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望
泫月大陸最為可怖的魔域森林，群山萬壑間，一聲高過一聲的猛烈獸嘯，震得地動山搖。
慕若芙躲在一處山洞裏膽寒至極。
雙臂緊抱着自己瘦小的身子，全身抖如狂風之下的秋木。
她方才被數十隻白炎獅鷲的白焰接連不斷的灼燒，魂魄殘損，痛得目眥欲裂，血色盡失。
如今躲在此處不知如何是好。
若不儘快回到青冥山找師尊修補魂魄，怕是要在此地斷送了性命。
可眼下她靈力用盡，早就無法離開這妖獸橫行的恐怖森林，急得她冷汗直流。
山洞前，血紅的月光陡然映出一道修長的身影。
“誰！”
慕若芙驚駭地大喝出聲，發白的唇瓣哆哆嗦嗦。
“我~”
一道輕柔的嗓音如仙樂一般，從洞外緩緩傳入慕若芙的耳畔。
慕若芙聞及熟悉的聲音，喜極而泣。
“飛雪，你來了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方才…”
慕若芙話未說完，便被那道倩影身後，同樣熟悉的東西怔住了。
凌飛雪搖曳着身姿，款款而入，銀鈴般的笑聲，突兀地在漆黑中透着詭異紅光的山洞裏環繞。
“方才如何了？被白炎獅鷲圍攻了嗎？”
慕若芙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已然白如死灰，“你都知道？”
“這是自然。”
凌飛雪纖塵不染的雪青衣裙，格外刺眼。
那是青冥仙山的弟子服，和慕若芙身上那件，本是一模一樣。
可她的衣裙早已經在逃亡路上，被魔域森林裏的妖木刮破扯毀，滿是血污。
慕若芙面上的皮肉僵硬得動不開嘴，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那為何…不來救我？”
凌飛雪似是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瘋言，驀地開懷大笑起來。
她笑得前俯後仰，曼妙的身形搖擺晃動着，屬實賞心悅目。
大約是笑出了淚，纖纖素手漫不經心地從美麗的眼尾滑過，她勉強憋住笑，好心地開口同慕若芙解釋道：
“若是救你，那群白炎獅鷲，我不就白引了，你說是嗎？白骨？”
凌飛雪柔柔地望着立在身旁的那頭白炎獅鷲王，彎腰愛撫着它的腦袋。
慕若芙的心似乎被人綁上了天石，丟入了冥河，魂魄殘損的痛已然被掩蓋。
可她不能信，她不信這個從小一直陪伴在身側，鼓勵她關心她，甚至為了她被掌門責罰的姐姐…
會想要害自己。
慕若芙努力將唇角擠開，朝凌飛雪粲然一笑。
“我知道了，飛雪你是在考驗我對嗎？”
凌飛雪竟聽到了比方才那個更好笑的笑話，她都說的這般直白了，這傻子還能想錯？
可她亦未有心思再笑了，柔腰直挺，臉色淡漠。
“當然不，我不過是想你死罷了。”
慕若芙渾身劇烈發顫，凌飛雪仙女般的絕世容顏映照在她的眸光里，一如往日的美好。
這樣的人如何能將絕情的話說得平靜無波。
她依舊不能信，喉嚨乾涸得彷彿要裂開。
“飛雪…你、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不，是不是我，我做錯了什麼？你跟我說，我、我改…”
凌飛雪細長的柳眉微微揚起，紅唇的弧度輕蔑至極。
“不必，你只要死了，便好。”
慕若芙清秀的面龐，兩行淚無聲滑落，她無法抑制內心崩塌的痛苦，緊緊闔上雙眸，不敢再看凌飛雪冰冷絕情的臉。
半晌，她哽咽出聲。
“為什麼，能告訴我嗎？”
這聲為什麼，讓凌飛雪原本漫不經心的眸光，瞬間變得狠厲決絕。
她身形一閃，出現在慕若芙的腳邊，彎腰鉗住慕若芙細嫩的脖子，僅憑一雙秀手便狠狠將慕若芙從地上高舉過頭頂。
“為什麼！？”
“我是千年一遇的五系天才，可你卻是萬年一遇的七系天才。”
“我苦心修鍊方能拜入至高無上的青冥仙山掌門座下，可你卻僅憑先天神靈體，就得世人傳說中的延予上仙垂青，成為他唯一的親傳弟子！”
“當年若不是你們慕家，我凌家又如何會落得滿門抄斬！”
“你事事壓着我，若是當真比我強，我必當誠心拜服，可你偏偏蠢笨如豬！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凌飛雪緊勒着脖子的手指關節森森泛白，眼裏瞧着慕若芙可憐的表情，臉上笑得癲狂。
慕若芙腳底懸空，唯一支撐她殘破身軀的是脖子上的那隻手，整個身子在凌飛雪手上搖搖欲墜。
淚珠從眼角顆顆掉落，脖子被擠壓得無法喘氣。
山洞盪起了迴音，一句一句的指責來來回回在她心頭劃開，更是痛得她撕心裂肺。
“瞧你楚楚可憐的樣子，你那好師尊可不在這兒，可憐給誰看！！”
凌飛雪反手一甩，慕若芙的身子從半空中劃過，“砰”一聲重重撞上洞壁。
暢快淋漓的笑聲響起，凌飛雪緩緩朝着破布娃娃一般的慕若芙走去。
“一個七系天才，為了個男人，竟只願修習沒用的水木雙系，就為了能給他療傷，做他的後盾，這般愚蠢的事也就你能做的出。”
“拉着我去鎮妖塔惹事，你有你的師尊護着，我卻要替你挨罰。
那五十刑鞭將我抽得皮開肉綻痛不欲生，那時的我恨不能將你碎屍萬段。”
凌飛雪此刻因為懲罰了慕若芙，心情是愉悅了許多，沒有方才那般瘋狂，說著說著，語氣愈發柔和，卻叫人更加害怕。
慕若芙重重的掉落在洞壁之下，驚恐地望着越來越近的凌飛雪，蜷縮着想退後。
冰冷的岩壁卻抵住了她的脊背，無路可退。
凌飛雪此時手裏多出了一條長鞭。
似乎已經猜到凌飛雪接下來的懲罰，慕若芙身子猛烈地發顫，嘴裏的聲音破碎地抖落。
“你、你當時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是代我受罰…”
凌飛雪唇角的弧度又張揚了幾分，手裏把玩着她心愛的火龍軟骨鞭。
突然就朝着慕若芙揮起，金紅色的光泛起，竟是決絕地用上了金火二系的靈力。
“蠢貨！我要不這麼說，你會這般感激我？把你從延予上仙那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把你慕家的秘密都說與我聽，還將偷來的靈丹和法器都送給我？”
“啊！！！”
慕若芙的皮肉被火鞭抽開，一道一道附上靈力的火星在她身上亮起又熄滅，無法言喻的痛楚帶着絕望蠶食着她。
“你放心！你先下去，很快你慕家的人也會一同下去陪着你，你的爹娘還有你的弟弟！我都會送他們去陪你！！”
“啊哈哈哈！！”