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上
在場的人都驚了一下。
壯漢們得了信兒過來堵人,還沒來得及問鎮長為什麼要堵。
掌柜的和連客暄二人聊得挺投機,不敢相信他們就是幕後元兇。
最震驚的當屬兩位當事人連客暄和古惜今。
連客暄看了一眼因為驚慌開始不停咳嗽的古惜今,自然而然的朝他身邊靠了靠,給他拍順了氣,道:“大夫怎麼還沒來?你到底是因為什麼開始咳嗽的,單純因為勞累嗎?”
鎮長從進門后就一直站在連客暄後面打量這個衣着不算普通的男人,一直沒有發話。
鎮長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連客暄的談吐打扮猜想這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百姓,尤其是在這種突然被圍的情況下,居然都可以不慌不忙的給同伴拍拍背,倒個水,還順道安慰了一句“不用慌”?
幾個壯漢此時聽廚子這麼一說,立時有些氣急敗壞,作勢就要上去把連客暄和古惜今給撲倒。
鎮長稍一抬手制止道,“不慌,先問一問。”
“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兩位客官昨兒才來投宿,怎麼就成了罪魁禍首?”掌柜的也是一臉的不相信。
“掌柜的你別被他們騙了。你知道我們昨晚在山上找孩子的時候發現了什麼嗎?”廚子抱着掌柜的腰不肯撒手,吐沫星子直接落到了掌柜的小鬍子上。
掌柜的更想要掙脫出去了。
鎮長冷笑着朝着連客暄一拱手,“不知道這位客人姓甚名誰?”
古惜今抬頭,發現這鎮長問的是自己。
正欲開口回答,連客暄擺手制止。
“為什麼要告知與你?他犯了什麼法?”
鎮長被連客暄一揶揄並不惱,他慢慢的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小小的帕子,兩指捏着吊在古惜今面前,笑道:“看您這咳嗽樣兒,身體不太好?這個綉了古字的帕子可是古兄弟的?”
連客暄見到那方今早上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帕子居然出現在了鎮長手裏,還被當做用來質問古惜今的尚方寶劍一樣,這讓洗帕子的連客暄頗為不滿。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從何處得知他姓古?”
“你不用狡辯,剛才你們點麵條的時候我聽見你喊他古賢弟了,我們鎮上沒有姓古的,所以這個帕子上的古字一定是你。”廚子拔高了嗓音道。
“單憑一個字,就把我們圍起來?”連客暄心想,你們也就是在這無人管的地方混日子,這要是擱到京城,無憑無據的就這麼把人給圍了,保管連你們家院牆都給你拆了。
鎮長呵呵笑道,“自然不會單憑一個字。這帕子上有一股血腥味,看來用這帕子的人身體不太好。我進來這一會就看到這位古兄弟頻頻咳嗽,衣領處也有暗淡的血色,莫不是咳血留下的?兩者加起來,我帶人把你們圍起來總沒錯吧?”
“為什麼要圍起來?”連客暄仍是不解。
“因為這帕子是我們在後山找人的時候發現的,帕子旁邊還有一個小鈴鐺,那是陳老鐵的兒子身上的物件,兩件東西同時出現在後山,要說完全沒關係,這位兄弟,說出來你信嗎?”鎮長看連客暄依然的淡定自若,心中滿是嘲諷之意,裝,看你們倆裝到什麼時候。
“這麼聽起來有幾分道理。”連客暄點頭道。
“所以,拿下。”鎮長一發話,壯漢們立馬撲向古惜今。
連客暄一直盯着幾個人的動作,第一時間將古惜今連人帶凳子踢出去一段距離,自己腳尖一點,長條凳打了個轉兒橫在自己胸前,連客暄不急不慢的把長條凳放在了古惜今面前,背對着古惜今坐了下去,他兩手交疊與胸前,想要再同人講講道理。
偏偏他忘了有句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換了身乾淨衣服回來的小二不知道何時偷摸到了古惜今身後,出其不意,遏制住了古惜今的脖頸。
“咳咳咳。”
連客暄聽聞身後劇烈的咳嗽,下意識回頭去看。
咚。
不知道哪個手快的貨對着連客暄的腦袋後面扔了一隻……茶壺。
茶壺裏面的水溫熱有餘,因着是掌柜的自己的好茶,茶香四溢,連客暄昏倒前想着,車夫腿腳也太慢了,這麼久還不來,等着給我們收屍呢么?
渾渾噩噩,人走茶涼。掌柜的看着風風火火進來又風風火火出去的一眾人,瞅着地上的茶壺碎片,使勁掙脫了廚子的束縛,他轉頭就吼道:“摔的茶壺從你月錢裏面扣!”
“掌柜的,我這可是為了幫鎮上的人抓住歹人啊。”廚子無限委屈道。
怎麼自己英勇通風報信,不給自己獎勵就罷了,還要扣錢呢?
“你…你見過歹人老么實坐在這裏等着你們來抓的嗎?他們倆從進店后就沒出去過這個大門。期間你砸的那個人還下樓來要過熱水,聊過天,他哪有時間去作惡?你給他長得翅膀還是你給他開的天眼?”掌柜的氣急敗壞道。
“掌柜的你不要被迷惑了眼睛,他們慣會偽裝自己。那帕子呢?上面還有血腥味,這人身上的血腥味總不是我胡說的吧?加上他的姓氏還在帕子上綉着,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廚子見掌柜的怒了,不敢過多的跳腳,但是仍舊憤憤不平的為自己鼓氣。
“你這麼好的腦子你當什麼廚子,趕緊去府衙辦案子去吧?你最好祈禱他們是罪魁禍首,不然若是給我得罪了大主顧,我饒不了你。”掌柜的邊說邊把掃帚扔給廚子,“把地上的碎片掃乾淨,要是不小心被客人們踩到,醫藥費你出。”
廚子不甘心的拿着掃帚在地上畫著圈圈,小二哥過來安慰道:“哥你別擔心,咱們掌柜的老好人慣了,見誰都是好人,他眼裏就沒有壞人。你說的沒錯,這兩點就能說明他們和這件事脫不了干係。反正鎮長已經把他們扭送去府衙了。到底是不是,一會兒我們去聽聽結果就知道了。你別忘了,可是我先控制的那個小白臉,引開了那人的注意力。掌柜的真要發火我和你一起頂着。”
“好兄弟,真仗義。你來掃地,哥給你下碗麵條去,加雞蛋,兩個夠不夠?”
“謝謝哥。”
客棧里恢復了早上應有的平靜。
客棧所處的街尾,就是鎮上的府衙。
鎮長連同幾個壯漢把兩個人扛到了府衙的大堂上。
兩個人都昏迷不醒,這讓府衙老爺的官威無處可施展,命人給兩人潑了半盆子涼水。
連客暄醒來的時候,心中哀怨,這水是從客棧後面的水井裏提來的嗎?真涼。
古惜今吭吭咔咔的從地上爬起來,急忙過來攙扶腦袋上掛了彩的連客暄。
“連大哥,你還好吧?”古惜今見連客暄的衣領上已經殷紅一片,緊張的趕緊將人扶好去查看他腦後的傷口。
腦後一片粘膩,看來傷口還挺大,得趕緊找人包紮。
古惜今正要開口告訴堂上之人懷裏這人是刑部尚書,迎面就是一耳光。
手持威武棍棒的衙役扔死雞一樣的把古惜今同連客暄分開,將古惜今扔在了一邊的地上。
鈴鈴鈴!
古惜今的懷中滾出了一個棗子大小的東西。
那東西在堂上軲轆了好幾圈,停在了鎮長腳邊。
鎮長彎腰拾起,面上的神情更加憤怒了。
“大人,您看,這是我們從後山找孩子的時候撿到的帕子和鈴鐺。您看,這是從這人懷裏剛剛滾出來的鈴鐺。這下不用小的多說什麼您也能看出來其中的聯繫了吧?”鎮長將東西一併交給了府衙大人。
連客暄才從嗡嗡的轟鳴中醒悟過來,就看到府衙正拿着兩個差不多的鈴鐺正在左右對比。
他趕緊仔細回憶了剛才鎮長說的什麼關鍵信息。
壞了,鈴鐺。
“那鈴鐺是我……”
“是你的?這麼說你承認你們就是擄走陳老鐵兒子的歹人了?”府衙大人由衷的開懷大笑起來。
這種送上門的功績真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現在的連客暄和古惜今在府衙大人的眼中,就是金燦燦的請功奏章,可愛的不行。
所以府衙大人清了清嗓子,想要直接宣佈個結果,該收押的收押就結案了。
“大人且慢,那鈴鐺是我贈與友人的,並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歹人身上之物,大人還是要明察秋毫的好,若是……”連客暄終於覺得自己的腦子回歸了正位,撐着膝蓋自己慢慢的起身。
後背一陣凌厲的風打過來。
連客暄往旁邊一閃,雖然有些不穩,好歹是躲過去了。
這一板子若是落在後背上,一定會花開滿背吧。
連客暄抬眸,崩了臉道:“我竟不知現在衙門審案子都是聽人一面之詞就行了?連堂下何人都不曾問一句?不知道大人你結案的時候要怎麼稱呼在下?”
“呵呵,一個罪惡滔天的惡人還想要什麼好名字?你少從這拖延時間,趕緊乖乖認罪,交代出你把孩子藏到哪裏去了?孩子現在是生是死?本官可以在你死前給你吃飽飯,讓你做個飽死鬼。”府衙大人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後堂去寫請功奏章了。
“名字是爹娘給的,雖然不怎麼高貴,卻也說的出口。在下姓連,名客暄。”
“好了,知道了,連客暄。來人,給我按下去。在本官的府衙上,本官沒讓你站起來,你居然敢站起來,真是膽大包天,不把本官放在眼裏。”
“就是,大人,這人一定是從這裝腔作勢的拖延時間。趕緊問問陳老鐵家的孩子被他弄哪兒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鎮長適時地出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連客暄斜睨一眼看上去一本正經的鎮長,雖然他把事情弄成了這個樣子讓人厭惡,但是不得不說,好歹是個為民着想的鎮長,比堂上這位要好不少。
“大人,你不如把在下的名字寫在紙上,好好的看一看。說不定線索就在在下的名字裏。”連客暄看衙役又要過來制約自己,不屑道。
府衙大人嘴上說著啰嗦,手還算聽話,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一個雞爪子刨出一樣的連字。
連…連…客暄?連客暄?
!!!
刑部尚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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