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那些帶給我快樂悲傷的人啊(7)
一夜無夢,六點三十分鬧鐘將我喚醒時周舟已經不見蹤影,餐桌上的小米粥還冒着熱氣。
這一切與往常每一天沒有多大不同。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吃早餐,洗碗。
這座公寓隔音不好,換好衣服出門,恰好聽到對門冉書瑤在和向陽發脾氣:“向陽你他媽的要不要起床上課啊!還有,我問你,你書包里那條裝在粉紅禮盒的泳褲是哪個賤貨給你送的!不說是吧?不說我拿剪刀剪破了寫你名字掛在游泳館門口……”
我鎖好門下樓才聽見向陽無奈的哀求聲:“我的姑奶奶,你能消停一會嗎?每天早晨都鬧這麼一出,這棟樓的住戶都把我們列入黑名單了!還有還有,你又不是我女朋友,誰給我送泳褲關你屁事,搞得好像我紅杏出牆一樣……”
這一切與往常沒有不同,對門依舊活力十足。
我用手拍拍臉,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做好百米跑準備姿勢,防止18路公車到來時又像前幾天一樣被小區那幾個穿着可以戳死人的高跟鞋的姑娘擠下去。
每天早晨上班都像經歷一場廝殺,搶公車,搶電梯,成功抵達28樓的《今報》編輯部時間已過了一個半小時,我氣喘吁吁靠着打卡機休息,總算沒有遲到。
我靠在打卡機上喘氣,小優已經悠閑地端着杯子在喝水,正樂呵呵地朝我擠眉弄眼。
我連回她一個表情都累,往座位爬去。
兵荒馬亂是周一最大的特點,寫稿子,改稿子,接電話,整理選題,尋找新聞線索,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如果不是柯姐給我發來窗口抖動,我甚至忘記要吃午飯這回事。對話框顯示柯姐慣用的五號黑色宋體:夏昕,吃飯了,今天吃陽光快餐怎麼樣?下午我要出去跑新聞,剛接到新聞爆料,大學路口出了車禍,一死十幾傷,真造孽。
我還沒來得及回復,那邊又發來一行字:對了,你下午把我們半年來小組上的頭條整理放在我桌上,我明天要看。
默默地盯着那行字三十秒,《今報》是日報,也就是說每天一期,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半年有一百八十多天,也就是說我要用半天的時間整理一百八十多期的頭條。看着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我留着寬麵條淚對坐在我對面十指如飛的柯姐道:“柯姐,我不和你吃飯了,陽光快餐太遠了!”
“那我給你打回來?”
“好,謝謝,不要番茄蛋!”
那邊沒再回復。
《今報》有兩個小組,十分老土的AB組,我們是B組,柯姐是我們組長,一個七歲男孩的母親,像她這個年齡還在跑新聞的女記者非常少見,同時她還帶着我和小優兩個實習生,用她的話說:是用繩命在做新聞。除去將我們當機器使外,她是一個非常負責的前輩,手把手教我們寫稿子,帶我們去採訪,替我們挨主編罵。所以,我對柯姐又愛又怕。
一整個下午,我都埋在資料室里,除了上廁所,就沒出去過。
直到晚上八點,我才抱着厚厚的資料爬出來,報社裏還有一半人在加班。小優坐在電腦前吃泡麵,眼睛還盯着屏幕,見我出來,口齒不清道:“我這裏還有泡麵,夏昕你要不?”
我深吸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繼續鑽進資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