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暖融冰
二人躲至一旁的樹叢之後,不敢作聲。
女孩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唇微動好似一句“還不放手”,便緊接着把手從少年手中抽了回去。
少年頗不好意思,偷偷側身,屏息而視。
只見背影翩翩,白衣飄然,浮空降臨,隨之足尖落下的點點花瓣觸地即散,不留一絲痕迹。
他所散發出的真氣將四周植物上的冰殼紛紛震碎。看起來,此人的修為……恐怕已至上仙之列了,少年心想。
但那人對自己的內力毫無掩飾,要麼是他沒有料想到還會有其他人來此地,要麼……要是他故意……
那人半面容顏還未轉過,便先長袖一揚。
“不好,被發現……”
“什麼味道……好……好香……”女孩輕嗅。
“別……”
少年頓覺不妙,可惜為時已遲,二人皆倒地昏睡過去。
女孩再醒來時,漆夜漸褪,天色蒙蒙,亦不知過去了幾個時辰。
“怎麼睡得這麼久?”她望了一眼倒在旁邊的少年,嘟囔道:“死豬,還睡!”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正事來,“我的‘照弦草’!”
當她撥開草叢,原本在那裏的“照弦草”只剩下幾片枯萎的葉子,生出的花早已被人采了去。“可惡!”
女孩欲要轉身離開,又想到樹叢後面還有一位。自己心中不爽,正好拿他出氣。
你可別怪我,怪只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女孩心裏雖是這樣想,卻還是實在下不去手。
“誒誒誒……”她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臉,毫無反應。“還睡……還睡……要不是你這傢伙攔着,壞我好事,我早就把花拿到手了!”她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襟,使勁兒搖起來。
可他還是……還真是……如!同!死!豬!
女孩這才有所察覺,他的手、身體……都如冰塊一般,“死……死了?”她趴在他身上反覆檢查起來,不,他還沒死,還有心跳……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雙目微合,凝神聚氣於指間,淺綠色的真氣不斷注入少年的體內,“死豬,你……你快醒醒啊……醒醒……”但他的身體依然猶如冰封,無濟於事。
“咳咳……”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的真氣也會耗盡的。
難道……只有用那個……
管不了那麼多了,救人要緊。只是不知道你這凡人之體,能否受得住這“百灼”酷烈之性……
“百灼”形似丹丸,卻是無形之靈氣,以魔族特有之物灼尾蠍,加之紫幽晶所煉製,其性炎炙,可抵百寒。
此物乃是爹爹特地為她陰寒之體所煉,也正因她體內有此物,才使她能在這子凝谷中不被寒氣所侵。
她伸手欲逼出“百灼”,“我怎麼差點忘了……這‘百灼’以冥界紫幽晶為引,遇光則散……這……”
女孩盯着少年的花臉,“明明白白凈凈的,非要搞得一臉土……”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這傢伙小命都不保了。
她望向一旁,“有了!”她折斷一根草莖,恰好莖內中空。
“你……你我相遇於此,便是有緣,救你一命,全當是行善積德了……我這麼做也是形勢所迫……你……你若醒了,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吧……”自己說這幹什麼,反正他也是半死之人,又能知道些什麼。
她輕輕含住草莖的一端,費了半天勁才把他僵硬的嘴唇掰開一道細縫,將另一端塞進他青紫唇間。
隨之運轉真氣,將“百灼”之靈氣從自己體內的經脈中逼出,“百灼”在真氣的催動下漸漸聚為一團。
奇怪,怎麼進不去?之前試過他,明明沒有內力,可現在可以明顯感覺到他體內還有一股力量在阻擋“百灼”進入。
你……到底是什麼人,又到底在隱瞞什麼?她一邊心想,一邊催動更多的真氣,才硬生生將其送入少年口中。
女孩長舒了一口氣,“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了……嘶……真的好冷……”她冷得不禁發抖,果然,沒有了“百灼”,她也是受不住這天寒地凍的。
“自己可要趕緊回去了,再不走,估計也得凍成他這個樣子!”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看來剛剛消耗了太多真氣。“死豬,這回可算你欠我的!”
不好!又有人來了,而且不止一人!
她遠遠望去,激動地從樹叢后跳了出來。“赤叔,赤叔,我在這兒!”
眾魔卒皆叩拜,“參見小主!”
“都,都起來吧!”
為首者赤紋金袍,眉宇清瘦,犀利的眸間露出赤焰般瞳色。“阿意,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知不知道這裏多危險……知不知道你爹爹都急死了?”
女孩低下頭嘟嘴說道:“阿意知道錯了……”她臉上又泛出笑容,拉着那人的衣袖,“這……這不是赤叔來了,不就不危險了嘛……”
“你啊你,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赤叔知道,你也是為了靈主……可這種事交給我們做便好,下次不要再自作主張了。”
“是,是,赤叔我有些困了……”
男子無奈搖搖頭,將她抱入懷中。“睡吧,睡一覺我們就到家了,我們撤!”
長傾山。
棲雲殿。
“清兒如何了?”男子神情嚴肅,走進殿來。正是長傾如今的掌門晏林緋。
“掌門師兄不必擔心,他應該不久一定便會醒來……”女子思索片刻,起身說道:“子清身體雖無大礙,可是……”
南以心是少年的師叔,長傾山醫術最高者,也是長傾唯一一位女長老。
“可是什麼?”
“可是他體內還存有一股炙熱的真氣,我從未見過此等奇怪之物,明明和他體內的真氣相衝,可又驅之不散,想必是有人強行將其輸入他體內……”
“到底是何人所為?”晏林緋憤憤言道。
南以心接著說道:“掌門師兄莫急,子清的體質,我們都清楚,即使他穿得再厚……也根本耐不住子凝谷的寒冷,若不是此有真氣,恐怕子清他……”
“寧師弟說在谷中發現他時就已經是這樣……看來,有些事還是只能等他醒來再問了。”
“不過,眼下更為關鍵的是,此真氣還不斷衝擊着他體內的……”
“當真就沒有辦法了嗎?”
“恐怕……能有辦法救子清,這世間只有一人……掌門師兄應該記得,當初也是她……”
晏掌門望着躺在床上的徒兒,“我這就帶他去青要,長傾就暫時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