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雲

劉小雲

第三天,蘇逸正在給梁劍換藥,就聽到微弱的聲音傳來:“你在幹什麼?”

蘇逸看向梁劍的臉,梁劍睜着眼睛,正充滿敵意地望着他。

蘇逸滿心歡喜,說道:“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救不活你了。”

梁劍看到自己衣衫敞開,想伸手去拽衣服把自己包好,但是她用儘力氣,手卻還是不能抬起來,她費力地說道:“把衣服給我穿上。”

蘇逸也有些尷尬,趕忙解釋道:“我並無惡意。這些天一直是我在照顧你,給你上藥,給你包紮。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說完他在梁劍的怒目而視下,定了定神,一臉嚴肅地用布擦掉梁劍身上的污血、上藥、包紮、穿衣服。

蘇逸熟練地幹完了,又看向梁劍,安慰道:“整個軍營都是男人,鄰村也找不來女人。你且忍耐些,畢竟生命更重要。”

梁劍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給換掉了,她努力地張嘴發出聲音:“我的衣服又是誰給我換的?”

蘇逸一臉窘態:“也是我,軍營里沒有女人能幫忙。你原來的衣服上都是血污,已經臭了。”

梁劍再也沒有力氣說什麼,她又閉上了眼睛,昏睡過去。

第四天,梁劍覺得胸口一陣陣地疼痛,她睜開眼睛,就看到蘇逸又在熟練地給她換藥,她說道:“很疼,你就不能輕些嗎?”

蘇逸看到女人醒了,心中高興,剛露了笑臉,轉瞬又是一臉窘態。他歉意地說道:“好,我盡量輕些。”說完他看着傷口發愣,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才能輕些。

梁劍看到眼前人愣愣地盯着她看,不由罵道:“笨蛋,你能快點嗎?”

蘇逸被罵,也不管手輕手重,還是照往常的樣子,上藥、包紮、裹好衣服。麻利地幹完這一切后,他看向梁劍,暗想:這個女人長得柔美,脾氣可是火爆,傷重成這樣,還不忘罵人。

梁劍也在盯着眼前這個人,他穿着一身白袍,很是英俊儒雅,嘴、鼻子和太子蘇凌十分相像。她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魏國的三皇子蘇逸。

梁劍不由擔心:為什麼他這麼不辭勞苦地救自己?

她想起蘇逸說過的話:“整個軍營都是男人,鄰村也找不來女人。”心中暗暗叫苦,蘇凌就是一個變態,他的弟弟蘇逸和蘇凌長得這麼相像,連衣着品味都一樣,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人。附近已經找不到女人了,所以才一定要救活我,然後再把我凌虐致死。

梁劍皺着眉,忍着痛,萬念俱灰地閉上了眼睛。

梁劍猜出眼前人是誰,蘇逸卻沒有猜出眼前人是誰。蘇問道:“你是誰?從哪裏來?”

梁劍並不想回答,她眼前全是地窖里的景象,血肉翻飛的女子,楔滿竹籤的身體,她甚至又聞到了人肉被烤焦的味道。她在心裏安慰自己:忍一忍,就死了,沒什麼好怕的。

蘇逸端來米粥、湯藥,梁劍很不配合,扭着頭,拒絕喝下。她覺得如果能傷重而死,或者餓死,也比受酷刑而死要好過些。

但是這個計謀並沒有得逞,蘇逸捏着她的嘴,把粥和葯灌了進去。就這樣梁劍的身體一點點有些力氣了。

梁劍心中又有了一線希望,她覺得如果隱藏實力,不讓蘇逸知道自己的蜀軍元帥身份,待到身體完全恢復了,逃出這裏並不困難。

於是梁劍每天都裝作病弱、乏力的樣子,但是梁劍臉上的光彩是遮掩不住的。白璧無瑕的臉上透出淡淡的少女特有的紅暈,嘴唇也紅潤而飽滿起來,眼神也亮了。神采奕奕,光彩奪目。

蘇逸覺得是時候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

蘇逸問道:“你是誰,從哪裏來?為什麼會有梁劍的佩劍?”

梁劍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裝作暈了過去。

蘇逸道:“你不回答,我也有辦法讓你張口說話,你不要裝病了,我知道你醒着。”

梁劍心中緊張:什麼辦法?酷刑嗎?不能裝病,又該怎麼辦?

隨即她的心思一動:如果自己編一個凄苦的身世,再好好恭維蘇逸一番,蘇逸會不會心中高興,裝作大度,裝作男子氣概,就把自己給放了?自己現在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如果惹惱了他,再受了重刑,恐怕逃出去就更難了。

於是梁劍順從地睜開眼睛,滿臉委屈地看着蘇逸,借用小鎮上劉小雲的身世,開始編造:“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叫劉小雲,家住蜀國邊境,父母早亡,我和我爺爺一起生活,靠編竹筐為生,雖然貧寒,但爺爺很疼我,我覺得生活很幸福。可是一個月前,梁劍派人到我們村抓女人,把我抓到了軍營。梁劍這個人,人面獸心,衣冠禽獸,對我百般虐待。所以我一直想找機會逃跑,終於有一天我趁他睡著了,偷了他的令牌,換了衣服,逃了出來。我想回家,回到爺爺身邊,路途遙遠,恐怕還會有野獸、惡人,所以我把他的劍也偷了出來,用來防身。”

蘇逸問道:“你的手上為何這麼多老繭?”

梁劍道:“山村窮人家的孩子,哪能養尊處優,我砍柴、爬樹摘果子,干農活、編竹筐,什麼都干。”

蘇逸問道:“你說梁劍人面獸心,對你百般虐待,為什麼你的身上除了箭傷,再無其他傷口?”

梁劍先是一愣,隨後開始懊悔,她覺得自己編謊話的能力還需要多加訓練。她張着嘴,卻張口結舌,無法圓回話中的漏洞。

梁劍心中慌亂,覺得自己露了馬腳,恐怕離死不遠了。她的眼前又浮現出燒紅的烙鐵和渾身是血的女子。

梁劍滿眼驚懼地看向蘇逸,蘇逸正淡然地望着她,彷彿並未懷疑什麼,只是對事實不解而已。

梁劍定了定神,很快心中有了主意:她唯有示弱,弱到蘇逸不屑於對她動手,就像看到地上的螞蟻一般,不屑於用腳去踩。梁劍一臉悲憤的表情,控訴道:“梁劍就是人面獸心,衣冠禽獸,他,他,他……他對我百般虐待,我不知該怎麼說,……,你不相信我嗎?”

梁劍編不下去了,只得用哭泣拖延時間,她雙手捂着臉,哭道:“娘啊,娘啊,我想您了,娘啊,我好委屈,您把女兒一個人留在世上,女兒過得好痛,好難,娘啊。”

梁劍只要想起她的母親,就能流出眼淚,更何況此情此景,她突然悲從心中來,決定就此放縱自己的情感,不再掩飾,不再克制,死之前一定要哭個痛快。

輪到蘇逸開動腦筋,展開非凡的想像,倒是想出幾個虐待人不留痕迹的方法。

眼前梨花帶雨般哭泣的美人讓蘇逸有些心疼。他用手托起梁劍的臉,只見梁劍滿臉的淚水,淚眼朦朧地看着他,蘇逸心更軟了:“你別哭了,我都知道。觸到了你的傷心事,很對不起。”

但是梁劍卻停不下來,她哭着,肆無忌憚地哭着,雙肩顫抖,傷口又崩裂開來,鮮血殷濕了衣襟。梁劍哭了很久,終於哭累了,伏在床上昏睡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梁劍昏昏沉沉地醒來,看到蘇逸還坐在她身邊守候。她仔細觀察着蘇逸的表情,蘇逸一臉溫柔。

梁劍覺得事有轉機,她還想努力一番,她不想死,她說道:“我在村裡就聽聞魏國的三皇子心地善良、正氣凜然,一直盼着能見您一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正氣凜然,還儀錶非凡,玉樹臨風、胸懷寬廣。您是我見過的最有氣概的男人。我能遇到您,實在是三生有幸。更何況,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小女子惶恐,不知如何才能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我只有把您的恩情牢牢記在心間,永世不忘。”

蘇逸問說:“你真的想報恩嗎?”

梁劍道:“真的。”

蘇逸道:“你準備如何報恩?”

梁劍道:“我家有棵蘋果樹,樹上的蘋果又大又甜,秋天蘋果熟了的時候,我給您送蘋果。”

蘇逸淡淡地說:“不必了。”

“我家還有不同形狀大小的竹筐,您去選些,如果您喜歡,我全送給您。如果沒有合適的,我還能給您定做。”梁劍用手比劃着各種大小的竹筐。

蘇逸笑着搖搖頭:“不必了,我一個皇子,不需要竹筐。”

梁劍道:“三皇子果然義薄雲天,施恩不圖報,這輩子我恐怕無以為報,下輩子一定報答您的恩情。”

蘇逸道:“你別這麼說,你有辦法報恩的。”說完,他掀開鋪在地上的一個毯子,毯子下露出一個木門。

梁劍看到那個木門,地窖中那兩個滿身是竹籤,滿身是血的女子彷彿又出現在眼前。她心如死灰,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她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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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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