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海聽雷(四)
那一瞬間,我幾乎覺得自己要被這些淤泥給碾碎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那些壓力頓時一松,整個人就朝前直接撲了進去。
是身前的崖壁碎了,身下的淤泥也涌了進來,我順着一個斜坡就直接滾了下去。
因為嘴巴一直閉的緊緊的,口腔里沒有泥巴,感覺到沒有淤泥的壓迫就大大的送了幾口氣,鼻腔裏面的泥被我適時的擠了出來。
不知道過來多久,一直翻滾的我才停了下來,趴着的我才開始吐起了進嘴裏的淤泥,這是剛才用嘴巴呼吸不慎吸進來,當時差點兒沒把我嗆死。
漱了口又喘了半天的粗氣,聽着模糊的嘔吐聲,我知道有個倒霉蛋也吃了一嘴泥,扣掉了耳朵里的泥巴,摸出了還沒丟的手電筒,趁着恢復了一點兒就朝着那個倒霉蛋摸去。
過去的時候,倒霉蛋吳邪正在清查着身上的東西,不過看着他通紅的桃花眼,就知道這家胡吃了不少泥。
“咳咳...天真”我清了清嗓子,又吐了口泥水,吳邪抖了下才抬頭看我,我適時的把手電筒的光移到一邊,我可記得這小子說我的燈太亮。
“姑奶奶,這個燈的亮度是可以調節的”他的聲音過度沙啞還有一點虛弱。
我摸了摸鼻子,把手電筒遞給了他,燈光慢慢的暗了下去,我從包里摸了半瓶水遞給他,他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背包,也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羨慕。
又收拾了下,他拿着手電筒在前,我握着小白在後,小白就是白乙劍,小哥之前告訴我的時候,我還被嚇了一條,唯物主義少女突然有天從自己身體裏召喚出了一把劍,怎麼看怎麼詭異好么?
不過看小哥淡定的樣子,我就瞬間也跟着淡定了起來,他們都不害怕我害怕個毛線啊,至於剛才小哥丟我的時候,為啥不拿着劍做支撐點,第一我怕它撐不住我的體重摺了,第二我還有點兒不熟練怕誤傷了自己或者小哥他們。
其實是我忘了這岔兒。
不過現下重要的是先找人,之前下來的地方已經嚴重堵塞,我們只能順着一道傳來嘈雜聲的墓道走去。
因為手電筒的光線比較暗,照射的距離也跟着短了不少,只能看清楚三到五米的距離。
才跟着走了幾步,就見吳邪停了下來,原來是墓道中間立着一尊雷公的雕像。
我湊近跟着吳邪一起觀察着那尖嘴猴腮的雷公像,周圍是黑乎乎密密麻麻的蟲子,不時的還會掉下來砸在吳邪的頭上和肩上。
至於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的淤泥比較厚還是怎地,那些蟲子好像很不喜歡我,身上並沒有蟲子,而吳邪則是身上掛滿了,看着他吃痛的神色,我忽然有點兒同情他了。
他在魯王宮裏是不是吃的假麒麟竭啊?
他不時的拍打着身上的蟲子,手電筒的位置始終放在了雷公像上,“姑奶奶,你別碰這裏的東西,萬一有什麼機關咱們就玩完了”
我又不是胖子,再說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啊?已經的就不說了,墓里的東西,是盡量能不碰就不碰。
“嗯,這雷公像看起來挺...”邪氣的,後面的話我沒說,畢竟在墓里,有些忌諱還是不說為好。
他點了點頭,隨之說道“之前他們都在我們的下面,我猜測下面可能還有幾層”說完就蹲了下來,我意識到他的意思,也跟着頓了下來。
吳邪用左手裏的刀背敲了敲地面,是悄悄話,意思是你們在附近嗎?
吳邪說不用哨子的原因是這裏面不知道有什麼東西,這裏比較空曠,聲音也會放大很多,再加上哨子的聲音是比較尖銳的,他怕太激烈的動靜會引起危險。
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吳邪這傢伙去哪兒都是必起屍的啊!哪危險他就能拐到哪兒,等等,吳邪這傢伙去哪兒都是...必起屍的,完犢子了,我跟這傢伙在一起的啊喂!
吳邪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估計是我的表情太過猙獰,也幸好臉上糊着淤泥,要不他肯定會起疑,必竟誰一臉的青紅交錯都會覺得有疑惑的好么?
很快從腳下的位置傳來了金屬敲擊的聲音,胖子在說‘滅燈’
吳邪皺着眉,把手裏的手電摁滅了,墓道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跟吳邪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呼吸着帶着海腥味的空氣。
胖子的急促敲擊聲還能聽到,安靜的墓道深處霎時間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正慢慢的清晰起來。
他說‘往聲音里走,千萬別開燈’
隨後,我左手拉着吳邪的腰帶,亦步亦趨的跟在了他的身後,朝着墓道深處發出嘈雜聲音的地方走去。
吳邪在前面小聲道“姑奶奶,我們跟胖子的距離大概有三四層樓高,但是他既然能聽到那聲音,就說明這個地方是相通的”
我揪了揪他的腰帶,示意知道了,其實我也不想揪他腰帶的,但是他們幾人下來都沒穿上衣,所以為了防止走丟就只能揪他腰帶了。
這時,又有新的敲擊聲從另外一個很深的地方傳了過來,帶着從容‘暫時安全,小魚呢?’
這是小哥!我的心情不由的雀躍了幾分,就用劍柄在一邊的牆壁上敲擊道‘我跟吳邪在一起’
那邊很快就傳來了‘注意安全’
‘收到,你也是’我抿了抿唇,有點兒羞澀,艾瑪,小哥在擔心我呢?
吳邪又問了胖子劉喪怎麼樣,胖子說他不知道情況,先匯合再說。
為小哥的粉絲劉喪默默的祈禱了一番,希望他不要那麼倒霉,直接掛球了。
吳邪又問了胖子,為什麼不能照明,這次胖子卻隔了很久才回復,他敲擊的很亂,我糾結了半天才大概知道他的意思“胖子是說墓牆上有東西可以看到我們嗎?”
吳邪過了會兒才輕輕‘嗯’了一聲,這話說的怎麼這裏跟裝了電子眼一樣呢?還可以實時監控我們呢?我想揉下胳膊上乍起的雞皮疙瘩,卻想起手裏還握着把劍,就只能作罷。
繼續往前,胖子跟吳邪還在交流着,什麼他還帶着雷·管,不行就直接炸了,吳邪回道這裏的雷公像有問題,讓他別碰。
胖子那邊停了下才回道他剛打包好了一個鎏金的,問吳邪是不是認真的。
我就知道,胖子這家話逮着機會就得帶走點兒東西,也不怕那東西扎手。
我跟吳邪同時嘆息了一口氣。
隨後他們就停止了閑聊,只有在每走了十幾步的時候,才會告知下對方自己的位置,小哥也會隨機的回復下自己的情況,多是簡略的嗯,知道等。
我猜更多的想告訴我,他比較安全,讓我放心之類的吧,不過礙於這倆電燈泡,小哥不好意思說,我懂得的。
越往裏面走,裏面的嘈雜聲就很大,那聲音幾乎就在耳朵邊,
我們停了下來,又跟胖子說了下,胖子過了許久才緩緩回復道:
“我們就在它們之中。”
這個它們,指的是非人,且無法形容的東西。
吳邪趴了下去,耳朵貼在地上,想聽清楚下面的動靜,我半蹲在他的身邊,等着信息的傳遞。
黑暗中,只覺得那種嘈雜的聲音吵的腦門都是疼的。
忽然,吳邪拉着我就往回跑,我突然想起胖子說的要炸了這裏,頓覺不妙,跟着加快了腳步。
隨着一聲巨響,我們被掀翻在了地上,腦門直接磕在堅硬的地面上,頭暈目眩再次侵襲上來。
手腳無力的根本爬不起來,接着又是一身巨大的轟鳴聲,這次的聲音離的極近,火光頓時從下面的裂口沖了上來,我們也都看到了墓道里的情形。
墓道牆壁上,全是各種陶制的‘小人’,大概有60到70厘米高,形成一副集市的景觀,胖子趴在很遠的地方,脖子上還趴着一尊雷公像。
那東西彷彿是活的一樣,緊緊地貼在他的背上,兩手還捂着胖子的耳朵!
我愣了下,回頭看向看吳邪,他的背上也趴着一個捂着他耳朵的雷公像!
心中一抖,一股涼意瞬間順着脊背爬上了後腦勺,我抖着手,也摸向了脖子,卻摸了一個空!
也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害怕,連忙手機並用的爬到吳邪那邊幫忙一起拽他背上的東西。
入手極為粗糙,帶着刺骨的冰冷,這東西像鋼筋一樣緊緊的貼在了吳邪背上,怎麼拽都紋絲不動。
隨着地面的再次坍塌,我們掉進了下一層墓道的淤泥里。
我們倆高聲喊着趴着的胖子,耳朵裏面是嘈雜的聲音,卻看不到任何場景!腦海里閃過的想像讓我後背上的汗毛直立。
黑暗中,傳來了幾聲金戈交鳴的聲音,和吳邪揮動帶起的氣流聲音,我猜測他正在揮砍着什麼,便就沒有靠近過去,只是朝着記憶裏面,胖子的位置摸去。
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我直接撲倒在了淤泥裏面,耳朵裏面的嘈雜之聲瞬間就停歇了下來,好似那些聲音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我掙扎的爬了起來,也顧不得多想,繼續一步步的朝胖子那邊挪去,吳邪大喊着我跟胖子,除了我的回應,胖子一點兒聲音也都沒有。
這時,一道橘紅色光從身後亮了起來,是吳邪打亮了一根冷焰火,墓道裏面的情景立馬一覽無餘。
這裏是一個巨大的空間,裏面已經被淤泥全部覆蓋了住,不遠處的一排人俑只露了個腦袋。
周圍卻沒有胖子的痕迹。
“現在該怎麼辦?”我扭頭問了下吳邪,現在不止那些人俑只露了個腦袋,連我也只剩了一個腦袋,我估計很快我就會被這些淤泥給淹了。
吳邪走了過來,拉着我走向人俑,“可以先用他們把自己弄出淤泥”
我點了點頭,也算是個辦法,主要是這些淤泥一直擠壓着胸腔,我都有點兒呼吸不上來了。
也是吳邪離的近了,我這才看清楚,他臉上被糊了一層血,但這個時候也不適合處理,只能等找個安全的地方了。
希望我們能上去,我抬頭看看上面的裂口。
順着人俑,我們從淤泥裏面拔了出來,吳邪似乎摸到了什麼,我也想去摸下,但是又想到估計可能是屍體什麼的,就停了下來。
果不其然,吳邪跟我說這裏應該是個陪葬坑。
“天真,你怎麼不用手電照明?”我故意的岔開了話題,主要是我看到吳邪從淤泥里伸出來的手上還帶着一些頭髮。
他愣了下,接着目光轉向了牆壁“可能是因為這些?”他帶着不確定。
我想扭頭看過去,卻聽到了小哥的敲擊聲,比之前的近了許多,看來應該在附近,但是沒有胖子的回應。
我看了一眼就對壁畫失去了興趣,主要上面畫滿了大大小小的眼睛,彷彿那些眼睛正在注視着我們,讓人不寒而慄。
之前的冷焰火慢慢滅了,吳邪這才打了手電照亮,過了許久,我倆也沒找到出去的方法。
吳邪這時卻摸出了手機,跟我說搜到了小哥的藍牙名字,離我們不遠。
我這才想起來之前的約定,如果遇到困境,可以用藍牙查看對方的位置,我感嘆了一聲,科技救了我的命啊。
想罷,也想從兜里摸出手機,直到摸了個空才想起來自己把手機給扔車裏了,只能悻悻的看着吳邪自拍。
我不知道的是,剛才吳邪把我的丑照傳給了小哥一張。
沒多久,吳邪的聲音發出了一聲接收信息的聲音,他舉了過來讓我看,是小哥跟劉喪!
劉喪還在小哥的背後暗搓搓的比了個耶!
哼!這傢伙兒確定不是在炫耀自己可以跟偶像在一起么?我嫉妒的又看了一眼劉喪,就把目光轉向了小哥。
還是那麼的帥!額,就是臉上的泥有點兒多了。
吳邪口中小聲的跟我說他們照片裏面的眼睛是閉着的,接着又發現我們這邊的眼睛邊的鮮活了起來,就跟小哥那邊交換了信息,結果是劉喪拿着小哥的手機發的“偶像說,獃著別動,壁畫裏藏着東西,快把燈滅了”
我感嘆了下,這來之不易的光明又轉瞬即逝。
隨後才想起來,小哥的手機竟然被劉喪拿着!這這這,叔可忍嬸不可忍!
算了,不跟這個小粉絲計較,反正這是我男人!等出去了我一定要讓你知道知道,這是誰的人!
吳邪還在拿着屏幕微亮的手機,不知道是不是在問還是在回復,這時一股濃郁的惡臭撲面而來,吳邪湊了過去,拿着刀敲了幾下壁畫,那壁畫彷彿碰瓷一般碎了,直接露出了一個大洞。
黑暗中,我看了眼那唯一的光源,靜等着吳邪的繼續動作。
果不其然,吳邪拿着手機衝著洞裏面拍了七八張照片,后又把手機調成了語音拍照,伸長了手臂一聲大喊“拍照”
隨着閃光和‘咔嚓’一聲,那邊瞬間想起來一聲尖叫,吳邪忽然面色驚恐,嘴裏罵著什麼,放開我,姑奶奶救我之類的。
這是手被抓到了?我連忙上前想拉他,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大罵聲:
“誰他媽閃我?”
我面露驚喜,還沒來得及喊出胖子二字,就聽吳邪怒罵胖子怎麼在牆裏,胖子大叫着“別廢話,拉拉拉拉拉拉我”
“我是賣報的小行家?”我跟吳邪不約而同地唱了起來。
隨之明白了過來,是拉他過來,這才連忙倆人一起用力把胖子給拉了過來。
※※※※※※※※※※※※※※※※※※※※
小魚:我廢了,就是一條廢魚。
小魚:我閑了,就是一條鹹魚。
小魚:我死了,就是一條死魚,死不瞑目的魚。
所以要什麼時候可以恢復記憶?老娘要做食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