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娃娃

男娃娃

人群越來越壯大,街道很快就被紛亂的人群填了個滿滿當當。

連客暄目光微凜,他將窗縫開的稍微大了一點,想要看清楚領頭的是個什麼人。

領頭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和身後的男人們比起來,他身板不夠壯實,個頭也不算太高,要不是手裏舉着一把和別人不太一樣的火把,很難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快走了幾步,跳到迎面推來的一輛獨輪車上,回頭對大家喊道。

“咱們人都到齊了嗎?到齊了我們就出發,這次是陳老鐵家的男娃子,我們這次直接奔着後山去找,速度要快,找的要仔細,一定要在惡人把娃娃倒騰出我們地界前把娃娃找出來。來,按照上次的分隊,大家各自跟着自己的隊伍,拿好傢夥事,我們去後山。”領頭的人說完話由旁邊的人扶着從獨輪車上跳下來,不由分說的轉頭做了個手勢,身後的人們氣勢洶洶的朝着領頭人口中的後山行進。

連客暄聽了個仔細,大體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這是丟了個男娃娃,有人發動了鎮上的人集體去後山尋人。

連客暄想要把窗戶重新關好,正好看到一摟的車夫正鬼頭鬼腦的伸了個腦袋出自己房間的窗戶正在看熱鬧。

連客暄搖頭,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是少摻和這些事情的好。

何況按照剛才那人的說法,孩子丟的時間不長,他們這麼多人一起去找,應該能安全的找回來。

連客暄轉身,坐在窗下的小桌邊想要倒杯水喝,卻聽到了隔壁窗邊微弱的咳嗽聲。

古惜今還在咳嗽。

連客暄有些後悔剛才入住的時候為什麼要聽古惜今的什麼擔心打擾大夫休息之類的推諉,就該直接把人請過來給他看看身子。

人都咳嗽了,還站在窗戶邊吹風,這是嫌棄自己的命太長嗎?

連客暄整了整有些起皺的衣衫,清了清嗓子,敲了敲古惜今的房門。

“古賢弟,你休息了沒有?方便讓我進來嗎?”

古惜今一邊應着一邊吭吭咔咔的咳着過來給連客暄開門。

白裏透紅的一張臉映入連客暄的眼中。

只不過這白的有些嚇人。

連客暄一步跨進房,幾步走到窗邊將小窗戶關嚴實,轉頭就責怪道:“咳嗽的不是你?還開窗戶吹吹風?”

“沒…咳咳,咳咳…我剛才看…外頭有人咳咳,就…”

“我知道了,你別說了,坐好,我給你倒杯水。”連客暄按住古惜今的雙肩,將人按在座位上,想要端茶倒水。

只不過茶壺的水已經褪去了熱度,冰涼的有些扎手。

古惜今並不介意,想要雙手接過來一飲而盡。

連客暄卻皺了眉,將茶杯的水重新倒回茶壺,道:“水涼了,我叫人給你換壺熱的上來。”

古惜今的手還僵在半空,連客暄已經提着茶壺出了房門。

大晚上不睡覺跑過來做什麼?專門給我倒水的?

古惜今越來越看不懂這個連大人了。

自己初見時只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探究懷疑以及些許的不屑。

古惜今對於探查人心還是有些心得的,那些他都能坦然接受。

只不過自從連客暄同自己交代了那段自己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的曾經后,連客暄越發變得讓古惜今難以捉摸。

連客暄時而對自己關懷有加,時而滿臉懷疑,時而又擺出一張我是真心實意想要報恩的模樣,幾番輪換,讓古惜今眼花繚亂的迷失了自我判斷。

喉中再次翻湧上來一股血腥味,古惜今慌忙去找自己的帕子。

最近太勞累的原因,讓他已經好了不少的舊疾大有捲土重來的架勢。

連客暄再一次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古惜今正站在水盆邊清洗自己的帕子。

盆中的水已經浸染了淡淡的紅,還飄散着不太濃烈的血腥味。

連客暄微微有些惱,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惱,可能是那盆血水觸碰了自己的神經,總而言之連客暄現在不怎麼舒坦了,想着找個什麼人什麼事出出氣。

水是連客暄找掌柜的親自給換的,掌柜的很大方,不光給到了熱水,還順手給了一把自己正要給自己泡的好茶葉。

古惜今初入口就發覺了這茶葉的金貴。

“這掌柜的好大方,居然給客棧配上了這麼好的茶葉?連大哥你莫不是出去告訴掌柜的你的身份了?”古惜今苦笑道。

連客暄端着熱茶杯,眼睛盯着古惜今身後那還浸泡在盆中的帕子,彷彿那帕子上綉了什麼絕世大美女一樣足夠吸引他。

聽聞古惜今疑問,才懶懶的回答:“沒有,店裏只有掌柜一人,他正好要泡茶自己喝,我去要熱水他就順手給了我一把。”

“一個人?這掌柜的人這麼好,晚上居然自己值夜?”古惜今說完將手裏的熱茶喝了個乾淨。

“再喝一杯?”連客暄嘴上問着要不要,手上已經接過古惜今的杯子又倒好了一杯送過去。道:“倒不是掌柜的疼人,是因為店裏能走路的年輕夥計都被打發出去幫着找孩子去了。”

“找孩子?”古惜今微微怔住。

“剛才大街上那些人都是去找孩子的,你沒聽到?”

古惜今搖搖頭,他確實沒聽仔細,人才到窗邊,那些人已經排着隊走過去了,他並沒有聽清楚領頭人剛才的現場喊話,只知道大家好像要去找什麼,原來是找孩子嗎?

“掌柜的說他們鎮上鐵匠家的兒子中午吃了飯在大街上玩兒,到現在還沒有回家。鐵匠把鎮上所有同齡孩子家都走了一遍也沒有打聽到自己兒子的下落。鐵匠想去報官,官府的人說時間太短讓他自己找找,明天若是還不回來再說。他就去找了鎮長。這鎮子近來丟了好幾個孩子,鎮長擔心鐵匠兒子也是步了那幾個孩子的後塵,就組織了大家去後山找孩子。”連客暄解釋完自己從掌柜那打聽來的消息,見古惜今聽的有些發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麼?聽得這麼入神?”

“鎮上丟了好幾個孩子?都沒找回來嗎?官府出來幫着找都沒找回來?”古惜今道。

連客暄挑眉,“怎麼說呢?我見過為了百姓家一隻走丟的小狗出動整個府衙的人去滿大街找的。也見過百姓打的頭破血流,官府的人就在邊上嗑瓜子等着打完再調解的。這裏的官府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是根據掌柜的說法,那幾個孩子都沒找回來。算上今晚這個,已經是這三個月裏第五個孩子了。不知道是自己走丟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前四個到現在都沒有音信,今晚這個怕是也不好說。”

古惜今抱着茶杯縮了縮肩膀,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因人而異。

古惜今想到了自己的弟弟。

他當時也想過去報官,但是因為自己當時是逃出去的,本就被官府的人盯着,只要一現身,別說是找弟弟了,自己當即就會被扣上個更為嚴厲的罪名,亦或者直接身首異處也是有可能的。

就這樣,他和他的弟弟就再也沒有見過。

曾經多少個夜晚,古惜今也在責怪自己,若是當初自己不顧自己的生死,橫了心去報官,官府會不會為了自己的業績也要把逃犯弟弟給找回來,哪怕他倆一起上黃泉,自己會不會比現在好過一點。

連客暄見古惜今面色好了些,這半天也沒再多咳嗦一聲,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早點休息。若是晚上還有不舒服的,叫我一聲即可。我夜裏睡眠淺,很容易就能聽到。”

連客暄再一次檢查了一下屋裏的窗戶是否關嚴實后,走到那水盆邊,端起了那盆,道:“這水我給你端出去換了,明早給你端盆乾淨的進來。你早點休息。”

古惜今想要阻止,連客暄根本沒給他機會,輕而易舉就躲過了古惜今阻攔自己的手臂。

古惜今正對着那房門打愣,已經出去的連客暄又折身返了回來,塞給古惜今一個棗子大小的鈴鐺,道:“晚上不舒服若是說話不便,就搖一搖這個,相信我的聽力,我能聽見。”

古惜今繼續盯着那房門發愣。

他剛才想問問連客暄要不要幫着那些人去後山找孩子的,話頭都已經頂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自己今晚沒什麼體力能夠去儘力,連客暄一向也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估摸着自己說了也是白說。

罷了,古惜今搖搖頭,勸慰自己:“希望他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吧。”

從古惜今房間裏出來,連客暄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端着盆子去了後院的水井邊,打了水開始洗帕子。

這帕子很柔軟,邊緣處已經有些脫線,估計是古惜今經常使用的磨損。

經常使用的話那就是說,他經常咳血?

為什麼自己派出去的人沒有打聽到這一點呢?連客暄下手的力道小了不少,小心的對待這塊比自己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帕子。

帕子尾端有個古字,看那蹩腳的針腳,說是古惜今自己綉上去的都行,反正不是什麼姑娘家的作品。

連客暄將帕子輕輕擰了一把,兩手抻着兩頭一抖,帕子立馬變得半干,連客暄滿意的把帕子攤在自己的掌心,準備回去掛在自己窗戶外面的繩子上晾一晚上,明早還給古惜今。

這後院的井水真涼啊。

連客暄心想,明早還是給古惜今打一盆溫水洗臉吧,這水也太涼了。

連客暄忙活這麼久,再回到床上,總覺得自己報恩報的很不錯,很有誠意,睡得極快。

連客暄沒有注意到,窗戶外面的繩子上,古惜今的帕子隨着一陣打着旋兒的小風,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飛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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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不睡的小仙女們有多少,留個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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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是朵白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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