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初見

趙春雷那一年24歲零2天,距離他第一次見到邵瑤瑤還有109天。

這中間有一次他跟保衛科蔡科長不知怎麼打了起來。蔡科長並沒有因為他是廠長家的兒子而對他低頭。

圍觀的人有的幫忙勸架,有的心裏偷着樂,不過看熱鬧。

二廠大的跟一座城一樣,所有二廠的職工衣食住行,甚至生老病死都可以在這裏面完成。一年到頭基本是不用離開廠里的,也不知道去外面幹嘛?廠區裏面什麼沒有呢?吃喝玩樂,衣食住行,上班下班都在這裏。

幼兒園,小學初中也都在裏面。這明明就應該被稱為紡織城。

廠里的人們如果出去一趟,也是一件蠻費事的事,腳步邁出廠大門,好像就是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去了。

杜韻懿他她爸不在這個廠里,他是在一個很小的紡織四廠裏面。她的大姑媽倒是在這裏幹了很久。

當然她的大姑媽後來也是很厲害的一個小人物了,看來是還是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比較能幹。

紡織二廠跟四廠相距很遠,彼此之間也都並不熟悉。

關於趙乙木家裏的事,起初杜韻懿並不知道。後來零星聽說了一點,大人們似乎也不會在他們小孩子面前說太多。本身事情也都過去了好多年了,該議論的他們早就議論完了。

若不是因為都想進入實驗中學,趙乙木和杜韻懿可能根本就不會認識。

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認識就認識了,不管這裏面有多少機緣巧合,還是500年的幾個回頭,或者根本就啥都沒有,那些什麼緣分一說,都是鬼扯的。

趙春雷第一次見到邵瑤瑤是在廠里的一次大會上。那時候雖然已經沒有運動的最初那樣洶湧,不過時不時還是會有些零散批判大會。

那天被批判的人是邵瑤瑤的爸爸,罪名是流氓罪。說他跟一個女的在廠里單獨說過話,還是嘴巴對着耳朵說的。

邵瑤瑤的爸爸看着很年輕,實際上也很年輕。人長得非常英俊,這一點邵瑤瑤遺傳的很到位,濃眉毛,大眼睛,高鼻樑,五官俊美,無可挑剔。

據說邵瑤瑤媽媽生完她不久就走了,她爸爸一個人把她養大。一直名聲很好,怎麼老了還弄出一個流氓罪出來。

台上的邵爸爸低着頭,胸前掛着一個大牌子:邵流氓和三個感嘆號。旁邊是那個女的,穿着一件藏藍色毛衣,軍綠色褲子,頭髮亂的跟雞窩一樣。根本看不出臉的樣子。

壓着她的那幾個婦女,看她的眼神里都飛着刀子。

說是批判大會,聽久了感覺就是大家在窺探人家男女私隱罷了。問的問題都是關於親熱的問題。

你親她沒有?

他親你沒有?

……

說來也是好笑,這樣的問題本來就很好笑,可是在場的人卻都一臉嚴肅。問的人更是一臉嚴肅,好像他再問:你是否熱愛你的理想,你是否要為此奉獻一生?

邵瑤瑤在台下的臉色蒼白,她也不認識那個女的,她今年十九歲已經在廠里上班。可是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的,紡織二廠這麼大,沒見過也是正常。

其他小廠很多都已經停工停產了,,半工半產,只有他們二廠還在正常運轉。

這時有個中年男的對邵瑤瑤的爸爸說:“你不說,我可就要親自試試了,試試你都對她做了什麼。”

邵瑤瑤的爸爸依舊低着頭一言不發,樣子可憐又窩囊。

這時候底下有人大喊:“試試就試試,大夥都試試好不啦!”

台上有一個領導摸樣的人,此刻臉色不太對了。仔細看他的眼睛一直在那個被眾多婦女們押着的女人身上。

這人是宣傳科長,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颳得很乾凈的絡腮鬍子泛着青光。

他是這次批判大會的主使者。後來得知他其實才是真正的與那個女人相好,后自己怕老婆發現就不在與人家來往。

現在聽說人家跟邵瑤瑤的爸爸親上了,心裏不舒服,自己用過的東西,自己不用了也不允許別人碰。

其實他也不是不知道,這個女人身邊男人可不止他一個,只是他不想讓邵瑤瑤的爸爸在這隻隊伍裏面。

再說說那個女人,是第三車間的副主任,名字叫尹麗娟,年紀四十左右,生的很有風韻。

尹麗娟的男人在一次生產事故中去世了,說死的時候樣子慘不忍睹,好多男人都嚇得不敢上前。那一年她才22歲,新婚不到半年就死了男人,怎麼說都不吉利。

二廠的女人們都開始傳說她克夫。以後自然也是沒有人,敢給她在介紹別人了。就這樣自己一個人一直生活到現在,但是私底下她卻是男人不斷。

漸漸地她好像也習慣這樣的生活了,每段時間都會有男人出現在她的夜裏,然後再離開,悄無聲息。她也不想留住他們,時間到了,就各回各家。

這女人最漂亮的地方就是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雖然年過四十,可是頭髮依舊生的跟少女一般。看着她的頭髮把人看的渾身帶勁。

而眼前頂着一頭亂髮的她深深地低着頭,一動不動。不知道台下的人群里,有沒有曾經出現在她夜晚裏的男人?肯定是有的吧!

台下的面孔大多都是看熱鬧的,前排和台上的人還是一臉是正義,依舊一副開着生產大會的腔調。時間已經到了午夜,陸續有人偷偷散去。只是前排的婦女們,雙眼依舊冒着怒光。

突然一個人衝到台上大喊:都他媽是一群聳泡蛋,你媽的閑腿子,都他媽的給爺爺滾。

台上的那些人看着這個指着他們鼻子大罵的人,竟沒有一個人還嘴,都乖乖的認他罵。

此人正是趙春雷,紡織二廠誰人不知啊!廠長家的二公子。

整個廠區已經儼然是一個小社會。裏面的很多事都是自己內部解決。而超春雷就是這個社會裏的,那個拿着皇帝令牌的人。

趙春雷並不熟識邵爸爸和那個女人。他只是喝多了酒,今天又是他媽媽的生日,雖然他媽媽已經去世多年,不過趙春雷一直難以釋懷,所以借題發揮而已。真不是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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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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