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畜

“嗯？這麼快？”莫憶悵然道。

隨即又是一閃，莫憶眼前漆黑一片，而且這裏給人的感覺很不好，猶如待在一個鋪天蓋地的暗黑囚籠之中。

哐當——

一聲巨響，如鐘聲般的鳴聲從四面八方襲來。莫憶拚命按住耳畔，這巨大的鐘聲彷彿要震穿人的耳膜。

“這，這是……”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三座金色大佛突然突然在燈光照耀下出現，將莫憶圍繞在中心。

法相莊嚴的佛像，目光碰巧不巧地盯向了莫憶，看起來就與審判庭的氛圍差別不大。

此刻，幾尊金色神佛的身軀開始顫抖，劇烈的抖動影響了整片土地，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憤怒地狂吼。

顫抖漸漸平息，可金色神佛的眼睛變得通紅，甚至開始流露出刺眼的血線，原本的面孔已經變得無比猙獰。

與阿修羅佛像無異。

“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憶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佛像滴血淚——罪惡加身！

瞬息之間，在莫憶的周圍傳來恐怖可怕的聲音，像是兇猛野獸的嚎叫，像是石塊從山上滾落下來，像是巨浪在拍打岩石……

唰——

結實的地面緩緩裂開，從深不見底的裂縫之中突然伸出一隻野獸的手臂，它手臂上的皮毛高高豎起，顯得極其憤怒。“嗷嗚~”驚悚的叫聲從裂縫中傳來。

莫憶回過神來時，當即高高跳在了佛像的肩膀上，遠離了地面。

他能感覺到，感覺到那裂縫裏傳來的恨意。只見那裂痕越來越大，已經形成了龐大的黑洞。

無數黑影從裏面狂奔出來。

在隱隱的燈光下，莫憶看清了野獸的面孔，讓他不禁額頭一皺。

那群畜生擁有野獸的身軀，卻是人類的頭顱。但人頭卻無比消瘦，臉上沒有肉，罩着一層飢餓的青黃色的薄皮，幾乎只剩下骨頭了。

野獸的背高高駝起，豎直地毛髮異常兇狠。

它們不停地吼叫，甚至用頭部去狠狠撞擊地面，頭破血流也不在乎。

“……人畜……”莫憶站起身來，拭去臉上的冷汗。

這時，巨大的佛像又開始劇烈顫抖，發出如鐘鳴般的聲音。

可誰知那些人畜聽見鐘聲之後一動不動，並且在它們的腳下形成了一團藍色的火焰。俗稱——鬼火。

藍色鬼火以無法挽回的速度向人畜身上蔓延，腳，身體，最後乃至頭顱。一瞬間便化為了空氣中的塵埃。

意外的是人畜彷彿沒有什麼感覺一樣，從頭到尾，如一座雕像……

“……”莫憶靜靜地看着，沒有做出什麼太大的舉動。

……

半個時辰下來，這裏一直重複着剛才的事情。人畜出現，鐘聲響起，人畜火焚……至少看到現在莫憶還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

“一直重複嗎？”莫憶邪魅的勾起嘴角。“既然這樣，我也整點瘋狂的吧……”

說罷，莫憶的手上已經出現的濃郁的真氣，突然颳起的狂風掀起周圍的塵埃，拂過莫憶的臉龐。

“【深淵十四手】第一式——百鬼印！”與在餓鬼難時相同，漆黑的天空浮現出遮天蔽日的紫氣手掌，彷彿要吞噬這個黑暗的世界

“破！！！”莫憶呵斥一聲，紫氣手掌當即壓下，巨大的重力將地面給壓碎。幾尊滴血淚的佛像也在一念之間成為了碎片。

周圍氣流湧起，龐大的能量將地面的裂縫打開的更大了——黑洞。

確實是黑洞，也是深淵，人畜們從深淵底層一步一步爬至這裏，卻被這裏看守的佛像誅殺。

殺戮——何時能停止，不過是人們一廂情願罷了。

莫憶拍去衣服上的灰塵，凝望着深淵之下。憐憫的神情根本無法隱藏。

巨大的黑洞無疑給地底的人畜們創造了一個機會，它們抓狂地從深淵之中沖了出來。

“嗷嗚~~~”幾乎所有的人畜都在嚎叫，衝破牢籠的興奮。

它們與莫憶相互凝視了一眼，隨即，它們低下了頭，四肢彎曲，幾乎都要跪在了地上，雖然看不出來他們的眼神表情，但莫憶卻能肯定他們是在感謝。

莫憶揚起嘴角，點點滿懷笑意的頭。

“就算是畜生……也有感情嗎？”莫憶恍然大悟。

與前幾次相同，這裏的場景逐漸消散，靈寒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呵呵……看來第三難——畜生難也過了啊。佛一視同仁普度天下眾生，心善，事事皆美；心美，事事皆善。”

靈寒呵呵笑道：“你很有悟性。接下來的第四難——長壽天難，你繼續努力吧。”

莫憶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說話，一直看着靈寒。

“萬物皆無常，有生必有滅，不執着於生滅，心便能安靜不起念，而得到永恆的喜悅。人因企求永遠的美好，不死而生出了痛苦。”說罷，靈寒又消失在半空中。

……

“這次又是……什，什麼？”莫憶的聲音越來越頓，他凝視這前方那個身影，眼睛裏多了一些朦朧。

她站在遠方的城門最高處，一雙細長而微彎的柳葉眉，那雙桃花眼裏滿是落日餘暉下襯托出的淡淡的星辰。

微微低頭，披在腰間的如雪潔白的長發順勢落下，她紅潤的櫻桃嘴出現一道弧度，可愛如天仙。“莫憶哥哥。”

“啊……是她，絕對是她……是我朝思暮想的她啊。”莫憶雙腿無力地跪在地上。

他在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環境竟然——連她都在。

莫憶的臉龐劃過一絲淚，他捂着嘴，無法說出一句話。

你過天橋，我走地下道，你的幸福路人皆知，我的悲傷無處遁形。

“……輕，輕寒……”

“是你嗎，輕寒。”莫憶熱淚盈眶，此時此刻，他的眼裏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