒向揩油的邱無風,在他胸口捶了一把“你個死鬼。”
“走。”慕洋冷聲說道,也不等邱無風回答,甩開大步離去。本想跟慕洋再作商討,看到慕洋遠去,也顧不得撫慰鳳凰受傷的心靈,戀戀不捨的追上,還聽得身後鳳凰問候祖宗的話語。
邱無風本想進去風流快活一把,跟慕洋分道揚鑣各尋樂子,可出來玩是他提議的,斷沒有丟下慕洋獨自享受的道理,既然慕洋不好這口,那就換地兒,他可堅守這仗義的理。
行到衚衕口,慕洋止住腳步。
一個方正臉的邋遢男子,被五個大漢擁簇當中,那邋遢男乞求道,“杉哥,您再借一百文錢,我保證把那三百文連本帶利還清。”
方杉歪了歪腦袋,十指相扣,骨節捏的咯咯作響,隨即抽出右手。“二愣子,楊哥把利息給你免了兩天,格外關照過,你不會不懂規矩吧?這五十錢利息還沒付,還好意思來再討錢?你當我這錢天上掉的啊?有出無進,老子喝西北風不成。”方杉邊說邊拍牛二粗糙的臉,拍完後手心覺得粘稠,在牛二脖領處蹭個乾淨。
牛二大氣不敢出一口,連連賠笑,“杉哥,您就行個方便,我保證明天還清,就再借一百文。”牛二伸着一根手指,說的小心翼翼。“我說牛二,你沒聽明白啊。”方衫冷然拉下臉,將牛二整個身子抵到牆根,臉上滿是猙獰。
“杉、杉哥。”牛二瞬時冷汗涔涔,料想接下來的皮肉之痛,說話都不利索,“嗷。”方杉一拳打向牛二腹部,抵在牆壁的後背作痛,連連倒吸冷氣,嘴吧直咧到耳根,這一拳力道可見一斑。
方衫揪着他脖領,摔向地上,朝四個手下打了個眼神。“杉哥,別,別打……。”牛二明白那眼神的含義,不住哀嚎,那些個如狼似虎的壯漢,得了指令,圍了過來。牛二汗毛霎時根根豎起,看到步步逼近的大漢,身上力氣瞬間被抽空,唯有蜷縮地上,瑟瑟發抖,絕望的閉上眼。
預想中疾風驟雨的拳頭沒有落下,隱約聽得有人喚了句“住手”,在黑壓壓的拳頭落到身上時,身體被拖到一旁。牛二扶着牆根站起身,這才去看出手相救的青年,一個嬉笑的面孔,牛二一愣,不認識啊。
定睛一看,前邊一個略顯清瘦的背影。
“慕洋?”牛二嘗試的喚了一聲,慕洋偏偏頭,牛二確認無疑,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方杉將牛二貼到牆根,慕洋便察覺了,對於牛二上門討債一事,耿在心懷。慕洋不多管閑事,對於牛二這樣的人更無幫其必要。思量間,牛二受了方杉一拳,發出嚎叫。
慕洋站定,邱無風瞅了瞅,便看到那一幕,臉色忽的變了變,如遭電擊,身體隱隱的顫抖,“怎麼了?”慕洋發覺無風的異常,奇怪的問道,他怕動靜大了,引得衚衕口裏的人發現,引火燒身。
“沒,沒什麼,你怎麼不走了?”邱無風收斂起心神,掩飾心頭的慌亂。
“被打的那個人,我認識。”慕洋說道,邱無風吸了口冷氣,牛二這會恰被推搡到地上,眼看四個大漢圍聚過來。“靠,那就幫啊。”無風忽的高聲一句,隨即一馬當先,沖了過去。將地上的牛二扶起,恰時避開那些拳腳,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慕洋心裏苦笑,當中的緣由還沒說,無風就火急火燎衝上去,不幫也得幫了。
趁他救人,慕洋攔在追截的大漢面前。
方杉緩步過來,看到忽然出現的兩青年,噗哧一笑,“二愣子,你該不會找了兩小弟來給你撐腰吧?”說完身邊的幾人也跟起大笑。牛二晃悠站起身,到慕洋跟前,拉住他衣袖,如抓住救命稻草,緊緊不放“慕洋娃,幫幫忙,借叔五十錢。”
聽牛二一說,方杉止住屬下的舉。“我沒帶錢。”慕洋乾脆的回道,滿是希冀的牛二,眼一黑險些栽倒,看到身後悠閑的邱無風,立時將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小兄弟,我是慕洋的叔,你身上有錢么,能先借給我不?我一定儘快還你,求你幫幫忙。”牛二弓着身體,說的聲淚俱下,邱無風聽是慕洋叔,掏掏袖口,抽出銀錢,隨即訕訕一笑,“我只有二十文。”
牛二哭喪起臉,復拖着腳步到方杉面前,“方哥,先還二十文行么?”方杉聽的此話,嘴角掛起微笑,牛二隻當被說動了,也跟着連連賠笑。“拍”,換來一個巴掌,“你當老子行乞啊,要不要一文一文的還?”
一大耳光甩手,牛二連連後退,再次倒地。邱無風剛想出手,慕洋忽的伸手,攔住他身子。對於牛二的自我作賤,免了他這次的皮肉之苦,那下次呢,下下次又如何?救的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牛二,沒地籌錢是吧?要不要給你指條明路?”方杉俯下身,嘿嘿笑道。
“還請杉哥指點。”牛二腫了半邊臉,說話反顯利索,那神態只跟地上的死狗相差無幾,“你家不是還有塊地么?再不濟,可還有個肥婆娘呀,給人暖暖床,這銀子不就來了。”說完,方杉哈哈大笑,四個屬下陪着笑成一團,牛二傻不拉唧跟着乾笑起來。
慕洋為牛二深深的悲哀,身為男人連起碼的尊嚴都沒有,這樣的人,活着又有何意?
而邱無風忽的神經質大聲咆哮,衝著幾人吼道“別打了,不就五十文,我給你們。”
慕洋一愣,方杉怔住,邱無風前跨了一步,紅腫着眼,粗聲道“一盞茶的功夫,我弄錢來給你們。”“你?”方杉不確定的問道,“對。”邱無風咬牙。方杉瞟了眼地上的牛二,又瞧瞧面不改色的慕洋,心裏猜測二人身份,嘴上應了聲“好。”
見方杉答應下來,邱無風甩腿跑向遠處。方杉看的分明,可不就朝他們看守的場子去的,向身邊的小弟使了個眼神,那漢子尾隨而上。
茶鋪明是喝茶的地,細看,便能瞧出貓膩。偌大的空間只擺了兩張木桌,桌上放個水壺,幾個濁色的杯子,靠近的壁櫥積了厚厚一堆灰塵。小二慵懶的趴在櫃枱,眼睛瞄向偏角的走道,心中猜想着下面的慘烈狀況。
慕洋不知道邱無風發什麼神經,從方才大吼一聲開始,換了個人,讓慕洋極為陌生,這還是那個聒噪的邱無風?本想隨起探個究竟,終忍住好奇,眼神瞟向癱坐在地的牛二,有的只是憐憫。
不到須臾,邱無風蹬蹬跑了回來,手裏拎了五十文錢,徑直走到方杉跟前,“放人。”邱無風面無表情道,方杉打了個眼神,一旁的手下接過錢,“牛二,今日算你走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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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無風進了茶館,徑直去了底樓,熟門熟路,那跟在後方漢子的認定其來過紅星,一般人對設在茶館邊的暗道不會這麼熟悉。漢子跟在後頭,邱無風在買大小處站定,觀察了會,一把將通身上下僅有的二十文悉數壓下。
這魄力,嘖嘖!漢子暗贊了一個。邱無風進的是尋常賭枱,聚的多是普通百姓,桌面上押的錢,滿打滿算就四十文,他一人就佔去了大半。開,五六七,十八點,大!一次翻到四十文。
那漢子細細打量邱無風,看其是否有門道,觀察許久,也沒瞅出個所以然。而邱無風壓了一把后,並沒立刻再押,反是閉上眼臉,如同老僧入定。
而後,驀的睜眼,那漢子盯的仔細,無風這一睜眼,漢子眼皮跟着不由一跳。待看到四十文錢一文不留押了大,心,怦然一跳。他就這般胸有成竹?漢子一眨不眨盯向桌上的骰器,開,五五六,大!漢子狠狠咽了口唾沫。
邱無風收起錢,調頭往出口方向行去。
漢子怔住了,滿心以為邱無風會繼續押,就這麼離開了?他究竟靠的是運氣還是別有他法?漢子想不明白,若是運氣,沖他兩把全押,這人當真有魄力!若是別有他法,這人可就奇了!
方杉剛到茶鋪,跟蹤邱無風去的漢子迎面出來,“杉哥,那小子運氣真***好,每把都贏,一次壓盡,兩把連本就翻到八十錢。”方杉側側腦袋,奮力掏了掏耳朵,隨意問道“玩的什麼?”“骰子,開了兩把大,都被他買對了。”漢子說的簡單,可話里滿是欽佩。
“也就踩狗屎了。”方杉不以為意,賭博拼的便是手氣,若是手氣好,把把皆贏,也是極為可能,何況聽他說,也就贏了兩把。方杉倒沒怎麼往心裏去。
坐定飲了杯茶,“杉哥……。”一人朝茶館匆匆本來,是楊朝峰身邊的人,河馬。紅星有兩位當家的,楊朝峰負責看守場子,底下另設了兩個頭目,嚴格說來,俱是楊朝峰的手下。
“怎麼了。”方杉隨意問道,河馬湊近方杉,低聲耳語了幾句,方杉挑眉,“你確定就是那人?”河馬紅着臉,粗聲道,“杉哥,絕對不會有錯,那人身手甚是了得,我跟馬猴在他手裏都沒走過一個回合。”
方杉問道,“楊哥呢?”“杉哥,帶人拖住他,我這就去通知楊哥。”河馬說完,腳步匆匆的跑去。方杉打了個手勢,凝聲道“回巷口。”跟在方杉身邊的四個屬下,嘿嘿一笑,莫不是杉哥還想繼續鬧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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